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匆匆过去，不知不觉到了腊八，按照大周宫中的规矩，这天休沐，皇帝大宴群臣，所有五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参加宫宴。
    李玉衡带了云师，跟随父亲李桓一同入宫。
    和记忆里的热闹不同，今年的宫宴格外冷清，大家强扯出笑容，表面其乐融融，实际冷淡疏离。
    这是什么缘故？
    刘尚书走了过来，双眼凹陷，长长的胡子似一把干草，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他和李桓闲聊几句，感慨：“故地重游，去年焉知今日苦？”
    李玉衡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正要开口询问，只见皇帝、皇后、几位妃子依次入席，奕王司徒末坐在皇帝身边，他不知说了什么，竟让愁容满面的皇帝展颜一笑。
    李桓知道他的困惑，解释说：“最近，惠妃最近病了，奕王衣不解带照顾她，皇帝崇尚孝道，自然对奕王格外宽厚。”
    李玉衡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的政治机器，他怎么会因为司徒末的孝心动容？除非，秦王的病真的很严重，严重到皇帝不得不重新考虑储君的人选。
    李玉衡低下头，掩饰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前世，这个剧情没有那么快，他嫁给了奕王好几年，奕王才慢慢搞死了秦王上位，如今奕王为什么这么大胆？还是说，他留了后手？
    李玉衡胡思乱想中，听到身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今天的宫宴秦王殿下也没有出席？”
    “秦王殿下昨天又吐血了，昏迷了整整一夜……”
    声音故意压低了，偏偏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李玉衡眉目不动，兀自饮酒。
    秦王三天一咳血，五天一昏迷的，外人不清楚，都觉得他马上要死了，如今的秦王府门庭冷落，原本支持秦王的臣子纷纷跑路，只有……
    李玉衡看向自家爹，还有那个憔悴的刘尚书。
    作为古代士大夫，不事二主是基本操守，李桓和刘尚书认定了秦王，势必一条道走到黑。
    这是他们的选择，有人觉得他们迂腐，有人觉得他们蠢，这种选择正确与否，李玉衡作为一个局外人不好评价。
    但是他可以确定，奕王司徒末不可信。
    李玉衡看着酒杯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扭曲了倒影，秦王到底生了什么病？
    宴会散场之后，李玉衡上了马车，忍不住问父亲：“爹，你如实告诉我，秦王殿下到底患了什么病？为什么这么严重？”
    李桓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个……与你无关……”
    耐不住李玉衡再三询问，李桓不得已：“事关重大，为父不敢妄下判断，我只知道秦王殿下自从落水以来，饮食减少，精神不振，身体每况愈下。”
    李玉衡想不明白：“皇宫的太医院那么多医者，都是家传好几代的名医，难道他们想不出个办法医治秦王？”
    李桓捋了捋胡须，笑容讽刺：“太医院的大夫们也是投鼠忌器，十年前，刘皇后病重，先帝拼尽一切也要医治她，太医孟极自告奋勇，医治好了刘皇后的身体，给她延寿五年，刘皇后憎恶陛下，屡屡在先帝面前进献谗言，害陛下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等到陛下登基，立即废了刘皇后，一并赐死孟极，连孟氏医术失传也不顾，前车之鉴不远，如今谁敢出头？”
    太医太医，归根结底，他们只是皇宫的奴才，主子换了谁，他们还是一样领那份月俸。
    要是强出头，掺和进了立储之争，那才是真的找死。
    何况，为皇家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医好了秦王，在旁人眼中，你便是秦王一派，医不好秦王，罪加一等，可以说左右不是人。
    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李玉衡沉吟片刻，道：“父亲，或许，我可以治病。”
    李桓皱紧了眉，有些生气，训斥道：“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你会治什么病？别捣乱！”
    李玉衡说：“我不会治病，我有一个神医朋友，他一定能治病。”
    李桓想到那位云师道长，有些犹豫：“这件事不在小，你还是不要把无关之人牵扯进来了。”
    李玉衡安了父亲的心：“父亲，我不会牵扯上云师道长的，我只想去看看秦王殿下。”
    当然，他一定会带上云师。
    如果云师治好了秦王，他会求秦王保护玉宇楼，如果云师治不好秦王，他会担下全部责任。
    李桓不答应，儿子什么样儿老子能不知道？他认准了李玉衡要捣乱，说什么也不肯。
    李玉衡换了说辞：“秦王殿下病重，我代替爹爹去探望探望他，也可不可以？”
    李桓“哼”了一声：“少打鬼主意！这种事情，不是你可以牵涉进去的！”
    说不动自家爹，李玉衡看向云师。
    白衣道人做了个手势，李玉衡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他爹不许他们去光明正大去探望，那他们偷偷去。
    北宫
    夜幕之下，宫殿的屋脊犹如山脊一般高低错落，除了皇极殿、椒房殿、政事殿灯火通明，彻夜不歇，皇城其他地方陷入沉沉的黑暗。
    枝头一颤，一只打盹儿的乌鹊怪叫着飞远了。
    李玉衡抱住云师的腰，脑子嗡嗡。
    草率了！
    他根本不会轻功，云师带他飞檐走壁，视守卫如无物，暗夜潜入皇宫这个计划看似美好，实际执行起来能把他脑浆都摇出来。
    “噤声！”琉璃瓦又滑又陡，李玉衡一个不留神差点掉下去，幸亏云师拉住了他，一队巡逻的侍卫恰好从下方经过，两个保持最初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鬼鬼祟祟摸到了北宫的门，李玉衡哼哧哼哧爬上围墙，看到里面一个身着杏子红小衫的宫女在倒药。
    待宫女进了屋子，他俩才小心翼翼走进去。
    一股浓重的药味溢散在空气中，李玉衡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云师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玉衡看着他，有些怔愣。
    “怎么了？”云师垂眸看他。
    李玉衡摇摇头，正事要紧，于是他说：“我把那个宫女倒的药渣收集起来，你去给秦王诊脉，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走出北宫，云师告诉他，秦王中毒了，李玉衡翻了翻药渣，发现里面大多是凉药，生病的人怎么能用这么多凉药？
    那个丫鬟，或许，北宫的人、太医院的人都有问题！
    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李玉衡打算把那个丫鬟抓起来审一审，还没商量好计划，他爹李桓找来了。
    对李玉衡这个儿子，李桓再清楚不过。
    深夜不归，必定有鬼！
    李玉衡主动求饶：“爹，那这件事显然不对劲，你为什么不让我差下去？”
    李桓：“兹事体大！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胡搅！”
    李玉衡悻悻作罢。
    云师道：“我们不能查下去，不代表别人不行，把这件事偷偷告诉刘尚书……”
    很快，刘尚书收到了一封密信，作为忠实秦王派的他，立即抓住了那个丫鬟，派人跟踪几个太医。
    刘尚书发现，那几个太医和奕王似乎有一些联系，不等他上报朝廷，另一个重磅消息，砸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奕王照看秦王殿下的时候，发现秦王的病乃是有人下毒所致，下毒之人，那个贴身伺候秦王的奴婢已经诛杀，几个从犯太医，惊惧之下，自杀谢罪。
    暂停说明
    这个小世界越写越乱，和主线剧情渐渐偏离，暂时停更，建议从第四个小世界开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