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大户人家？”柳云澈皱眉道，“看来是出事了。”
    齐清焕捻起地上一片枯草，叶片上布满了黑斑，再看身旁其他树木乃至石头上，都有这样的痕迹。
    “要过去吗？”他看着不远处的宅子，示意柳云澈。
    怔愣片刻，柳云澈点了下头：“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云泉山庄的大门与两侧的石狮子也被那些黑色斑点所覆盖，原来的朱红大门门脚处，确实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在附近的地上，有半张未燃尽的符箓。
    柳云澈轻轻敲门：“有人吗？”
    门内没有应答，他又加重了一些力气：“有人在吗？”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
    齐清焕示意他退后，继而抬脚将门踹开了。
    门内景象令他们瞠目结舌，血腥与腐臭味扑面而来，目之所及一片萧杀，正在地上胡乱啄食的禽类仓皇飞走，只留下几片羽毛和愈来愈远的沙哑怪叫。
    而在被血迹覆盖的庭院内，竟不见一个尸首。
    他们刚走进去，大门便“砰”的一声突然自己关上了。他们回头看去，不禁双目睁大。
    大门的内部，印满了红色的手印，似乎可以想到当初有多少人拼死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怎么会这样？”柳云澈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难以名状的不安与不适，让他的声音不住发抖。
    一阵冷风吹过，庭院中的落叶沙沙作响，柳云澈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向齐清焕，只见对方同样紧锁眉头。
    “清风……”
    “没事。”齐清焕安慰他道，“有我在。”
    说罢，他盯着地面上的几处血迹说道：“地上这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并非自然流淌，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庭院中的血迹的确集中在了某些区域，这些血迹的形状和位置都显得异常诡异，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图案。
    闻言，柳云澈深吸了口气，也认真观察起来。只待片刻，他便眉心一颤，认出了这图案是什么。
    “是个法阵！”他急声道，“目的是将人做成活尸，可仅有此阵还远远达不到操纵活尸的目的，因此起阵之人，往往会用老人皮相辅，这么看来，那些黑色斑迹，便是老人皮了。”
    “老人皮？”
    柳云澈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在家中藏书阁内的书上看到的，老人皮是一些邪修常用的东西，这种东西是用百岁以上老人的完整皮肤制成，之后磨成粉与相关符箓的灰烬拌在一起，若洒在人的身上，便会使人失去心性，以此被操控。”
    齐清焕点点头，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他没听过的邪术。但说起操控之法，他倒有个认识的人。
    柳云澈声音低沉：“什么人会对云泉山庄有这么大的仇？”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齐清焕看了眼天，知道此处不易久留，故而说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还是不要理会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嗯。”柳云澈自然清楚其中道理。
    这时，门外忽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接着就有个声音高喊道：“此处便是云泉山庄？”
    “少爷，这么大个牌子不是写着了吗。”
    “用你说，本少爷不识字吗？去叫门！”
    这个声音，柳云澈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被赶出家门时，就数这个人冲在最前头。他就是柳云澈的堂兄，柳潭！
    柳潭和柳渊一直不和，奈何论道行还是声望他都不如柳渊，既然没办法对柳渊如何，他便时常趁柳渊外出时有意为难、羞辱柳云澈。小时候有段时日，柳云澈都视柳潭是比鬼怪还可怕的存在。
    即便如今，柳云澈意识到柳潭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时，心里还是没来由的颤一下，他不能让柳潭发现自己！
    “有人吗？里面还有没有人啊？”
    “废物，直接冲进去！”
    说罢，大门再次被撞开。为首之人双手负在背后，目光冷峻，一边扫视四周，一边走了进来。
    “看来我们来晚了。”他低声道，“那便不甘我们的事了。”
    身后的抚灵宗弟子面面相觑，一人说道：“但各路修士都知道是咱们接了云泉山庄的急召，我们拖了三个月才来……无论如何也跟咱们脱不了关系的，少爷您看……”
    “哦？”柳潭微微侧身，笑道，“柳渊都死三个月了啊，日子过得还真快。”
    藏在暗处的柳云澈心中不禁一阵揪痛，他简直恨透了柳潭这么一番嘴脸。
    “你们记住了，云泉山庄的急召，是柳渊接的，他已经死了。而我只是在整理他遗物时才发现的，因此才来晚了。”
    众人不敢再说话，半晌，跟在柳潭身侧的下属才试探着道：“少爷，那咱们……现在是要回去？”
    “就这么空手而归，确实有些不妥。”柳潭闭眼深吸了口气，“你们难道没察觉，这宅子阴气很重吗？”
    死过这么多人的宅子，阴气自然重。
    “或许……有人曾在此斗法。”
    听了这话，柳云澈转头看向齐清焕，却见身边人早已没了踪影。
    一时间，柳云澈方寸大乱。在这样的宅子里，自己这副极阴之体最有可能引来不干净的东西，而另一边还有个柳潭，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清风走了呢？
    也许……也许身为柳家的下属，清风也怕柳潭不成？
    “本少爷在门外时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柳潭蹲下身，抬头望向与大门相对的厅堂，沉声道，“都给我去搜，看是否有抚灵宗弟子来过的痕迹！”
    柳云澈已是无处可逃，若有人去往偏殿，必然会发现他。
    惊慌失措之时，他一转身便正巧与一人四目相对，对方也着实被他惊住了。
    “你……”
    “嘘！”这个时候，柳云澈也只能自求多福。
    “你那边有什么？”柳潭的声音传来。
    这个弟子是见过柳云澈的，他面上为难，踌躇片刻后，朝柳潭回应道：“没什么。”
    可柳潭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二人一见面，柳潭便冷笑一声：“我当是谁。”
    柳云澈此刻虽是怕到腿脚发软，但在气势上还是不能落下风的，他仰起头看着柳潭：“原来是堂兄啊，这么晚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后会有期。”
    说完就要走，柳潭却伸手将他给拦住了。
    “才几日不见，你身上怎会有这么重的鬼气？”
    柳云澈只以为他说这话是又想羞辱自己，但下一刻，他便被猛推到了地上。
    柳潭抽出佩剑居高临下地指着他：“果真是个不详之物，克死一家人不说，这么快便与鬼魅为武，给柳家蒙羞的东西！也真是替你那早亡的父母和哥哥感到害臊！本少爷今日就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