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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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理会常氏的奚落,老远见王琚又出来了,便道王琚还是跟往常一般是来接自己的,越过常氏的头里,看都没看旁人一眼,伸出手去。王琚视而不见,轻巧避过,对着王氏身后站着的张彝母子施了一礼,伸出胳膊道:“我为崔淑人引路。”
张彝赶忙将鞋子交予母亲的近侍,揖礼道:“母亲。”崔淑人说道:“高平郡王不必多礼。”将手搭在王琚的衣袖上,昂首阔步走进殿中,直接来到冯氏面前行礼:“臣妇崔氏恭祝太皇太后诸事顺遂,安康喜乐!谢太皇太后赐轩轺。”
常氏拂了王氏一袖子,紧跟其后道:“母后,孩儿恭祝母后……”
西河公主打断道:“方才接报,高阳姑姑薨了,河南病了,沧水前往吐万家主理丧事。”
拓跋洛走在前面,宫辇跟在后面,一路走回芙蓉殿,脱下新珠冠,披上斗篷,往靴子里塞匕首,长远递上皮鞭,拓跋洛别在后腰上。长图、长丘也气喘吁吁跑到,打听出来那个画师底细。
其实,上午来的刘腾方才早早就守在太和殿拐角外张望等着,见她两个回转,立即上前讨好:“姐姐们跑得好快,小的都追不上。他叫张彝,清河郡望张氏族长,第四代平陆侯,现任中书学直讲,家住南六街清河巷六号,蒋少游举荐为太皇太后画丹青,每日午后入宫,申末回家,入出都是大长秋派车接送。”
长丘斜着眼睛问道:“你的狗腿这么快就好了?”
刘腾往地上一坐,抱着脚狡辩:“为了将功折罪,小的都忘记腿伤了,姐姐这一问,又痛起来。”
长图一脚踢过去,“饶过你这回。”
“殿下,现在他未回家,是不是准备火把,先将府中人轰出来,烧了房子?”
“冬日西北风大,外面落雪花了,万一烧了人可咋办?”
“点几百羽林郞跟着,等府里人轰干净了,再放火。”
“几百羽林郞?这大动静,还能放的了甚火?”
拓跋洛在殿中走来走去,两个熊熊烈焰的火盆令她窒热亦窒息,近侍站在门口掀起帘子:“殿下,外面雪越发大了起来。”
一阵寒风吹过头顶,“打人卫尉们会听驱使,杀人放火就不一定。”
“咸阳王府直阁也有几百人。”
小厨房里传过来竹子节燃烧而爆出的“啪啪啪”炸响声,吓了她一跳,接着又是一阵“啪啪啪、啪啪啪”声,夹杂着几声闷沉沉的“砰”、“砰”、“砰”,没来由得让人泄气。
宫砖上落下豆大雪花,眨眼间踪迹全无,再落下,再消失,展眼望去,天空一堆一堆的雪花着急忙慌落下,宫砖上依然没有一丝痕迹,拓跋洛没来由地瞬间心灰意冷起来,呆呆地望着宫砖,落下泪来。
高平郡王府中,郭真褪去所有钗环首饰,放下长发,从抽屉拿出一把旧梳子,拒绝了使女的服侍,自己慢慢地梳着,不照镜子。脱下所有衣裳,一件不剩,饶是室内两个火盆烈火炎炎,光溜溜的她还是打了几个喷嚏。换上崔尚宫带来的衣裳,披好斗篷,拿起梳子放入怀中,掖掖好,由崔勉为她戴好帽子。
挥一挥手,女使们拿起木棍将屋内一排酒瓫打碎,点着火,再用木棍蘸上酒,接上火头,四下里丢到床上,衣柜内,再点着了帘子幔子。
由崔勉搀扶着,走到院子里,雪花已然点点滴滴飘洒起来,郭真盯着燃烧起来的卧室,面色沉静似水,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王府内史带着一群家丁拎着水桶,推着水车飞奔而来,见此情形,内史上前问道:“郡淑人这是何意?”
郭真道:“你等只管去取水来救,只须盯着火势,护住旁的屋子即可,“荣宝轩”今日务必燃烧殆尽。京兆尹府如有人来问,如实陈述即可,如无人来问亦不必主动报案,明日我会亲自呈书陛下,与王琚离异。我孑然一身入府,孑然一身离去,从此与此地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内史看着崔尚宫,点点头,指挥部曲纷纷站在不远处。火光印得众人个个面色红润,郭淑人苍白的脸上也红光满面。看着烧得差不多,在崔勉的搀扶下走到府门外,着女使们坐上另外一辆大车,说道:“各位服侍我多年,俱是我的心腹,不忍你们留在王家被老货泄愤,因此早早筹谋了退路,我去日无多,没得留下你们,安排你们去太原王家,或留或去或婚都随意。”
神色坚毅坐进侄子郭祚亲自驾驶的马车上,靠在车枕上,接过崔勉递来的铜水壶悠悠地深深地喝了两口热水:“要归家了,今日竟比昨日精神了好些,五日水米未进却站也站得,说也说得,路也走得了,怕是回光返照。”
崔勉笑道:“姑姑才过五十,王琚都活到八十二了,还进宫巴结,不肯致休,咱们怎地也要拼过他才好。五日水米未进着实凶险,我虽捏着冷汗却极支持,除了父母给的这副皮囊,连他王琚家的食渣都不带走一粒。这是老参汤,阴隼也说了,心放宽些,熬过这一冬便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