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杀手楼  第九章:落日谷里的蓝月亮(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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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一眉弯如弓弦的月牙儿静静地镶嵌在蓝幽幽的夜空里,清凉而朦胧的光芒洒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映射出一片洁净而神秘的蓝色清辉,整个山谷显得既圣洁又静谧。
    沿途山花灿烂如茵,芳草萋萋,小溪流清澈如玉带,淙淙悦耳。
    二人策马徐行,穿山越岭,走了一个多时辰,地势渐渐升高,山峰也变得越来越陡峭,翻过一道山的脊梁,拐了一道弯,眼前又浮现出一座突兀的山峰。到了这里,天空已经变得很低,仿佛与地平线连接在一起,触手之间,尽是流云,仰俯之间,就是天地。
    二人飞身下马,手挽缰绳,蜿蜒向下迂回行走,过了一柱香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竟又已置身于一口湖泊的岸边。
    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天边那眉弯月仿佛已坠落在水中,随着流水悠悠流淌。
    山中千百道飞瀑流泉,仿佛一起汇聚在了这里,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年月的沉淀和蓄积,才慢慢形成了这个平静如镜的湖泊。
    月浮云上云浮月,天在水中水在天。
    此时此刻,小少爷恍如隔世,沉醉在这个仙境里,浑然忘我。
    湖面上蓦地飘来了淡蓝色的雾气,整个湖泊渐渐的被覆盖隐匿在其中,苍茫一片。
    突然一阵冰凉的晚风呼啸而过,将薄雾吹得飘飘荡荡,隐隐约约中,一叶扁舟浮在湖面上起起伏伏,随着流水慢慢飘来。
    叶枫携小少爷飘然上船,迎着蓝雾,划动双桨破水而行。
    扁舟渐渐驶入深处,烟雾缭绕,视野模糊,夜色也越来越浓,远处数点星光闪烁晃动,时隐时现,就像是妖异的精灵在翩翩飞舞。
    又行出两百尺之后,蓝雾反而渐渐淡了,凝神遥望,只见前方隐隐露出一面青山,崖壁如刀劈斧削般直直垂落,下面一块广阔的平地上,古木参天,疏疏落落,数排屋宇影影绰绰,间中又似光影幢幢,仿佛有人在此临水结庐,避世而居。
    再行数丈,岸滩已然依稀可见,丰美的水草丛如波浪般随风摆动,发出沙沙轻响,无数只流萤在空中飞来飞去,或是落入花草之间隐伏不动。
    二人弃舟上岸,沿着一条铺洒着细石的小路,径直来到林木中,站在一座简易的门楼面前,抬目望去,只见牌匾上雕刻着三个大字:百草庐。
    百草庐两边篱笆成墙,围起一块偌大的空间,里面庭院深深,花草满园,一条悠长而幽静的石径蜿蜒曲折,通向依山而建的屋宇。那是一座深具客家特色的建筑,以正中厅堂为轴,两边厢房均匀对称,相对而立,中间形成如同一个“口”字的小小院落。石墙泥瓦,构造之间,错落有致,主次分明。
    走廊上的屋檐下,悬挂着一盏红灯笼。那丝朦胧的灯火,虽然驱不散漫无边际的夜色,却为这片寂静的小小天地带来了些许生气和温情。
    二人踏着石径缓步而入,行到庭院之外,忽听“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女子不疾不徐地从左边厢房中走了出来。
    这女子容颜俏丽,秀发如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柳眉弯弯弯如月,约莫三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姿婀娜,既不太高,也不太瘦,穿着一袭水蓝色的曳地长裙,显得温柔清纯,淡雅迷人。
    这女子目光如水般流转,顾盼之间,骤然看见叶枫,仿佛先是愕然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沉静凝立的时候,就像一眉清泠的月,透出种雍容华贵之气,这一笑,顿时全身都散发出似水般静静流淌的月华。
    “她是什么人?”小少爷低声问道。
    叶枫笑了笑,悠悠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她是个女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温柔如水,落落大方。”
    小少爷失笑道:“我当然看得出来。我还看出,这个很好看的女人还很可爱,笑起来就像一眉弯弯的月儿。”
    “她的确是一眉月儿,就像是在黄昏时分,悄悄升起的蓝色的月儿。落日余晖虽然很美,但也不及她笑容三分那般动人,彩霞满天,也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你对她好像非常熟悉。”
    “她就是落日谷的主人。认识她和不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医仙”,除了我!”
    “你叫她什么?”
    “月儿。”叶枫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两条清秀的眉毛仿佛也笑成了弯月,“她的名字本来就叫蓝月儿。”
    蓝月儿还在笑着,无声的笑,却笑得很开心,很愉快,两条娥眉也笑成了弯月。
    ——每一次看见叶枫,她都会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秋公子,你终于又来看我了。”蓝月儿声如其人,也如天边的月,既轻柔又悦耳动听,“怎么这次隔了这么久才来?”
    叶枫笑意未褪:“有多久?”
    “你忘了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八个月前。”
    “不对。”蓝月儿摇头道。
    “九个月?还是十个月?”叶枫沉吟着,仿佛在思索,“总之,绝对没有一年。”
    “哎!”蓝月儿长长叹息一声,幽幽道:“是九个月一十四天。那一天,秋风方起,秋雨未寒。”
    “你记得?”
    蓝月儿点头道:“嗯,我在记着。你说,你将远行,你是来向我告别的,想要再见我一面,很可能是最后一面。”
    叶枫笑了笑:“现在我们岂非又见面了!”
    “幸好又再见到了!”蓝月儿嫣然一笑,“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上次我是一个人来的,但这次,我带来了同伴。”
    “喵!”黑猫仿佛听懂了叶枫说的话,忽然轻叫一声,从他身后窜了出来,抬起黑幽幽的目光瞧着蓝月儿。
    蓝月儿怔了一怔,失笑道:“你隔了这么久才来,难道是因为身边已有它陪伴?”
    叶枫摇头道:“它叫小黑,是一只遗落人间的流浪猫。去年秋天的一个雨夜,我与它在一个落寞的街头不期而遇,此后便一直带在身边,相依相伴。”
    蓝月儿点了点头,对着黑猫轻轻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怜爱。
    “但我说的同伴,并不是这只猫。”叶枫笑道,“是一个人。”
    蓝月儿仿佛如梦初醒,眼波流转,瞧了小少爷一眼,骤然变了脸色,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诧。
    小少爷笑了笑,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突然双眼一黑,像一滩烂泥般软绵绵地倒在叶枫怀里,晕了过去。
    叶枫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他中了毒,看来已经发作了!”
    蓝月儿点点头,脸色凝重,目光落在叶枫惨青色的脸上,叹道:“我看得出来,这少年中的是无色无味,至阴至毒的”七别离”。只要再耽误三个时辰,必将毒发攻心,回天乏术。”
    叶枫长出一口气,展颜笑道:“幸好我们没有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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