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成绩时，圣诞是高兴的。喜极而泣的二人抱作一团。
    “好好好，今晚想吃什么小姨都给你做。”圣湘抚摸着他的面颊笑得很是欣慰。圣诞这孩子永远都不会让人操心。圣诞轻蹭她的手心，语气里有撒娇的成分：“到外面去吃吧。”
    “成，今儿啊，小姨就听你的。不过，这吃饭的地方得我自己来挑。”圣诞眨了眨眼，圣湘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涵涵让你替她说的话。”听完，圣诞眼睫轻垂低笑出声：“看来小涵涵的计划要失败了啊。”
    晚上，一家人出去小搓了一顿为了庆祝圣诞。不过圣湘还是没能抗住自家闺女的软磨硬泡于是一家人改道在傍晚时分坐在了烧烤摊前。
    正值七八月的暑天。虽然燥热可夹带着风吹的人很舒服。白捷这个镇上有很多这样的小饭店，每每到了傍晚的时候，白日躲在家中吹空调的人们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走出家门，骑着小电驴，或是一家人开的小三轮，亦或是兄弟朋友们随便一喊，便在这条街上走了起来。于是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声音嘈杂，聚集在各样的摊位前。
    人间烟火气足的很。
    烤串端上来了，圣诞就着小姨刚从隔壁沙县小吃店里点的那份炒面吃了起来。他向来吃不了太辣可手里这串在上面似乎辣椒面撒多了，苏涵倒也没嫌弃，从他手里接过吃了起来，刚咬下一块肉就听老爸轻斥着她：“不懂事儿。”圣诞忙解释：“这串儿太辣了，也就涵涵能吃辣了，不碍事的姨夫。”
    “你过两年也要中考了。”苏末稍正了正脸色，其实他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样的话，毕竟挺破坏气氛的，可是苏涵……他又不免得担心起来。
    “哎哟喂，你老担心个啥呀，你得相信我嘛老苏，等我哥填好志愿通知书下来，我会以那个为目标的。”苏涵说的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真的让老爸很发愁。苏末稍稍蹙眉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老妈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瞪了一眼后，他也只能轻声哀叹，随后便又笑了起来：“来来来，祝我们阿诞。”说着端着一次性纸杯与大家碰了碰。
    冷藏后的饮料这会儿在喝已经变成常温的了。圣诞勾唇笑着将一切尽收眼底。十年多了，他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即使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可他们依旧不吝啬的将他们的爱分享给他，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志愿填好没几天学校的老师找上了家。他们在村口放了鞭炮，声音很响，时间也很久。圣湘笑着把老师领进家寒暄几句后，老师便对站在客厅里略显局促的某人说道：“你可要好好上啊圣诞，以后高中可比不上初中，你得坚持住啊，我那儿有些资料是初升高的，过几天你来学校我找给你。一中的学习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既然选择了，那就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说这话的是他班主任教政治的，对圣诞很照顾，可圣诞对他却不是很能喜欢的起来。原因无他，他看重的只是成绩，如果不是成绩那么圣诞是不会入得了他的眼的。
    中考成绩带来的不止只是名誉，还有奖金这个奖金到手的也就只有五万多点，虽然不多，可这足够他们家过日子了。
    暑期没别的事儿，圣诞继续去店里打杂工赚生活费，闲时就上上网课为高中做下准备。
    “小野！你过来！”老爷子气如洪钟的喊着在堂屋里躺在躺椅上的孙子，尤野放下手里的蒲团扇起身往院子里走。
    晌午的阳光是真的毒。尤野抬手遮了遮眼，肩头顶着厨房的门框，问：“干什么啊爷爷？”
    “吃饭干啥？！”老爷子端着碗瞪了他一眼。尤野这两天热的没什么食欲，当然这也与他的中考成绩有关。“啊——，我吃不下啊——”尤野的手指头抠着木头做的门框。
    精神矍铄的老头看他一眼，从灶前拉过小木头墩儿坐在上面端着凉面吃了起来。一口过后才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那成绩有啥好愁嘞？这和吃饭有啥关系？”
    尤野用家里话跟老人讲这道理：“俺爹俺妈愁啊爷爷。”他从墙根处拉了个小木头墩子端过另一碗面吃了起来。“唉，要不咱明个儿吃炒的吧？”尤野嘴里嚼着面。
    “热的要死，要吃自己弄去！”老人横了他一眼。
    尤野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听后含糊不清的说：“这不俺爷爷炒的好吃吗？你炒的得味一些啊，再说了，开着风扇吹着也没啥热的呀。”尤野咽下面说道。
    “那你烧锅啊。”老头儿给孙子一个白眼儿。尤野抬眼看着老头儿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他哪能清楚，老头的听力这么好。“吃完饭你收拾哈，别以为我没听见。”
    “唉呀，知道了知道了啊。”尤野笑着哀怨。
    假期一晃而过，八月底儿的时候市里各个高中的新生都前来报道。从城乡公交上下来走到站台上等公交，然后圣诞发现根本挤不上，全是要去报到的学生。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圣湘怕一会儿又要下起来，跟圣诞商量着要不要打车过去。见他要拒绝，圣湘忙说：“可别给姨省那几块钱啊，打车去快一些，再说了你还有这哪些东西要拿挤公交不方便。”
    “不了姨，我想再熟悉熟悉路。”圣诞人是笑着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小姨是在对他好，只是他觉得真的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路你还有啥不熟的呀，就在涵涵学校旁边，你又不是说没接过她，别跟姨争了，再不走时间可就来不及了哈。”圣诞见自己拗不过她只好笑着点头应声跟着上了出租车。
    这雨也是下下停停的，丝毫没个夏天该有的豪爽。尤野从车上下来，妈妈帮忙拿着些东西。
    “小野给你买个茶瓶吧？”
    “待会儿再买吧。”
    “也行。”
    尤野看着这下不停的毛毛细雨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去，一群家长围堵在门口根本挤不进去，好在学校由主任拿着喇叭在维持。
    “唉哟，这也不让进去，把姨手机拿着交费哈。”圣湘在门口嘱咐着，“把你那手机给我好打电话来。”
    “好。”
    天上还在飘着蒙蒙雨丝。圣诞的一些东西被学长拎着，他自己又拎了一部分，跟着学长往里走。
    “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吗？”学长一指前面那一二十个遮雨棚。红色的遮雨棚上面都挂有高一几班的横幅。见圣诞点头，学长这才继续往后说着，“去找班主任要张校园卡先，我在这儿等你。”
    圣诞在二十四班，右手边最后一个。他把东西都先放在学长旁边后，几步跑过去向班主任报了自己的名字，拿笔在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接过班主任递来的校园卡。
    他们班主任是位女老师，看着挺年轻的，黑长直的头发戴副黑色圆框眼镜，皮肤也有些偏白，班主任拿过一张带有二维码的单子说：“加一下群聊吧，这是qq群下面那个是家长群微信的。”
    圣诞弄好后就被老师告知说下午四点半要进班点名。
    “知道咱们班在哪栋楼吧？”
    “知道的。”当时中考考场就是在一中，体育加试也是在一中，当时他还和朋友开玩笑的说“直接争取九月份还来这儿好吧”没想到一语成谶，真的来了。全班四十八个人，只有他是考上来的，超出一中录取分数线三十分左右，他们班靠定向名额走了不少，基本上过了建档线的都有高中上除了那些中途转来的学生。
    弄好后就跟着学长去了宿舍。
    “谢谢学长。”
    “没事。哎，同学有兴趣加入我们学校的社团吗？咱学的社团还是挺多的。”圣诞听出了这话外的弦音，极轻的笑了一下婉拒：“不好意思啊校长，我没有参加社团的这个打算。”
    “哈？这样啊。不过也没关系的。”学长讪讪的挠了挠脑袋。
    二十四班的的寝室在一楼，而一楼寝室是上床下桌四个人一屋。有点麻烦。圣诞这样想着。把被褥先放上去，再拿床单上去铺床。被罩和枕头是学校统一发的，三合一要晚上才能领得到，不过也不着急这些。
    临床的那个男生嘴里哼着歌，在注意到多个人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你好”。圣诞也礼貌性的回了一句，他是1号床铺，靠里。如果没记错的话，寝室门口那亚克力透明板夹着的那张纸上写的是1号圣诞，2号乐瑶，3号梅宇，4号朱军。
    等等。尤野放下手里的东西，摸出手机翻出学校发的那张寝室分配表并将那张图放大，又仔细看了看。顿感一道雷劈在了自己身上，从头到脚外焦里嫩。靠！寝室五楼，教学楼五楼，全他妈顶楼！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爬三年楼梯的！
    下午没什么课，老师点名认认学生的脸，让大家自习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了几部电影。而在高层的尤野则请了一下午的假出去玩了。六百六七这个分数在一中真的很拉一水的六百九往上。尤野坐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喝着百香果果茶，给朋友发消息。
    他两个铁哥们儿，一个去了技校，一个和他一起来这一中。
    “不是迪仔你咋想的，你那分数也不低，三中肯定能上，为什么非要去技校？”
    迪仔给他的答案倒是有点让人出乎意料。“学不下去，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花那个钱，到最后连个本科都没考上，现在开始就做一个我比较喜欢的，还能学点东西，倒也不至于以后在社会上无法立足。”
    “迪仔，你真的…”尤野哀叹一声，“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韩瑞迪家具体情况他不太清楚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尤野吁叹一声后便扣着手机不再看那些消息。迪仔不上高中，真的很可惜。这世道总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