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大舅舅……大舅舅！”他瞬间回了神，也瞬间慌了神，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微弱下去，他努力想要睁开眼，想要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嘴角的血越流越多，眼皮终是在柳星钺伤心欲绝的喊叫中合上。
    柳星钺慌忙擦拭着：“不会的，舅舅，你会没事的。”
    【宿主，宿主，冷静！】
    “药，对，药，小团子，换药，多少功德积分都可以。快！快啊！”柳星钺眼中露出了希望，然而下一秒系统000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宿主，柳橪中的是见血封喉，已经死了。起死回生的药是不能出现在这方世界的。】
    “上次那药……”
    【上次皇帝还活着，那药也不是逆天能起死回生的。】
    “小团子，找出偷袭的人。”柳星钺擦干眼泪，将柳橪平放在地上，眼中狠厉一闪而逝。
    【好的，宿主。】系统000开起追踪功能，很快锁定了放暗器的黑衣人，【宿主，找到了，他被岑澜抓了。】
    那人也倒霉，逃走的路线正巧是楚梓良带着岑澜赶来帮忙的路线，楚梓良一眼看出那人是和袭击他们的人的同伙。
    “元帅，抓住他。”
    楚梓良话落音的刹那，那人转头就要跑，就被岑澜身边的青雉拦截了，两人打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就被青雉拿下了，压到岑澜面前：“主子！”
    “带着他一起。”岑澜一扯缰绳，一甩马鞭，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宿主，他们来了。】
    “嗯。”柳星钺扒开死了的黑衣人的面罩，蛮夷人？他又扒开了其他人的面罩，都是蛮夷人。修长的指尖深深扎入手心，蛮夷是怎么混进来的？可以看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和蛮夷并没有直接冲突，他们杀自己，是为了挑起内乱？
    围场在此之前应该是被清理一遍了，进出的人员也是严格排查的，这些人是如何潜入的？
    “殿下，太子殿下……”楚梓良奔跑过去，看着满地的死尸，还有一人，静静地躺在那，他瞪圆了眼，眼中是不可置信，才过了多久，还与他们说笑的人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楚梓良抬眸，太子殿下此时满脸冰霜，冷得如三九寒冬。
    柳星钺一步一步走向那人，他扯下那人的面罩，天朝人，哼，果然是有内贼，嘴角荡漾开冷笑。
    他一脚踢向那人的胸口，足足用了十成力，那人踉跄倒退了两步，闷哼一声。
    柳星钺揪着他的衣领，冷然道：“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他撇头，宁死不屈，不吭一声。
    岑澜翻身下马，握住那支冰凉的手，劝道：“带柳世子回去，这里的事情需要和皇上说，至于这人，有的是时间审问他。”
    沉默了许久，松开了手，他转身去抱起柳橪，柳橪到底是成年人，他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大舅舅，钺儿带你回家。”
    ……
    柳善心绪不宁，眼皮一直在跳，左跳灾右跳财，跳动的是左眼，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昭文帝一子落下，瞧见柳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在担心太子他们狩猎情况。“钺儿的骑射一向是受武师傅夸赞的，围场没有大型野兽，国公安心便是。”
    “老臣……是，但愿是老臣多心了。”柳善落子，继续和昭文帝下棋打发时间。
    这时，福全掀起帐帘，瞄了眼柳善，走到昭文帝身侧，附耳说：“皇上，出事了，太子殿下遇刺。”
    昭文帝一惊，举起的棋子哐当落到了棋盘上：“什么？！钺儿怎么样了？”
    “殿下受了点轻伤，但是，柳世子……”福全看着柳善欲言又止。
    “公公但说无妨，本国公能承受得住。”
    “柳世子身故了。”
    砰！棋盘倒翻，棋子散落一地。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炸听到消息，还是让他晃了一下，险些没稳住身体。“皇上，恕老臣失礼了。”
    “皇上，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打起来了。”小太监匆匆进来禀告。
    昭文帝闻言，立刻出了营帐，柳善等人跟在其身后。
    “都给朕住手！”昭文帝怒吼道。
    柳星钺冷哼一声，放开了百里昊渊，两人都没有拿武器，赤身肉搏，顶多是身上多几处淤青。
    “给朕说说，怎么打起来了？”昭文帝瞧两人像是小孩子吵架似的，扭头不理对方，也不理他们的父亲。便将目光转向众人，众人回避昭文帝，他们能说什么，敢说什么？一个弄不好，就会被迁怒。
    岑澜向昭文帝行礼，解释道：“皇上，殿下也是太过气愤了，才会和四皇子打起来的。殿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口，想着让皇上亲自审问，毕竟围场混进了蛮夷人，有可能会危及皇上的生命安全。”
    “哪曾想，快要出树林的时候，被四皇子当成猎物，误杀了。”最后三个字加了重音。
    百里昊渊辩解：“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确实是想要射杀猎物的，不知道箭怎么会好死不死地射中了那人。儿臣与那人互不认识，怎会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徒惹非议。”他也好冤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刺杀。
    柳星钺淡然地声音响起：“父皇，人是死在四皇弟之手，多双眼睛都见到了，是抵赖不得的。四皇弟是否与他相识，为何动手灭口，儿臣相信父皇会明察秋毫的。”
    百里昊渊下意识接话：“不是我干的。”
    “父皇，死的这个是我朝人，林子里的那些是蛮夷人，他们见着儿臣就杀意四起，剑剑都往儿臣致命处刺，下手狠辣，不留余力。”柳星钺余光望向白布遮盖的柳橪，瞬间哽咽了，“大舅舅为了救儿臣，被他们害了。”
    柳善步履蹒跚地走向柳橪，他掀起白布的手微颤着，又要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时他还有点庆幸老妻几年前走了，不然痛苦的人就有多了一个。
    柳橪静静地躺在那，脸色铁青，双眼紧闭。柳善眼角泪水滑落，他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他有没有话留下？”
    柳星钺沉默了，回想起他们谈论小侄子的生辰，他回道：“有的，逸儿的生辰礼物……他没办法亲手给了……”
    他扭过脸，他编不下去了，柳橪是瞬间毒发，骤然离世，未曾留下一言半语。
    见到外孙的举动，柳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间更加苍老了，他双膝跪地，重重地给昭文帝磕头：“皇上，请允许老臣领兵出战。”
    昭文帝忙弯腰扶起柳善：“国公为国鞠躬尽瘁，一身伤病，还是在京中颐养天年。朝中能带兵的年轻将军多的是，要多给他们立功建业的机会。”他轻轻拍拍柳善的肩膀，以表安慰，继续道，“朕自会查明真相，给柳世子一个交代，蛮夷此刻的动机不明，不宜动手。”
    “臣遵旨，臣要带着橪儿回家，就不再继续参加狩猎了。”
    “去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接下去的狩猎无人再有心思。昭文帝叫人将现有的每人狩猎到的猎物的数量统计出来，猎物最多的一人获胜。
    不出意外，四皇子猎到的猎物最多，只是现在无人有心情庆贺了，昭文帝寻问了百里昊渊想要什么，百里昊渊看了眼梁妃，梁妃朝他点了下头。他却撇过脸，咬了咬牙，说道：“父皇，儿臣希望父皇能查明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
    梁妃恨铁不成钢，来个眼不见为净。
    昭文帝：“此时延后再议，摆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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