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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悦:“如此无耻之言,只有他那样无耻之人才能振振有辞说来。兄长所言,陛下确定是要齐整人伦,分明姓族了?那个成淹真是好口才。”
    李安世:“陛下拟将士族分为高门、郡望、豪族、县望、乡望,改制九品官人法及官品、流品、增流外。摈弃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势族的南朝顽疾。在皇族之下,贵族之上,加华族,如长乐冯氏,赠以阀阅。拟与德高望重,且身份贵重才华品行学问俱上的大族联姻,假以时日,子侄混糅胡汉血脉,择优赐以领兵之权。如此重要之事,需司徒府领各州大中正同心勠力方可,急不得。”
    卢渊得意道:“我们范阳卢氏便是才华品行学问俱上,身份贵重门地,儿子、外甥皆尚公主,假以时日,我家首当其冲,混糅胡汉血脉。”
    李安民不服:“谧儿便是混糅胡汉血脉,高凉王一脉源自平文帝,与昭成皇帝同父,且有让位之恩,百年直勤魁首,宗亲谁与争锋?”
    李安世:“且待时日。放眼平城,能够跻身上品华族也只长乐冯氏与彭城刘氏耳。非一人之力,非一世之功,更非谄媚以色事妇人而得。不然,得之不安,得之不稳,得之不固。”
    邢修年:“天下纲纪终归是礼义仁智信、忠孝廉耻勇,帝面南坐北,男子立朝堂。”
    魏悦突然慷慨起来:“自商周皆以父系论昭穆,帝脉只能姓拓跋不可能改姓冯。大姐夫就是心怀壮志,鼠目寸光。太和殿先是在方山为自己选下万年之地,拒绝与文成皇帝合葬,古今奇闻。又在龙城为北燕建“思燕佛图”,追思祖父冯弘,司马昭之心,天下尽知。再为父亲冯朗立庙,还令太常卿去长安为她父亲拜庙。步六孤琇不愧汉化先锋之家出身,宁可报病辞官也不去,他上赶着求李思冲举荐,如愿拜了太常卿,参太庙制行了拜庙大礼也就罢了,竟破石造碑于庙门前。”
    “表彰她父亲什么?以秦州、雍州刺史之名,举二州之力割据谋反?即蠢且贪,如今女儿权倾天下,为父亲装装门面,追赠个尊号抹抹生平痕迹,史笔语焉不详其死因,掩掩后世耳目也就罢了。既无力夺国,竟还做此不臣之举,岂不是遗祸子孙?”
    邢修年:“魏兄之言也是令天下史官声名狼藉,著史何时开始勿须据实以陈,而逶迤粉饰后人颜面?幸亏你们巨鹿魏氏不是史官,不然后人不敢信史了。”
    魏悦谄笑解去尴尬,自顾自转移话题说下去:“荥阳郑氏也算河南著姓,陛下幼冲时便敬重,延兴五年还借助荥阳郑氏的声望,平息了田度世、贾伯奴之乱。大姐夫竟谄媚无格到这般模样,陛下气极,才赐了个假侯,他又大摇大摆收受贿赂,被京兆尹拿住纠劾,闲赋在家就偷你的策论。你究竟何事?慌慌张张出门二十余日,不然他如何能够得手。”
    李安世:“日后便知,待禀过陛下再相告。”
    魏悦:“你不是已经面过君么?”
    李安世:“此事须朝堂承禀,不宜私下陈君,我打算明日朝正上奏。”
    卢渊:“定是去寻李思冲举荐复职。我等俱不知失宠一事,郑兄定也不知,以他的为人,不能就这样白白成全了李思冲,定会索恩图报,不能为钟、李两宗主挡住消化督护之势,那便复职先,捞住一个是一个。”
    魏悦:“颖川钟氏是景伯的继妻,李氏又是何人?”
    卢渊:“延兴五年,阳武人田智度妖惑动众,和洛州人贾伯奴聚党一千余人攻下洛州,意欲扰乱京城。太上皇帝正在宴请直勤勋戚,官家自做主张诏郑兄前往河南安抚,以郑氏在荥阳的亲族联络一众亲友,十日内使聚集的民众纷纷散去,擒杀贼首。太上皇帝不仅嘉赞官家,郑兄因功赐封平昌男爵位,加任鹰扬将军,李思冲着在下做媒结了两姓之好。”
    “便是那次的河南之行结识了相州广平豪族李青,那广平李氏早年有些拐弯抹角的瓜葛,如今豪富也只在相州,亟需开拓平城门路,郑兄身在朝堂却是久贫难富,二人一拍即合。”
    见大家都听的入神,“我可是没有收过李青一丝一缕,我们卢氏立志以学识和德行傲足于世,断不会坏了声高冠带,书香门弟的赞誉,为士所耻。再则范阳古名涿郡,属燕地,春秋战国便是富冠海内的天下名都。那里一马平川,良田沃野膏腴之地,荆轲刺秦王时献的燕国“督亢”地图就位于彼。”
    “我们卢氏自田和代齐,被驱赶沿涿水之上而居,在范阳世代耕读,子子孙孙繁衍生息近八百年,成为举世闻名的望族。陛下才肯取道裕尚乐浪长公主,如今我们范阳卢氏纵然比不过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却也算皇戚,与旧时曹、刘、司马齐,如何肯被蝇头小利所污。”
    “去岁,景伯丧妻,续弦人选就有李青的女儿李雍容,因尚未及笄,故先娶了颖川钟氏,颖川钟氏是洛州登封郡豪族,亦是宗主督护受益者,两位家财相当,故平妻。”
    邢修年讥讽道:“钟氏与李氏各自赠了多少?”
    卢渊:“钟氏本乡望落了势头,倒是门当户对,二百顷水田。李氏则置换了荥阳周边黄河北岸良田千顷,但是赘加了一约,就是来日李雍容所出,无论男女再使一人与其兄李波儿女联姻。”
    魏悦:“允了?”
    李安民:“大姐夫定是允的,怕是景伯未必肯。”
    卢渊:“知甥莫过舅,安民所言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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