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啊齐哥～”青训的小朋友训练完立马就来了，声音比人先到。
    齐旸筠连忙伸手挡住重达一百多斤的人扑上来：“打住打住，去那边坐好，最近怎么老来找你齐哥啊，胡有昶。”
    被这么一问，胡有昶神色突然古怪了起来，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刚吐出一个字，王冕走过来问齐旸筠选好没。
    正好齐旸筠就差有人帮他三选一，让胡有昶待会儿再说。
    “好。”胡有昶听话应下。
    等和王冕商量完，齐旸筠再看向胡有昶时，他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纠结的神情，反而让人觉得过度开心了，开心到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了胡胡？”齐旸筠几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他有点担心了，不会是下午训练被教练骂了吧。
    胡有昶笑得灿烂：“没事齐哥，听说你打得很烂我来嘲笑你一下。”
    “哇塞塞，你这样说我可就要伤心了。”齐旸筠夸张地做出抹眼泪的动作，哽咽着说：“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的，你这下我可不能带你去了。”
    “那我就要饿死了！”
    “怎么着，不给你们这些青训的发工资啊？”齐旸筠打趣道。
    “那倒不是，就是你的钱花起来比较爽。”胡有昶真诚发言。
    TOP背后的集团家大业大，除了他们是从零带出来的，其他分部可以说是被壕气砸出来的，没有好的选手，买！没有好的教练，买！没有好的设备，买！俱乐部乐意砸钱也出了成绩，自然也不会亏待这些选手。
    如果按照基本工资给各大俱乐部排行，TOP称不上第一也能进前三，更何况TOP内部的奖金分配对选手来说也是很友好的。
    青训的工资一个月大几千包住有餐补，虽然比首发少一两个零，但也算不错的待遇了，毕竟没人能预知到青训能不能熬出头来给俱乐部带来一定的价值，某种程度上还算广义上的风险投资。
    “你小子工资省着点花，管不住自己留个生活费剩下全寄家里得了。”齐旸筠语重心长道，在青训的时候拿了一点钱就去挥霍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没打出名堂混了几年空着兜走，他是真不希望胡有昶也走上别人的老路。
    “放心吧，攒了不少钱呢。”胡有昶拍拍胸脯，在控制花销这件事上还是很有信心，从大山出来的孩子不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他始终记得家里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和患了慢性病的爸爸，每个月都给家里补贴不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老蒋带着祝鹞从外面回来了，刚好撞上齐旸筠被逗得哈哈大笑。
    胡有昶抬头撞上祝鹞审视的视线，豆大的汗滴立马就落下来了，不由得挨得齐旸筠更近。
    “都六点半了，吃饭去。”齐旸筠笑完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手落下来搭在祝鹞的肩膀上，“选了个火锅店，应该挺和你胃口的。”
    “谢谢，不过不用特地照顾我的。”祝鹞身体僵了一瞬，背过手在后面扣着缓解紧张。
    “你是客人嘛，照顾你是应该的。”
    “哦……说的也是。”祝鹞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开心的样子，嘴角强扯起来的弧度让胡有昶愣了两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自己不会是这幅模样面对齐旸筠的吧……
    看到祝鹞回来，王冕懒洋洋凑了过来，听着几人的对话啧啧几声：“不懂，看不懂。”
    胡有昶跟他咬耳朵：“祝鹞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就是感觉老瞪我。”
    王冕赞同的点头：“你最好在他在的时候离齐哥远点，不然他转会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嗯？这就确定他要来TOP了？这才第一天啊。”胡有昶有些不理解，TOP中路原本就有一个替补，再来一个属实有点多了。
    “怕你嘴里没个把门不跟你多说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王冕拍拍胡有昶的小脑袋瓜，“好了，别想太多吃饭去咯！”
    齐旸筠选得火锅店离俱乐部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人比较多打了两辆车。齐旸筠和宋烨带着祝鹞和胡有昶，那边二队和教练一起。
    上车的时候胡有昶拦住齐旸筠开副驾驶的手，随便编了个晕车的借口自己坐了进去。王冕的话他听进去了，小时候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进了青训伙食好了才长高了不少，但是比起祝鹞还是矮了一个半头，挨着祝鹞走了一路时不时要回头看他会不会暗杀自己。
    再和祝鹞待在一块他就要缩回去了。
    齐旸筠不记得胡有昶有晕车的毛病，全当他今天不舒服，上车之后跟司机嘱咐了一下：“师傅开车慢一点，我们不急的。”
    司机本地口音重，嘟嘟囔囔说了几句没人能听得懂，不过齐旸筠可是个停不下嘴的，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不到一块去却硬生生聊了十多分钟。
    坐在中间的宋烨听着直犯困，车一转弯头就歪向一边，祝鹞眼疾手快在快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将宋烨的头扶正。下次车转弯宋烨又换了个方向倒在齐旸筠肩上。
    齐旸筠和司机聊得正乐，手臂动来动去宋烨躺的不舒服，眼睛睁开一条缝坐正了身子，昏睡过去之后打不过离心力又倒在祝鹞肩上。
    这下祝鹞不抗拒了，还调整了姿势让宋烨睡得更舒服点，躺在他身上总比躺在齐旸筠身上好。
    也不知道司机到底有没有控制开车的速度，等他们到了火锅店门口，那一车人还有五分钟才能到，齐旸筠让宋烨带着他们进去包间，直接点餐不用跟他客气，自己站在外面等剩下的人过来。
    给王冕发完消息，齐旸筠滑倒最上面，距离置顶的联系人上次跟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齐旸筠鼻子一酸，心底那股忐忑又涌了上来，点开对话框打打删删许久，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在吗。
    那边回的很快：
    ——怎么了，齐仔
    ——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有三四天吧，啵啵和靳总明天就回了
    ——什么商务怎么不带上我呀！
    ——对呀，什么商务怎么不叫我们齐仔～
    ——队长你不要看我好好先生哦
    ——行了行了，我去忙了，到时候见
    “再！见！”齐旸筠最后发了语音过去，手机熄屏揣回兜里赌气不再看，在风中搓搓手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几人。
    “哟，齐哥跟谁发脾气呢？”王冕打趣道。
    “队长呗，就他爱惹我生气。”齐旸筠双手插兜，气鼓着脸拿地上的石子发泄，一脚踢出老远，“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回来要什么时候我不问就不说。”
    王冕眨眨眼，快速和老蒋对视一眼，随后大跨步揽住生闷气的齐旸筠：“哎呀，这么大人又丢不了，咱们先吃好喝好，齐哥羊肉卷点了吧？我可饿得很。”
    “宋烨要是忘了可怪不上我。”齐旸筠把一口大锅甩走。
    “老蒋的毛肚呢？”
    “哼，这个怕是忘不了，只会故意不点。”齐旸筠说完就往旁边一跳，堪堪躲开老蒋的一巴掌。
    “5。”老蒋看着拍空的巴掌说道。
    “4？”齐旸筠接了一嘴。
    “想什么哄小孩的把戏，我是提醒你还有五十分钟的额外时长。”
    “毛肚给老蒋点六份，祝他六六大顺！”
    不就是认怂嘛，他齐旸筠最会了。
    几个人围在么门口打打闹闹惹得服务员看了好几眼，以防被保安当做闹事的赶走，老蒋推着齐旸筠赶紧往里走。
    “欢迎光临，你好几位？”
    “包间，预约过的。”齐旸筠报上自己的手机号。
    “好的呢，这边请，您朋友已经在里面等了。”
    “好的，谢谢。”
    进屋一看，果然圆桌上点了一堆吃的，一眼望过去不带重样的。
    这次带着老蒋和陈哥，落座到开吃之前少不了一番场面话。
    “我也不多说什么，就祝TOP越来越好，争取下个赛季我们拿到冠军好吧。”
    “下赛季拿冠军！”
    TOP管得严，小孩不能喝酒，老蒋在养身体，只有宋烨和陈哥哥俩好的连喝三瓶，状态有些微醺，菜也没吃多少，就差跳上桌唱一首《我的好兄弟》，齐旸筠闻着酒气就快要醉了，拉着胡有昶和祝鹞到远离两人的地方继续吃。
    “看到没，喝完酒就会变成这样。”齐旸筠已经举起手机开始录像了，“胡胡你可不能喝，喝了你的黑历史可比别人要长，毕竟你还没满十八，祝鹞也是。”
    胡有昶跟着录像：“我看着他们喝。”
    “其实我……”一直沉默的祝鹞开口了，“我明年就十九了。”
    “啊？”齐旸筠险些拿不稳手机。
    敢情这人比自己还大一岁？齐旸筠第一个念头是，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窜一窜，长到一米九可是他小时候的梦想。
    “我打职业有些曲折，比同一届天兰杯要大上一点，到现在也没什么成绩，要不是我来试训你们都没听说过我吧。”
    祝鹞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但语气里的不甘和遗憾齐旸筠听得真切，忽然涌入脑海里的画面让他有些头晕。在职业这条路上，走上巅峰的人太少了，五个人的荣誉加冕下，是无数人的遗憾和痛苦，他走得太顺，走得太急，初出茅庐的第一战是冠军，第二战是亚军，起点高出别人太多，他见证的那些痛心的经历都是别人。
    就像他无法理解失败一样，他也无法理解胜利后的喜极而泣。
    秋季赛他会感到难过，大部分原因是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是杨羽林的最后一场比赛，而杨羽林的遗憾来源于他大胆但致命的操作。
    他做不到和祝鹞感同身受。
    “齐旸筠，我很羡慕你的，你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耀眼。”祝鹞提前浇筑好的屏障，在看到齐旸筠愕然的神情后迸裂开来，“对不起，可以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吗？”
    祝鹞紧紧抿着嘴唇，眼睛一圈染了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诶，等等！这这这这……不对劲吧？齐旸筠心中警铃大作，刚得知祝鹞年龄后，他已经没办法像照顾胡有昶那样去安慰祝鹞了，而且怎么听着情绪是因他而起啊！
    “不过幸好是你，才让我觉得这条路走得没那么艰难。”
    这下齐旸筠眼睛瞪得更大了，怎么突然祝鹞把自己安慰好了？而且也是因他好起来的，怎么想都很奇怪！他和祝鹞才接触不到一天啊！！
    “那……谢谢你？”
    可以这样说的吗？齐旸筠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