“哦？为什么呢，我想知道你的理由”裴沉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您……真的愿意听我说吗？”树伍惊讶地看着裴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他本以为这位来自“天上”的使者会像其他族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
    “当然，”裴沉点点头，“你说吧。”
    树伍得到鼓励，深吸一口气，开始结结巴巴地向裴沉讲述他之前的种植尝试，以及那段令他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苦经历。
    “我……我以前在森林里发现了一种可以吃的果子，”树伍回忆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那种果子很大，吃起来也很饱肚子，我觉得它……它可以解决我们部落的食物问题，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地果”。”
    “有一段时间，我不仅采集地果，还尝试着把它们种在部落附近。”树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有一段时间，这些地果确实填饱了很多族人的肚子，大家都夸我……夸我聪明能干。”
    说到这里，树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但很快，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自责。
    “可是……有一天，地果……地果发生了异变，”树伍的声音颤抖起来，“很多族人在吃了地果之后，都……都生病了，甚至……”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不愿再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
    “甚至……变成了”异兽”对吗？”裴沉平静地问道，“你不用害怕，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树伍睁开眼，惊讶地看着裴沉，“您……您知道”异兽”？”
    裴沉点点头，“凉灰族长跟我说过，他说……”异兽”的出现，可能和”灵植”的污染有关。”
    “没错！就是”灵植”！”树伍激动地说道，“我……我怀疑是”灵植”污染了地果，所以才会……才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情！”
    “可是……”树伍的语气变得困惑，“我自己也吃了那些地果，为什么……为什么我没事呢？”
    “你有没有接触过”灵植”？”裴沉问道，“我是说……近距离接触过它们的根系、枝叶等等。”
    树伍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接触过。”他解释道，“我是半兽人，血脉中只有一半的兽人基因，并没有觉醒兽型。但我从小就有长长的指甲，可以自由伸缩，我也很喜欢挖洞，经常在森林里四处挖掘，寻找各种植物的根茎和块茎，就像……一种本能。”
    “”灵植”的根系非常发达，我……我经常在挖洞的时候碰到它们。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感到有些不舒服，但……现在我已经完全免疫了，甚至……我曾经为了寻找地果的根茎，还直接用手拔过月藤的藤蔓。”
    裴沉眉头微皱，“你拔过月藤？”他想起凉灰说过，月藤是“灵植”中最危险的一种，一旦过度接触，就会让人丧失理智，变成“异兽”。
    “是的，”树伍点点头，“但……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没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我……我是不是……也被诅咒了？被诅咒同化了？所以……所以这片土地才会……才会变得不适合种植。”
    树伍的语气越来越低落，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绝望之中。
    裴沉看着眼前这个善良又敏感的兽人，心中若有所思。
    他从树伍的描述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树伍种植的“地果”，并非普通的植物，很可能是被“灵植”污染后的变异品种。
    树伍因为长期接触“灵植”，对这种污染产生了免疫力，所以才能食用被污染的“地果”而不会生病且异变。
    其他兽人因为没有免疫力，所以才会在食用“地果”后，发生变异，变成“异兽”。
    “那些吃了”地果”后生病的族人，后来……都怎么样了？”裴沉继续问道。
    “大部分都……都死了，”树伍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他们的身体……迅速腐烂，然后……像融化了一样，变成了一滩水，渗进了泥土里。”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轻轻摆动起来，那憔悴的小脸上眼中含满了泪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又悲伤的事情。
    裴沉心中一动，树伍对“腐烂”和“融化”的描述，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荒原上发现的那些快速溶解的动物尸体，以及那两块蕴含着丰富能量的兽晶……难道说……这些都与“灵植”相关的污染有关？
    “那些没有生病的族人，他们……吃的也是变异的地果吗？”裴沉继续问道。
    “可能，是……是的，”树伍迟疑了一下，“那些地果……从外表上看，和没有变异的完全一样，很难分辨出来。但是，只有部分人吃了才会生病，有些吃了却没事。我……我是那种吃了也没事的。”
    “你还能找到那些地果吗？我想做些研究。”裴沉问道。
    “那些……已经被族人清理掉了，”树伍低下头，擦擦眼泪，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
    “不过……我自己偷偷开垦了一小块田地，还在继续种地果。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没事。”
    “带我去看看你的田地吧，”裴沉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树伍点点头，带着裴沉来到他秘密开垦的田地。
    田地位于森林边缘，靠近一片茂密的低矮灌木丛。
    裴沉观察着地果的生长情况，他发现，那些靠近灌木丛的禾苗生长得更加茂盛，颜色也更加鲜艳，而那些远离灌木丛的的苗则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零，检测这些地果苗的污染程度。”裴沉在心中默念道。
    “报告指挥官，没有参照，无法定义污染值。”
    是啊，污染只是兽人们的说辞，如果要进行具体的数值检测，需要有对比。
    他需要找到一个参照物作为基准数据。
    “嗯……那就参考灵晶石。”只能试试这个了，看能源浓度如何。
    “滴——检测完成。假定灵晶石能量等级为1，那么月藤的平均能量等级为3。”
    “检测结果：靠近指挥官的地果，能量等级平均在3-4；远离的，能量等级平均在1-2。”零的声音在裴沉脑海中响起。
    这块田地附近都是比较贫瘠的土地，裴沉心中一动，看向了那团离他较远的灌木丛。
    变量，会不会在那里？
    他走到那片灌木丛旁，拨开茂密的枝叶，发现了一株幼小的“月藤”！
    它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与他在山洞里见到的星晶石的光芒十分相似。
    看来，靠近这株小月藤的地果，能量等级低一些。
    想到星际中越漂亮的矿石就越危险，裴沉倾向于认为能量等级低是更无毒的表现。
    难道……月藤对地果的生长不仅没有负面影响，反而……有净化、保护作用？
    “树伍，你过来看。”裴沉招招手。
    “你说你看不出来那些是有污染的，那么动物能不能吃出来？”
    树伍一愣，他还没这么试过：“那……大人你等等，我去抓一只小兽过来。”
    不一会，树伍拎过来一只小小的鼠类小兽，裴沉先是把一个能量等级为0。5的地果放在它的嘴边，小兽很快把那小块地果吃了下去。
    他们等了十分钟左右，小兽依旧活泼乱跳的。
    裴沉又拔下一颗能量等级为4。5的地果，掰下了一小块放到小兽嘴边。
    小兽犹豫了一会，吃下了。
    这次，不到十分钟，小兽忽然抽搐起来，嘴中还吐着红白色的液体……
    不一会，便化作为一滩液体，融入土地里。
    “原来如此……”裴沉想果然猜对了，“那些中毒的族人，吃的应该是没有被”月藤”保护的地果。”
    裴沉转过头，却发现树伍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
    “……”不得已地，裴沉只能把他拉起来。
    树伍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当初他种植地果的时候，有些地方靠近“月藤”，有些地方则没有，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所以，有些族人吃了没事，有些却出了事。
    怪不得，当初每个人的中毒程度或多或少都不一样……
    “都是我的错……”树伍懊悔不已，“如果我早点发现这一点，就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裴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问题的关键，这才是最重要的。”
    “使者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进行实验，确定”月藤”是否真的对地果有保护作用。”裴沉说道，“如果确定有效，我们就可以扩大种植规模，解决部落的食物问题了。”
    听到裴沉的话，树伍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像流星划过黑夜：
    “真的吗？”
    “我们……能度过这个冬天吗……”
    “不仅如此，”裴沉继续说道，“你说的”地果”，我知道它是一种饱腹感很强的食用作物，你当初的方向并没有错，只是……我们需要先解决这片土地的”污染”问题。”
    树伍忙不迭点点头，他完全信任裴沉的判断和能力。
    “接下来，我们需要探查其他的”灵植”，”裴沉说道，“你对这片森林很熟悉，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可以，大人，”树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对这附近的”灵植”都很了解，您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让您遇到危险的。”
    “那就麻烦你了，”裴沉笑了笑，“走吧。”
    阳光打在他们两人前进的路上，折出点点光斑，轻轻摇曳着。
    远处有一道身影遥遥望着，不一会，又隐入了丛林。

    作者闲话：

    我写我写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