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壹佰零壹回 黄粱梦破一世浮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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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青女不曾再见付青云,便于安远一道匆匆离开了玉镜镇。
     自玉镜镇回京尚需时日,其实也并非急于立马回京,青女只是想起了那日在徐府,列缺私下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想提前回城去见见他。“见风使舵、联手合作”?难道真真以为使一点小聪明玩弄一些可有可无的琐碎心机,就可以推翻这个王朝的另一个至高点吗?
     当年在讲义堂内只讲绝对的遵从,意在完全泯灭那些可怜的渺小念头、将人心打磨的如磐石般冰冷坚硬没有任何弱点。抹去心中的意象远比身体的训练更加持久艰辛且困苦。曾有人为跻身暗杀者的行列中、不惜以亲人的人头挚爱的血液去换取讲义堂的一纸指派文牍。
     如今不论是可叱咤杀手之间的列缺或是青女自己,亦无法超脱自己心中的杂念,根深蒂固之毒一旦牵发便覆水难收。青女嘴角扬起冷笑,在袭过耳畔的风声中越发充斥寒意。
     数日后,日暮黄昏时青女策马到了城郊外的紫竹林中,此处虽名“紫竹”却是郁郁青青一片翠竹垂掩,幸得只有花期将至即将死去的时候方才能在秋末看见紫竹斜横。青女下了马,只见那林中的确仅有一家看似一片寂然的酒馆。
     酒馆环合四周都被垂下的竹帘所遮住全然看不见里面,犹如一座堆积尘埃鲜少有人问津的废旧宅子,却从雕饰梁木之间又嗅得出新鲜的草木味。它便不协调的在这片竹林中孤独的拔地而起,似乎偶然之间会忽然凭空陷入地底不留下一丝痕迹的销声匿迹。
     安远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里看似并没有人呀,快入夜了,还是先回城去吧……”
     青女看了他一眼,道:“我有些事需前来这里处理了,你先站在这里等我吧。”
     安远见青女的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可妥协的地方,他纵然觉得这里阴森了些,去也只能站在原地点头罢了。青女举步向酒馆走去,此时门口的藏青帘布被人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阴暗的一抹缝隙。大风乍起,卷的那百叶竹帘哗啦直响。
     酒馆帘布被扯开,列缺抱着手倚着门框,幽幽的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安远,说道:“怎么还带了个我不认识的来?”
     青女走进酒馆,道:“只是说事罢了,不用太在意其他的事吧。我说完便马上回城去。”她随意的在一处桌前坐下,四下环顾,一股冰冷浓郁的气味笼罩过来,却让人甚是难受几欲作呕。青女皱眉说道,“这是什么味道?你把这里的店家杀了?”
     列缺不急不缓的走过来,从柜台上取出一罐酒,看了看却一抬手将酒罐砸在了地上,罐子碎开后正是一颗湿淋淋的头颅滚落出来,“这可是石燕的意思,他说这样最是清净了。但是把头塞进罐子里还真是败坏兴致的作风啊。”
     青女向酒窖的下楼口看去,黯淡的光线中一道道拖长的血迹已然枯黑了。青女放下酒盏,欲要起身走出酒馆,列缺按住她的肩膀,道:“你我且都是从尸体堆里爬起来的,还在乎这些做甚?”
     “石燕和欻火在哪里?”青女别过脸,冷声问道,“想与我结盟,也稍微拿出点诚意。”
     列缺哈哈笑道:“石燕和欻火还有其余之事要做,现在并不在此不过子夜时分应该会回来。若真有心结盟,诚意忠信之事我日后定会向你展露。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那么可是想好了你的决定了?”列缺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别说我见外了,你若想好了便在这盟约上画个押。”
     “至少你需向我证明你的意向,我总不能义无反顾的随你一起蹚浑水。”青女咬破指尖,往纸上留白处压去,“说说看吧,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徐庄周说慕容云会败,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成王败寇好了。”列缺将画了押的信纸细细折叠着收起来,“有了你的支持日后要对应徐庄周便就省力不少了。近日倒是有不少贵族暗中想要找我们去刺杀某些官员,不过凡事还是需看得长远些,你说是呢?”
     青女张张口,却觉得喉咙一阵燥热,仿佛细针扎过一般微微刺痛的渗血,她抬手捂住喉咙,咬牙说道:“你在方才的信纸上……抹了什么东西?”
     列缺俯下身,淡淡的说道:“无需紧张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赤胆和白琅霜数日文火炼出的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可沿着你的血脉漫布全身。就如某种边缘锐利的粉末一旦服用便会无声无息的划破喉咙和胃肠,死因是极难查出的。不过我每隔一个周期便会将秘药给你,所以只当是你我签下的第二重盟约。”列缺说罢,将一白色瓷瓶放在桌上示意青女拿去,“为了不使徐庄周过早的对我起疑心,我稍后便与你一同进城回徐府好了。”
     青女狠狠的拿过瓷瓶,取出药丸便放进口中嚼碎咽下。
     列缺缓步向酒馆外走去,掀开帘幕时一抹残阳映进来拉出一痕血色。他看见外面不远处站着的安远,不禁微微一愣,转身对青女笑道:“倒不像是个很特别的人物,带着他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青女稳了稳气息,随即走了出去,“与你无关你不必多事,性命尚且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有何事不放心?入夜之后再入城便难了,你还是快跟着我走吧。至于这破地方的满屋子的烂摊子你自己和石燕、欻火收拾。”
     安远有些茫然的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一人,列缺表情颇为热情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你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她无亲无故切莫说你是她的亲人,我与她同僚多年倒也不知她还有认识其他的什么人?”
     青女将安远拉上马并不理会。列缺亦骑马跟去,向城门而去。
     待回城之后,青女将安远安置在客栈内,回到徐府后掌事匆匆走了过来,说道:“徐相正在与大理寺卿说事,你且在院子稍等一会儿吧。”
     列缺道:“既是有外客在此我就不便现身了,劳烦转告先生一声列缺已回京城,我这就先走了。”他恭敬长施一礼,对青女笑了笑,转身一袭凉风卷起,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青女对掌事说道:“大理寺卿此时造访是为何事?”
     掌事面露愁色,说道:“且是因为那戎音,忽然说要与先生一道登楼观夜。此事上禀了皇上,皇上碍于近日镇远军的传言不便禁锢戎音的行动,索性就将此事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卿这才来府邸找先生一同去城墙观澜楼上的。”
     “听这倒是颇为复杂呢……先生怕是没空了,既然如此我就也先走了。”青女挥挥手,旋即亦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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