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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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青把比武招亲之事告诉爹娘。
梅青青母亲名叫白语蓉,曾是京城巨贾白英泓之嫡女,及笄后来到姑苏游玩,结识了同为富商的梅延,半年后两人结亲。
白语蓉喜欢在府中替女子诊脉,颇擅食疗养生之道,姑苏城那些无事做的主母、小姐,都喜欢来府中唠嗑。
她们都有儿子兄弟,攀附梅青青者不知几多,可梅青青对着谁都一副疏离清高之样,倒是绝了不少登徒子的孟浪。
听说梅青青要比武招亲,白语蓉思索着,这方式虽霸道了些,但与女儿结亲之人身手却好,若是乱世来了,也能护得青青安全。
梅青青倒没有想得这么弯弯绕绕,和爹娘说定后便去了隔壁的知府府衙。
绕过粉墙花棂,可见水石横陈,游廊之后,便是闻香山房。
晚风吹来,梅青青随手摘了一只月季花别在发髻间,一步一摇之间,竟比那国色天香的赵飞燕还动人些。
山房二楼依偎着太湖石,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拿着团扇拍蚊子,正是姑苏知州伏朝的唯一女儿,伏松烟。
见梅青青来了,伏松烟懒懒地拍拍椅子:“坐。”
梅青青和她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一呼一吸俱是月季的香气。伏松烟语调一转:“青青,我听说你那弟弟要娶我?”
梅青青的大弟梅扶征,是东街霸王,身边不知有多少莺燕,听到伏松烟这话,梅青青只能委婉的道:“若扶征果真要娶你,我也不用进你伏府了。”
伏松烟正欲说什么,忽然一层临水处,一只小鹤飞过。
她笑起来:“没想到这闻香山房果有仙鹤闻香飞来。”
说着,伏松烟撅了一段小枝儿,就要往那小鹤处丢去。
梅青青淡淡的看着伏松烟玩闹,美人临水、仙鹤欲飞,明明是极好的良辰,她又想起那天看到的少年郎。
少年郎站在渔船上,青衫破旧,却送给自己一只纸鹤。
那纸鹤竟能浮在水面上,脉脉的往岸边的梅青青游来。
梅青青正欲问那少年名氏,那少年只言自己是姑苏云水人氏。
然后便撑着船离开了。
梅青青一个人在岸边站了很久,仿佛要溺毙在春水里。
她去问别的渔父要了个布袋子,纸鹤被她放了进去。
想到这里,梅青青不由笑起来。
伏松烟也笑:“青青,我们对诗吧。”
梅青青点头:“那便是对五言。”
伏松烟率先道:“鹤是浣溪鹤。”
梅青青笑:“人是棂边人。”
“山房倏见月。”
“水风照影来。”
“晚奁洗铅华。”
“故人一榻眠。”
伏松烟正欲答,只见那月季丛簌簌一动,半边月季掉落下来,待细看时,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那、那是什么?”
梅青青胆大,她先是走了一圈,见附近没有丫鬟,就走下山房,待看到那团影子,梅青青发觉这影子,可能是个男子。
她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伏府?”
梅青青不敢再停留,悄悄往前厅处挪去。
伏松烟早已吓得掉了魂,当即小跑着寻丫鬟琐玉去,奈何琐玉早早被她支走,此时应不知在何处嗑葵花籽呢。
梅青青一只脚终于踏出了闻香山房,刚要拍拍胸口,就看见不远处,火把明明灭灭,三四个小厮并着几个丫鬟、伏松烟往这边走来。
那人许是发觉已无处可避,干脆从月季花里走出来。
他穿着宝蓝色的窄袖水纹衫子,看着似芝兰玉树一般。气质更是爽朗清举,颇有古意。
梅青青已羞得没脸看。
伏松烟气得背过身去,几个小厮当即把男子绑起来,一边问:“小姐,这该如何处置?”
伏松烟闻言犹豫了,她看向梅青青,梅青青只冷冷道:“夜已深,孤男寡女实在不妥,任凭松烟处置罢。”
伏松烟让小厮把他丢到马圈里。
“阿姐,我错了,你快别让他们丢我,待明儿个,姑苏人可要把舌根子都嚼烂了。”
梅扶征急忙去扯梅青青的衣袖,线头都拽了出来。
“扶征,今日得亏你闯的是闻香山房,倘若换个不认识的小姐,即便杖毙了你,也不用担罪”,梅青青俯身:“你懂我的意思罢?”
梅扶征又偷偷看了眼伏松烟,见心上人如此怠慢嫌弃自己,只能说,“我酒多了,走错了。”
伏松烟气得胸口疼:“你寻花问柳惯了,今日竟然敢来窥视我!”
梅扶征本想作揖,因被绑着,干脆跪倒在地,“扶征确是认错了府门,求姑娘饶恕则个。”
伏松烟冷笑:“你明知我爹是知府,竟就以为我们没法子治你?”
梅青青抱胸站在梅扶征身侧。
梅青青垂下眼睑,月色下哀凄得惑人又美得惑人——
“松烟,今日我可不能不保住他,算我梅青青欠你一个人情。”
伏松烟应下了。
梅青青则把梅扶征交给了梅宋蓝。
只有绝情如梅宋蓝,方能治住梅扶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