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扑朔迷离
翻阅着一张张永宁王的信函，我的心一阵阵紧跳。难道……难道永宁王府是苏络国安排在仑冉的内奸？
不可能，永宁王的始祖是帮仑冉建国的功臣，苏络不可能从那时就安排了这一棋子，不然仑冉也不可能成为第一帝国了。一定是后面苏络才笼络了永宁王。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由于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逸帝的帝后，永宁王的大女儿，宗尘的姑姑？
我搬了张椅子，爬到高处又翻看了更之前的文书。发现这些信件是从471年才开始，而且与后面的对比，书写的人在字迹、措辞等方面都有微妙的变化。
这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会发生的，倒像是……少年逐渐进步的过程。
想到这，我的心一颤。难道……这些不是前永宁王所书，而是……宗尘？
说起来，拓不只和曜卜辞是表兄弟，和宗尘同样是表兄弟。而如今，能大一统的也就是居有、仑冉、和苏络这三个国家之一。仑冉和居有都没有永宁王府的血脉，所以……宗尘才愿意帮拓的？
而少了牧司的竞争，曜卜辞登基的可能几乎是百分百的。他和拓的表兄弟感情，似乎比和牧司这亲兄弟还要好。若他登基了，聪明如这两人，一定是先相互扶持。这样的话，玄壬昂可就麻烦了。所以，他才会事先不计一切的拉拢以瑸？
我叹口气，收拾好被我翻的一团糟的信件，从椅子上下来。
这纷沓而至的事情真是让我烦不胜烦。既然我已经觉得跟着拓了，那宗尘肯帮助拓也是件好事。只是……牧司……
本想再看几本书，却烦心的怎么也看不下去。遂到屏风后的卧榻上休息会儿……
再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俊朗的脸，是拓。
他睡的很熟，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就睡着了，看来今天的祭祀的确是累坏他了……
我轻轻抚着他帅气的脸……
他没有玄壬昂的俊美邪气，也没有宗尘的温润儒雅，可是……还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呢……
我吻了吻他的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我没有选错吧。以现在的情形看，他是最有可能完成大一统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了解我，也愿意用心的喜欢我。
“你又勾引我了，今天是做好准备了吗？”
我一愣，他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摸着嘴角邪笑着说。“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睡着了，就不是勾引了吗？”说罢，猛然翻身将我压在底下，温柔道：“今晚留下来吧？好不好？”
我怔愣的看着他，他现在的表情……好诱惑……
“留下来吧……”他抵着我的额，祈求而痛苦的说道。
我心里叹息，这是一个国王啊……却在我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好……”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便感到身体酸痛，全身无力。勉强要支撑着起来，手上却触到人的皮肤，惊吓的忙收回手，再一看，竟是满脸笑意的拓。
我忙拉好被子，感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你……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朝吗？”
他将我拉到怀里抱紧，“取消了。”
“什么？”我一惊，抬起头问他：“为什么要取消？”
他好笑的看着我，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因为我想陪你，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看着他带笑的温柔的眼，我怔愣了，随即摇头。
“不满意？”他皱眉问道。
“我才不要做妲己。”
“妲己？是什么？”
我本想敷衍过去，又想到今天他是定不上早朝了，与其和他讲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不如给他说说故事。于是哼两声，清清嗓音，在他好笑的目光下，缓缓说道：“话说以前有个残忍的国王……”
尽管我很耐心的给他讲故事，还是难免擦枪走火的折腾了一天。最后在我的抗议下，他终于告诉我，祭祀了一天，之后放一天假是传统。于是，我只能在心里郁闷自己的不走运。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砰砰的拍门声。
拓皱皱眉，对外吼道：“什么事？”
“陛下，微贵妃就要生了，陛下快去看看吧！”金宝在外面焦急的嚷道。
“贵妃要生了？”拓连忙放开搂着我的手，起身匆忙的穿上衣服。
在他推门要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很快就回来。
微贵妃要生了。这就是萌芽想要瞒着我的吗？或者是拓嘱咐萌芽瞒着我的？
在我做出决定以后，竟马上得知这样的消息。我心里苦笑，死神真的有在庇佑我吗？还是……我摸摸小腹……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穿好衣服，一出门就看到萌芽不安的在门外踱步。见到我出来先是一愣，随即上来说：“娘娘要出去吗？陛下请娘娘先在这里等等。”
“娘娘？”我皱眉。
萌芽低垂了头，“陛下这么说的。”
我径直边向前走，边对跟在后面的她吩咐道：“去请御医到绯逸宫来。”
“娘娘身体不舒服吗？”
“少废话！让你去请就去请！”我怒道。
“是！”
待我沐浴完毕，御医也到了。我挥退室内的宫女，却发现萌芽迟迟不肯动。
“还有什么事吗？萌芽？”我问她。
她支吾着，看了那位御医一眼，最后行了个礼离开了。
我在袖内攥了攥手中的药丸。走到御医面前道：“张开嘴巴。”
御医错愕的看着我，“张～开～”我慢慢的又重复了一边。
在他张开嘴的同时，我迅速将手中的药丸投了进去，然后抬高他的头，逼迫他吞进去，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让。
御医咳嗽着，“娘娘……给臣吃了什么？”
“不许叫我娘娘！我不是娘娘！”我怒斥。
“是！是！”他惶恐的跪下，“不知娘……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姐？未出阁的姑娘叫小姐，我现在哪还是什么小姐？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清冷的道：“你放心，这药丸暂时还不会要了你的命，只要你乖乖帮我办事，我不会为难你的。”实际上，那只是拓给我的一颗养生的丹药。
“是……臣一定竭尽全力，但请娘娘……小姐吩咐。”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要你帮我熬一碗药。”
“不知小姐要求的是什么药？”
“一种在行房后喝了，不会有孕的药。”
他惊恐的抬头看我，“这是……王嗣啊……”
“还不是！是……预防王嗣。”我纠正道。
他害怕的磕了个头，“这……没有陛下的允许，微臣……”
我打断他的话，“不说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上，就是没有，凭现下陛下对我的恩宠，只要我稍微编排你两句不是，你全家的命都不保！”看着他颤抖的后背，我又缓声道：“若你乖乖的帮我办事，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还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臣……臣……”他犹豫着，最后无奈道：“臣遵命……”
喝完药后，我安静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手轻轻搁在小腹上，心里阵阵悲凉。
现在……微贵妃的孩子应该生下来了吧？我若是没和这碗药，这里……是不是也会有个小生命呢？
我闭上眼。还想这些干什么？祭祀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可以让拓请牧司过来了。牧司……哥哥……
睡得迷糊之际，感到一个温热的物体靠近我……抱紧我……
这是……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在黑暗中，看到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怎么在这？不用陪微贵妃吗？”我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原来……我可以这样冷静啊……
拓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满脸惶恐，“你不要这样……”
我微笑，“我有怎么样吗？”
“你就是没怎么样我才害怕！”他更紧的搂着我。
我叹口气，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微贵妃是你的妃嫔，为你生儿育女是理所应当的。”
他轻轻放开了我一点，仔细的研究着我的表情。我好笑的想问，在这黑暗之中，他能研究出什么，就听他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不在意？不生气？”
我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一愣。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想到了在仑冉王宫时送我回汇耀宫路上的事情。
突然发现，从始至终……对我，他一直都做的很好，好到……让我不相信他对我有那么深的感情。而这一次……我抱上他的腰身，将头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惶恐让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我……
我不想在这敏感的时候，再和他提牧司的事，免得他以为我心里在生他的气。可是即便如此，也仍是让我不得安宁。
“你说！那天你找御医干什么？”金宝叫他出去后，再回来，他就这么将我从椅子上抓起来，握着我的肩怒声问道。
他大概是知道了。本来我若是对他没有心，知道就知道了，大家一拍两散。可是现在……
我歪头笑看着他，回答：“向他讨了碗药。”
“什么药？”
“喝了不会受孕的药。”
“你竟然还说得出口？”他更怒了。
“为什么说不出口？你不想我和你说实话吗？”
“你说你不生气的！”
我微笑着，温柔的抚上他怒意横生的脸，“我承认，刚开始是因为生你的气，可是后来你来找我，我也是真的不生气了。”
他缓下脸色，“即使生我的气，你也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我冷了脸，“即使我没生你的气，我也会这么做。”我推开他已经放松的手臂，坐回椅子上。
“为什么？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我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里很不忍。“是不想那么早要。”我起身抱住他，商量的问：“晚一点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喝那种药？”
我皱眉，中药可真是不好喝。
“别喝了，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药，对身体不好。”他劝道。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后妃争宠，危机王嗣。那伤害王嗣的，是不是会被满门抄崭？”
讲到‘满门抄斩’这个词，我的心也跟着一颤。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个词，是说木相国，我的那个外公。想不到短短四年间，竟变成了我迫害他人。
拓虽然惊讶我这么问，却仍是认真的回答：“这种事在历代后宫都时常发生，若是证据确凿理当如此。可是，后宫往往也联系着朝堂，如果家族势力庞大，恐怕没那么容易。”
“如果是肃王叔呢？”若我的孩子一定是个死胎，那也要他死的有价值。
“如果是肃王叔……”拓平静的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他不过是个王叔，手上的势力并不大，只是仗着身份肆无忌惮罢了。拓若想除掉他，只是需要个罪名不是吗？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该不会是想拿我们孩子的命，来对付肃王叔吧？”
我一颤，他搂紧了我，愤恨道：“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你不明白，我的头胎……必定是个死胎。”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作罢。
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情绪，放开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不管怎样，你都马上给我打消这种可笑的念头。若是肃王叔这么好对付，我和王兄还会烦恼吗？”
“可他不是没什么实权？”
“那是父王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轨之心。可是他没有，赫将军有！”
赫将军？“是云山的爹吗？”
拓点点头，“肃王妃是赫将军的亲妹妹。若不是因为没给他什么权利，办事不方便。我们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赫将军竟是他的人。”
我一惊，这是怎样复杂的情形啊。“那赫淑妃……”
“当然也是肃王叔的人。这些人全都是狼子野心，若不是这帮杂碎扰乱朝堂，我堂堂苏络，泱泱大国，怎会败给仑冉？”
我抿抿唇，“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可谓是四面楚歌。
拓露出自信的骄傲笑容，“我们还有云山啊。”
“云山？他不是赫将军的儿子吗？”
“是赫将军的儿子，赫将军为了拉拢肃亲王而抛弃的儿子。”
意思是，云山与赫将军不和吗？
“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然后又道：“明天我就会册封你为贤妃。”
“什么？”
他看着我，说：“我一下子就将你封为贤妃，后宫那些势力的人，必然不敢小看你。等你慢慢树立威信，为我生了儿子后，我就马上册封你为王后。”
王后……我脑中浮现出唯一见到过的一位王后——仑冉王后的面容，那离我……感觉真的好遥远……
“这不是将我变成众之矢的吗？”我轻笑。
“害怕了？”
害怕？从离开了仑冉王宫，我好像就没再感觉到什么是害怕。不，即使是在仑冉王宫，我感觉到的也是恐惧，而不是害怕。
若我决定了要留在这里，那后宫的一切都是我必须要面对的。没个名头可说不过去。
“好。”
我以为没再提醒拓牧司的事，他是不会主动去请的。可是这一天，他却突然对我说：“牧司王子明天大概就到了。”
我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失笑，“不是你让我请他的吗？怎么现在不想见了？那可来不及了，人都请来了呢！”
“你……我以为……”
他低头在书桌上边批着奏折，边说：“我答应了你的，就会记着。”
我撅撅嘴，抱怨道：“你怎么那么平静？”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自己告诉我。”
我突然想起玄壬昂问过的一句话，‘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你知道了什么？”
他摇摇头，道：“你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咬牙，他果然是知道的。
“好吧，我告诉你，牧司是我哥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了吧？”
他微笑，慢条斯理的抽出后面柜子里的一个抽屉，那是475年……
我那次只看到了473年，后面太累，竟没继续看下去。
“这是永宁王宗尘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