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机顿现
距离玄壬昂的大婚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来往的游客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而魅楼的生意更是繁忙。当然不是因为我在宫宴上的声名大噪，而是因为夫人。
很多外国的使者来到苍茫城会特地来魅楼看一下。因为夫人现在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大家都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女子能从一届卖身女成为能自由出入王宫的贵夫人，甚至很可能成为王太后。可是一直住在后院的夫人并没有因此而多出来走动。而他们看不到夫人能看到夫人经营、住居的魅楼也就满意了。所以魅楼几乎成为凡来居有国的人都必到的一个景点。
自宫宴后，夫人就建议我住到玄壬昂的府上。因为魅楼人多口杂，而我已经是宗正大人的女儿了，不宜待在青楼。我推脱玄壬昂仍在新婚中，我不好去打扰而把此事缓了下来。也只是缓下，总归我还是要离开魅楼的，而除了玄壬昂的府上，我还能去哪里呢？而我这一去，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对于玄壬昂，我真的是琢磨不透。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喜欢我的。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很专注，而像绝对不会伤害我、如果是我的事他一定帮之类的话，也让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在王宫的表演前他能来看我，真的是让我满心感动，更确定，他是喜欢我的。可是后来呢？他仍是把我介绍给了在场的宾客。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之前他让我不要紧张，只当是上去兜一圈时，我以为他放弃了，毕竟他表现的是那么不在意。
所以他究竟是不是喜欢我的呢？
天～我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对我表现的那么深情，恐怕就是为了让我像色娘一样喜欢他，然后高高兴兴的为他卖命。就算他是真的喜欢我，也绝对及不上他的野心。我还有什么好像不通的？难道要变的和色娘一样悲惨吗？
色娘？对了，还有三个月色娘就要生了。既然不能留在魅楼，我可以去陪色娘啊。
夫人再找我的时候，我说了自己的想法。
夫人凝目看着我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和小昂住在一起呢？”
我甜笑道：“人家刚刚新婚，我就急吼吼的跑过去了，未免太没人情味儿。”
“人情味儿？这说法新鲜。”夫人失笑，然后就收敛了神情，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只一个劲儿陪着傻笑。
“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你。可是，我已经答应小昂待会儿送你过去了。如果你有什么话，直接和他说吧。”说完就起身回内间休息了。
都答应好了，还来问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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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打着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壬昂在书房，可是却吩咐仆人把我带到了卧房。而暖香也已经先被带到客房休息了。这里就我一个人，待会儿还会有个玄壬昂。
我和玄壬昂。怎么会这样？我停下打转的脚步，不安的看看窗外。现在是晚上，婢女说玄壬昂就快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不，我才13岁，还没有及笄。玄壬昂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而且他要把我送人的呀，如果我失身了，价值就大大减小了。
可是，他会把我给谁？如果是油头粉面的人，那……也许第一次给他也不坏，毕竟他是个那么有魅力的人。
“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一双手臂从背后伸出来抱住我。
我惊了一跳，待察觉到来人是玄壬昂，遂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我……我想去看看色娘。她就要生产了，我想去照顾她一段时间。”反正我现在是逃离不了他了，就干脆放松一点，有什么说什么吧。
“色娘啊？你可以去看看，但……住一段时间？没什么必要吧？”
我看着他淡漠的表情，犹豫再三，再次开口道：“真的不行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住在你的府里呢？”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住在我府里呢？”他反问。
“你才刚大婚，这样不好。而且我是宗正的女儿，住在你这里也不像话。有损我的名节。你不是还要用我拉拢关系吗，我的价值减少我，对你也是损失吧。”
“你倒是很会讲话啊，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都让我有种要再考虑的冲动了。”他勾起一边嘴角笑着说。这句话应该可以让我很高兴的。可他这个表情却让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好说话。
果然。“可是……如果是你的话，不管怎样都是有价值的。”然后，他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想干什么？”我挣扎着起身。
他按住我，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然后在我旁边躺我，伸出手臂抱着我。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和衣躺一会儿，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只是僵硬的躺着，听他讲话。
“你表现的很好，好的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他说的是宫宴上的表演。
“如果我表现的不好，你是不是就会放了我了？”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如果他说会，我会懊恼的想去死。如果他说不会，我会比较释然，也会更让我感到无法逃脱的憋闷吧。
“不会，但我会把你留在身边。你虽然很聪明，可并不是不能取代的。而我既然喜欢你，就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喜欢我？”
“不相信吗？”
“是不敢相信。”然后又道：“可你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微式拓很喜欢你。”
微式拓？就是那个用火热的目光看我的苏络新王。那个不输给玄壬昂的男人……
“你打算把我送给他？”如果这样的话，我应该也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良久，他才缓缓道：“虽然现在的仑冉是第一皇朝，但是在三十多年前，苏络称霸了两百多年。苏络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而仑冉自有两百年。虽然现在是仑冉称霸，但多数国家心里敬畏的还是苏络。”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等着他继续说。“你知道苏络的逸帝为什么退位吗？”
“不是因为她的帝后喜欢安逸宁静的生活吗？”
“没错，他的帝后喜欢安逸平静。而他很爱他的后。可是，他也想削弱居有。”
“削弱居有？”
“没错。居有正在逐渐富强。而且大有要超过仑冉和苏络的趋势，苏络已经屈居于仑冉之下了，万不可能再让居有跑到它前头。他把亲妹九公主嫁到仑冉，看上去好像完全是仑冉得利，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危机。实际上，却是想缓下和仑冉的战争，合力对付我居有。毕竟苏络和仑冉的矛盾已经长达近百年，只要等除了居有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继续对立起来。而若我居有一旦强大起来，又岂是他苏络能容易能压下去的了？”
“可是他现在退位了。”我提醒道。
“没错，他的确是爱掺了他的后。永宁王那个女儿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有她在，他就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怕他的帝后伤心误身。可他也是个称职的君主。为了不拖住国家的步伐，他退位了。他和帝后生了两个儿子。而他的两个儿子里，大王子微式弦其实要比微式拓擅于定国安帮。在这位嫡长子的带领下苏络定能达到鼎盛。但……要开拓疆土，却非他的二子微式拓不可。而他也选择了由这个独裁、狠辣、强势的二儿子继承王位。这其中的含的意义，还不清楚吗？而且，我的大婚，虽然来的都是各国首脑，但是国王亲自来的，却只有苏络，如斯强大的苏络。”
“这说明……他很看得起你。”
“我好像应该为此高兴呢。”他撇撇唇。“和我一样大的年纪，一样大的野心。我们是做定敌人了。”
“一样大的野心？”我挑眉，疑惑的看着他，“他的野心不是削弱居有吗？”
“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他父王逸帝也许是想削弱，可他，绝对是想毁灭居有，占有居有。不只是居有，应该是这整个飘蓬大陆。”
我吃惊的看着他。“整个飘蓬大陆？这也是你的野心？”
他邪邪的笑着，“怎么，你认为我做不到吗？”
我怔愣的看着他。他亲亲我的嘴角，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想卷入这场硝烟，而方法很多，并不是非要你不可。所以我一直很犹豫究竟要不要这么做。”
我冷笑一下。说这些有用吗？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而我，只有认命。而后突然醒悟，“你娶以瑸的公主，是因为苏络要攻打居有，就必须借道以瑸？”
“不然你以为，我娶她是因为喜欢她吗？”他理所应当的道。
我心中不知该作何想法。连自己的婚姻竟然都利用上了。工品遥也是个可怜人呢。
“夫人不会伤心吗？”她想儿子幸福的心意是不会假的。
“母亲是明白人，她知道正妻并不能代表什么。”
突然很为他们这些人悲哀，如此狗苟蝇营却不见得快乐，真的值得？
不想这些了，有为他担心的精力，不如多想想自己。为自己多谋划谋划。
“微式拓是好色之徒吗？你非要用女色来对付他？”
“不，他的意志很坚定。但一旦他爱上你，就一定会愿意为你做一切。”
“就和他父亲一样。”我微笑。
“看来他很让你满意。”
“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我嘲讽的转眸看向他。
我眼中对自身的嘲讽，对他的不满，何其明显。他张张嘴，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末了，他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他看着我的眼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似歉疚、似无奈。
我转过头去。他都已经决定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会因为女人而失败，而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所以我祝福你成功。”
“我绝对不会？”他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然后说：“所以你一直对我有所提防、有所保留？你不想爱上我？”
他的语气悲伤得让我以为他真的很难过。但忽而想到色娘，他在8岁的时候也许就这么对色娘说过。遂甩去那些不好的情绪，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送给微式拓？”
他苦涩的看着我，“我有点想后悔了。”
“你不会，你的野心不会让的这么做。而你对任何人的爱，都及不上你的野心。”
“这两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想不到，你已经如此了解我了。”  他的表情有点嘲讽，有点悲伤。让我不忍，在我心里，他应该一直是骄傲、自负、狂妄的。
他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说：“我就这么一生，就只有几十年。在这乱世，父王为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而我想干一番大事业，我想完成我的野心。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也许只有你可以帮我加快我的步伐。所以……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和你讲话了。以后，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对你心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忠于我，服从我，一辈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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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这样在玄十九府住下了。玄壬昂说现在把我送过去显得太急切了。  所以要等到明年九月，那时我已经及笄，也正是苏络国的选秀，我入宫后还有一批新人作伴。他也答应了，让暖香陪我一起去。
这次我还是暂住在他的院子里。不同的是我可以随意出入院子。
“暖香，飘蓬大陆外还有人吗？”在花园里散步时，我突然想到宫宴上我说来自飘蓬大陆之外时他们惊讶的反映。
“飘蓬大陆之外？”暖香也惊讶的看着我，说：“书娘没有告诉小姐吗？飘蓬大陆之外是有人的。”
“有人？”不会吧？我竟然歪打正着了？
“有是有，可是，我们却从来没见过。只是传说。”
“怎么是传说了？那究竟是有没有？”
“应该是有的。古书上有记载。是来自大陆之外的人写的，叫《大陆之外》。他向我们介绍了那个世界。像天堂一样美好。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见过。”
还好我说一出生就在这了，父母又早逝。要不然，他们让我描述那个世界就完了。
“那现在那本书在哪？”
“在昭宗国的王宫。昭宗国是我们飘蓬大陆最古老的国家。他们现在已经是827年了。”
“没有复本吗？”
“昭宗国那本就是复本。据说刚开始有很多，每个人都看，每个人都憧憬着这样一个世界。可是那已经是700多年前的事了。因为年代久远，很多人都忘了。这本书也渐渐少了。而昭宗国那时不是第一帝国，也没有原件，只有复本。”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看到？”
“不知道。我也是书娘刚知道有这本书激动的乱嚷嚷时，听她说的。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
“啊……”这时我们正沿着一片竹林走到拐角处。一个人影撞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小女孩不住的弯腰道歉。
“我没事，你不用自责了。”我扶起她又要弯下去的腰。哇，好可爱的女孩。
“你……你怎么了？”她似乎被我的表情吓道了。
“呵呵……没事，没事。就是……你太可爱了。”
“啊……”她的脸红了起来。“没有，你比较可爱。”
“不，是你可爱多一点。”
“我没有你可爱……”
“才不是，你比较可爱。”
……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你们都很可爱好不好？”被我们遗忘的暖香发火了。
后来我才得知她竟是我们当家主母的妹妹工品纯。
“你为什么那么惊讶？”她问。
“不像，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她勉强的笑笑。虽然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姐姐是嫡出的公主，身份高贵。而我是庶出。”她悲伤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庶出有是什么不好吗？”我问。
她惊讶的抬眸。然后又黯然低下。“庶出又有什么好呢？”
我一梗。还真是说不出什么好。可是看她难过的样子，我要怎么安慰她呢？
还没待我开口，她又说道：“我的母妃是选秀时进宫的。虽然貌美，可是家境并不很好。在她生我之前，一直都很受父王宠爱。可是，怀我时，父王就都宠幸其它妃子。等生了我。父王已经把她忘了。母妃是给很温柔的人，对人都客客气气的，很和善。可就是这样，以前嫉妒她得宠的人，还是不放过她，她不像那些有外戚帮住的妃嫔可以靠外戚再站起来。她一旦失宠，就是真的失宠了。甚至连宫里的侍女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捂住唇，嘤嘤呜咽着。而我除了请拍她的背以外，实在想不出能说什么。
“对不起，失礼了。我没事了。”她很快的停止抽泣。
我看着她，良久，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她错愕的看着我，随即说：“我能怎么办。我看到母妃那么好的人，还受人这样欺负。我就想，以后，我要嫁个比父王还要厉害的人，让他们不能欺负我。可是后来大一点了才明白，他们不欺负我了，可还会有另一些人。我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如果是嫁给比父王还强大的人，也一定是做侧室。所以我又想，那我宁可嫁给平平凡凡的人，做他的正室，或者唯一。可是，都没用了，我的婚姻又怎么能由我作主？”然后又哭了起来。
“你……”我真是笨，怎么让她越说越难过了？
然后那个下午就在她的呜咽中，和我搂着她的安慰中度过了。
再过几天就是色娘的产期。所以两天前，玄壬昂派人把我送过来陪伴色娘。而那可怜的工品纯，也已经回以瑸国了。
“在想什么呢？”色娘坐到我身边问。即将生产的她很平和，很温柔。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待在她身边觉得那么舒服、安心。
我朝她微笑了下，“没什么，在想之前遇到的一个女孩。”
“怎么样的女孩，要你想那么久？”
我叹了口气。将工品纯的事告诉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和她是第一次见面？”
我一愣，心情沉重。色娘又微笑着说：“那是别人的事，你既然帮不上忙，又何必担心那么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有时候外人可以帮上一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应当要学着坚强。”
我沉思了会儿，说道：“如果这样，那就选择痛苦少一点的路走。为什么，色娘你要选择那么痛苦的一条路呢？”我抬头看着她问。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事都凭冲动，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那你后悔吗？”
她沉默了会儿，说：“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的话，当夫人给我银子让我离开时，我会离开。然后在自己想方法接近昂。而不是留下来卖身。”
我轻笑。“所以你还是不后悔爱他的。”
“可是选错了路……”
……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要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后来色娘历尽辛苦终于生了个男孩。取名叫流逝。而色娘为了感激我，让他跟我的姓。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