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96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拓跋渴言侯:“这就去,想必陛下已经知晓。”见抱嶷不解,“自咸阳王拜骠骑大将军,开府建牙征辟幕僚,本王这个太尉渐同虚设。那些军、镇、州府将军个个都是人精,军报皆是一式两份,一份报太尉府例行公事,那份报咸阳王府的才是讨口风的正章。”
抱嶷一惊:“太尉乃是一品三公,掌天下兵马大权,为帝国最高军事首领,骠骑大将军不过二品,比抱嶷的安定公尚低一阶,如何能僭越过?”
尚书令尉元过来了,见二人耳语正酣,便招手示意而过,后面的张祐叫住了:“淮阳王,今日好早,可是有甚新闻?”
尉元先坐上来接他的小车,高高在上的他立即有了一种难得优越感,看看左右前后,再用不太明显的睥睨口吻对走路的下属说道:“京畿八道,哪里的新闻也不如平成宫里多,本王早来想看看宫里出了甚新鲜事,左仆射也是如此?”
面对比他低一品的次官,省内事务上却处处凌驾于其上的张祐,他即不能开罪,又不甘心屈从,左右抹不开,争不起又咽不下,反而几桩事情过手后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上下不讨巧。
随即停下,对着抱嶷说道:“方才路上倒是遇到一桩新闻,京兆尹索僧养儿子索演贵带着卫尉去大长秋府上拿人,你堂弟抱老寿又在楚楚馆争妓斗狠,砸了平城第一妓馆也就罢了,还打了,打了安城王吐万安国的儿子,路人风传,高阳公主气得吐血而亡,河南公主带着阖府部曲打到你家去了,步兵校尉苟养出动整营前去拉架。”
抱嶷揖礼答谢:“多谢尚书令相告,无妨,贱内会得料理,多赔钱也就是了。”
四人哈哈大笑。拓跋渴言侯与抱嶷跟尉元与张祐揖礼,并未停止谈话:“汉武帝夺了舅舅田蚡的太尉,西汉便再也不设太尉一职,改由卫青领大将军,总揽军事。等到卫青功高震主,武帝又设霍去病为骠骑大将军分权,自那后,太尉与大将军不重设。”
“魏自开国以来,只两位大将军,除去吐万安国那个妖货,只一位嵇敬,那可是明元皇帝的亲外甥,道武皇帝的表兄弟。陛下心中的大将军是安定王,先帝薨后,官家头次跟太皇太后临朝,以拓跋休是景穆皇帝子,文成皇帝弟为由拟进太傅,与太师冯熙同领议政。太皇太后言说三师乃是国家重器不可轻易相许,放易收难为由驳了回去。”
抱嶷:“东阳王好记性,不说下官早就忘记了。咸阳王是有魏以来第二位骠骑大将军,前一位是乐平王拓跋丕,意图谋反被终身圈禁。”
拓跋渴言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陛下十年前不得提携叔公,十年后兄弟已经长成,借封王大肆派发兵权给皇弟们,拱卫帝权,我们这些旁系直勤自当拱手相让,难道还能争得过不成?”坐上小车扬长而去。
抱嶷急了,追上:“王爷该争还须争,不可失了早年锐气,莫忘了,我们背后有太皇太后。”
平成宫里入宫赴宴的有爵人家男女或同乘一车,或各乘一车,陆陆续续都进入了云龙门。部曲们停好车,候在车上,男人们三五成群往皇信堂方向,命妇们三三二二往太和殿方向,俱言罢了汉臣的列席实是大好,尽显鲜卑帝室风采。
那些昔日权贵家道中落,只顶个空爵却无官职的,这是一年内最重要的一次入宫觐见应酬,在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露个脸,再与疏离的亲朋故旧寒喧一番,钻个罅隙寻些门路,谋个一官半职。
太和殿唱名的是太仆李丰,“西河大长公主到。”
“章武大长公主携饶阳郡公主到。”
“沧水郡公主到。”
“平阳大长公主携世子到。”听到平阳公主,众人俱显诧异,看到刘承绪更是目瞪口呆,瞧瞧接她们母子的宫车,便知今夜有好戏看了,纷纷上前打起招呼,暗自警醒自己少说话,多吃酒。
“常山长公主、乐安长公主、乐浪长公主、洛公主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仿佛大雪就要从天而降。
拓跋洛度着时辰点子就来了,穿着文绣监送来的新样式宴服,大紫色衬得面如脂玉,戴着皇帝哥哥送来的珠花冠帽,留着两条麻花辫子,宛若天仙。
她袅袅盈盈地从宫辇上走下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越过两位姐姐常山公主拓跋浔、乐浪公主拓跋汜,妹妹乐安公主拓跋汾,不顾不盼。
自殿外起随着她的步伐,前来赴宴的命妇们都收住了声,让出一条道,鸦雀无声目送她进太和殿,紧拢着看热闹。
殿内冯氏声音人人听见:“药吃得如何?那个东夷郎中还住着么?好久没来宫中寻药了。”
刘承绪的眼睛一直盯着殿门口,刚发觉有异就看见拓跋洛已经进来了,他脑子瞬间空了,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直勾勾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嗓子一咸,他知道心血来潮要呕血,使劲用手摁住胸口强压了下去。
冯氏继续佯装:“知道来了娇客,洛儿换上了新宴服,快快与婆婆承绪见礼。”
平阳公主立马接过话头:“洛儿越发标致,都成大姑娘了,转眼又年长一岁,亲事如何定,还听皇嫂的意思。”
冯氏笑对左右言:“过了新年,洛儿就十八岁了,已经成了平成宫里的老姑娘,妹妹都嫁了半载,亲事可定。定在哪日合适?官家是长兄,多少朝中大事都一言定夺,嫁妹小事,孤就偷闲了,一切皆由皇帝做主。抱嶷,这就送馈岁去皇信堂,随便将此话告诉皇帝。”
听到这话,几位年长的老公主纷纷附和着,司仪西河公主打圆场:“洛儿宴服是新样式么?真好看,是独立一几,还是与世子同席?”瞅见家令在打眼色,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