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宇静默无语，不知时间走到了哪里，天突然得阴沉起来。
    世王妃的门开了，白老头和萧野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老头面色暗沉，萧野的脸更是惨淡无光，白皓宇不用问就知道了结果。
    “先生，当真药石无救了吗？”萧野拉住白老头的衣襟，乞求的眼神让白皓宇莫名心疼。
    “小公子，病，草民可以治，但毒，草民没有毒药的配方，调不了解药，况且世王妃中的，不是一般的毒。”
    “毒？您说我娘是被人下毒了？”萧野眼神凌厉，让人看得胆寒。
    “小公子可听过”春丝毒”？”
    萧野摇头，疑惑不知。
    那白老头把萧野单独叫到一旁，在他的耳边低吟了好半天才回，之见萧野脸色微微泛红，愁眉垂头低沉了好半天。
    白皓宇什么都能忍受，但唯独这该死的好奇心忍不了，要头的圣旨都被自己拆开看过了，这世王妃到底中的什么毒？白老头为何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白老头走过来时天色已暗，萧野也没有心情款待白老头和白皓宇在府中吃饭，交代了冷言两句，就闭门谢客了。
    冷言给白皓宇和白懿安排住在了禹州守备军的军营里，晚饭是大锅饭，白粥、馒头，炒酸白菜；晚上就睡大通铺，十人一屋。
    虽然没有肉，但粥是热乎的，白菜咸酸可口，比起将近一个月的白馍、野鱼、果子，白皓宇也算是吃得有滋味。
    但就是这晚上。
    白皓宇有点洁癖，况且他还喜欢男人，这通铺，一人一床被子，两三人共枕一个枕头，他左右两边都是男人，这两人睡觉还不老实，面都朝向他，胳膊和腿压住了他的身子，他动弹不得，只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密不透风，如果北境有仙人掌，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上几株，然后把仙人掌的密刺拔掉，粘在被子的外侧，看谁还敢压他。
    集体宿舍，他也不是没住过，大学有独立的卫生间，每晚洗澡穿着睡衣出来上床睡觉，谁管谁。
    他守身如玉二十多年，默默喜欢着一个个名草有主的对象，他坚信，属于他的缘分一定会到来，早晚而已。
    军营里的呼噜声如同打雷，这帮糙汉衣不蔽体，光着白花花的膀子，睡觉把被子踢到脚下，夜里找不到被子，冷了，就往旁边兄弟的被窝里钻，白皓宇一个不留神，就被左边那人给钻了空子，吓得他冷汗直流，赶紧穿上外衣起身跳下通铺。
    禹州守备军的军大营建在城外一公里的一个村子边，身前是禹州宽阔的护城河，河对岸，直线的方向，是漠北的边境线。
    白皓宇走出了营帐，看着眼前的北境夜色，空旷寂寥。城外披星戴月的农家商贾已经探出了家的门头，牛马车上的铃铛忽响忽沉。
    隐隐戳戳间，一个低矮的人头浮在河面上，白皓宇的脸瞬间被那人吓得惨白，他准备呼救，那人却湿漉漉地上了岸。
    那人没穿中衣，只穿了白色的大亵裤，就径直地向白皓宇走了过来。
    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白皓宇定睛一瞧，竟是萧野。
    “小白先生？你怎么在这？”萧野并不忙着穿外衣，他似是想用风把身子吹干后再穿。
    “我，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看看这北境的夜色。”白皓宇上下打量着萧野瘦弱的身躯，他实在是想象不出，就这没几块肌肉的身子竟能把汗布呼给斩了。
    河边看不着人影，萧野生了火堆，也不避讳白皓宇，一把扯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大白亵裤，自然地换了自己带好的干亵裤，把衣服裤子一件件地穿在身上，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萧野脱亵裤的动作实在太快，白皓宇反应过来想转身回避时，他已经把新的给换好了。
    萧野这猝不及防得耍流氓，把白皓宇都给看得脸红了。
    “小先生也是东州人吗？跟白老先生多久了？”
    果然，两个陌生人独处，姓甚名谁，家在何处，都是亘古不变的开场白。
    “不敢欺瞒小公子，其实在来北境前，我并不认识医仙白懿。我对冷将军说谎了。”
    白皓宇深知此时摊牌并非是好时机，第一，他还没见到萧衍和萧离；第二，他还摸不清萧野的脾气，不知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赶出北境，或者直接以欺诈罪入狱。
    而他现在给萧野摊牌，原因有三：第一，现下无旁人，这是他和萧野独谈的好机会；第二，他没有时间了，在洛星晨找到他之前，他必须明确北安王的立场和想法，好做下一步的思想攻坚；第三，白天那白老头给世王妃诊过脉后，萧野便把他们给撵出去了，白老头既然造不出世王妃的解药来，便已是废棋一个，通过他，再也见不到萧衍和萧离了。
    萧野脸色遽然骤变，席地而坐的他忽而起身，手拿着天狼弯刀向着白皓宇慢慢走近。
    白皓宇坐在地上岿然不动，看着眼前的火苗一歇一涨。白皓宇感觉今晚，生与死的大限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他决定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萧野拿刀慢慢坐在他的旁边，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杀意。
    “小先生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白皓宇转头面向萧野，轻笑了一声，道：“小公子，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