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天下的事你爹都能管,天上的事,你爹不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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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林中一处秘净的小别院,竹木结构。院内花草遍地,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坐在一个大木盆前洗黄豆。远处吕婉君穿着淡雅别致,坐在凉亭里发呆。妇人身形圆润,看上去五十来岁,面色慈祥。认真的搓洗着盆里的黄豆。
风云亦推开栅栏门,朝洗黄豆妇人跑去,镜言跟在身后,边走边四处张望。
风云亦跑到妇人面前撒娇:”莲姑姑~”
莲管事抬头,虚着眼缝面带微笑看向风云亦。风家人都以为莲姑姑的眼睛是老眼昏花才逐渐不能视物。她这双眼睛,是年轻时所伤,毒解了,眼睛却落下了病根。
莲管事:”云亦小姐,你又偷偷跑出去抛头露面了?”
风云亦:”没有偷偷,二哥知道的。”
莲管事:”那你乔装的仔细一些,别被人看出是女儿家就成。”
镜花都,在刘妃执掌后宫之后颁下不少约束女子行为的条例。并且亲手写出不少女戒女训。将约束世家小姐的那套繁文缛节大肆推行。权贵富商之女确实受益,却害苦了那些寻常百姓姑娘。之前农家女还能下地劳作为家中分担农活。现在田间很少看见女子劳作。就连为家里收割点粟米都得带着慕笠。
风云亦自信一笑,忙辩解:”不会不会。”转头看看远处发呆的吕婉君,眼神担忧:”我娘又神游太虚了?”
莲管事摇摇头,叹息:”小姐近日总这样,一壶茶一盘香,一坐一下午。”
镜言听着二人对话,看向远处那名妇人,衣着淡雅,气质冷清,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多少痕迹,如果不说,真看不出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
风云亦闷闷不乐:”大夫怎么说?”
莲管事:”小姐身体到没什么大碍,但这心病还需心药才能解。”莲管事是吕婉君的陪嫁丫鬟,吕婉君九岁的时候由木老夫人指派给吕婉君。所以一直称吕婉君为小姐,其丈夫风桓为姑爷。她这大半辈子,和吕婉君经历太多。一直陪着吕婉君走南闯北。最后定居合阳。亲眼看着吕婉君从一个被内宅挤压的嫡女慢慢成为当朝宰相之妻。属于他们这一代人最灿烂的时代已经过去。但这一代人的故事,也十分精彩。比如那个不能提的废后楼笑,比如吕婉君与风桓。
莲管事歪头注意到风云亦身后的镜言,但是离得有些远,没看清长相。
莲管事:”三公子也来了?“”
风云亦:”莲姑姑,你这眼神越来越差了。那不是我弟,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傻子,也不知道叫啥也不知道住哪,还一路跟着我。我又不能带回相府,所以就来听泉小筑找你了。”
莲管事略带责备:”云亦小姐,心善没错,你忘了莲姑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在路边捡人,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行。”是呀,不要在路边捡人,尤其是男人。这是楼笑对她说的,就因为在路边救了两个被刺客追杀的男人,整个楼家唯一活着的,就是深宫内院那个痴傻的皇子。那两个男人,一个是镜花都高高在上的君主,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风云亦:”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呀?奇奇怪怪的。”
莲管事:”你干娘告诉我的。”
风云亦的干娘,是吕婉君耳提面命不能对外说的存在,风云亦和风云怀的名字,取的就是楼笑的闺名中的二字,楼笑,曾用名楼逍在军中行走,楼亦怀,是她的闺名,这个世界上,知道楼笑闺名的人不多了,因为很多人,都被镜渊杀了。除了自己的孪生弟弟,就连爹爹面前也不能提。比起世人知道的楼笑,风云亦心里的楼笑才是最真的楼笑。也是风云亦最佩服的女人。风云亦的人生目标,成为像楼笑一样的人。不是她那万凤之凰的身份,而是重开被刘妃关掉的女学,让天下女子不再被困在宅院里。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可这个目标,难如登天。毕竟,要想重开女学,就要拿到一定的话语权,而这个话语权,只有一个身份才有。
风云亦:”可是莲姑姑。”不忍的看着镜言”他一直跟着我,又问不出住哪,你看他身上伤痕累累的,怪可怜的。总不能把他扔那不管,继续被那些顽固子弟当消遣吧。”
莲管事心生怜悯:”确实是个可怜人,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随便把人往家里领了。孩子,你做走近些,老婆子我眼神不好。”
镜言怯生生看向莲管事,眼神害怕,往风云亦身后躲。
风云亦:”哎?你躲什么呀。”
镜言神色恐惧的看着莲管事:”她会打我,我不过去。”
莲管事虚着眼,想努力看清镜言。略微疑惑。
莲管事:”这孩子,好像很怕我。”
风云亦哄镜言,把镜言往莲管事身边推:”别怕,莲姑姑是好人,不会欺负你。”
镜言摇摇头,不敢直视莲管事,拉住风云亦的胳膊:”不要,姑姑都是坏人,他们不给我饭吃,动不动就打我。啊言不要过去。”
风云亦与莲管事对视一眼。小傻子的害怕,和顾虑。说出了他自己的处境。风云亦不由好奇,小傻子以前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对一个傻子还这般苛待。看小傻子的穿着也不像大户人家的打扮。怎么会经历大户人家后院那些腌臜待遇呢。
风云亦出声打消镜言的顾虑;”姑姑是坏人,但是这是莲姑姑,莲姑姑不是坏人。”
镜言目光试探的越过风云亦,小声问:”你不是坏人吗?”
莲管事略微皱眉,在腰间摸索一下,摸到一块糖递出去。用哄小孩的口气说:”你叫阿言对吧,给你糖,别怕。”
镜言看着莲管事手心的糖小心翼翼上前,看一眼莲管事,又看一眼糖,伸手快速抓走莲管事手中的糖块。往嘴里放,看见风云亦后停顿,忍痛将嘴边的糖块移开,掰成两半,将一半递到风云亦面前。傻笑。
镜言:”姐姐,吃糖。”
风云亦看着镜言递来的糖一愣。随即一笑接过半块糖:”你也吃。”
镜言喜笑颜开的将自己手里的半块糖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傻笑。:”甜~。”
莲管事:”人傻乎乎的,心到纯善。知道谁对他好。”
风云亦:”说他笨吧,掉地上的东西往嘴里塞,说他不傻吧,跟了我一路。莲姑姑看看能不能使个嘴什么的。”环视一下,略微寞落:”听泉小筑里多少有些冷清了。”
莲管事嫌弃了一下风云亦:”我要觉得闷,带上六子四儿不就成了,那两小子叽叽喳喳的不一样热闹。小姐这癔症时好时坏的,不就是图个清净么。”
远处发呆的吕婉君回神,注意到风云亦三人。吕婉君看到镜言眼神一亮。将发抖的手藏在袖子里,眼眶微微湿润,为掩饰难过将头转向一边。嘴角笑笑,在心里吐槽:你别难过,虽然长得像那个畜生,但眼睛像你。
吕婉君抬头看着天空,想起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那段被楼笑保护着的童年,与楼笑一起生活的少年时期。如果此生没有遇到楼笑,或许自己早已经是吕家后院争斗中一具枯骨。何其有幸,能遇到像光一样闪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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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管事的房门外,莲管事提着一桶热水准备进门,风云亦用托盘托着一叠衣物缓缓走来。
风云亦:”莲姑姑,是这身衣裳吗。”莲管事放放下桶,拿过风云亦手上的衣物:”是这身,三公子去年放在这边的换洗衣裳。”
风云亦将手里的药膏放到托盘边:”这是云怀给我的玉露膏。”
莲管事无奈:”也不知道你这滥好心的性子随了谁。”提起地上的桶:”行了,你个女儿家家的站在这干嘛。我进去看看那傻子。”
莲管事一手托盘一手水桶一时抽不出手开门。风云亦笑着歪头将门推开。朝莲管事调皮的吐吐舌头。莲管事挤开风云亦,用腿将门关上。风云亦被关在门外,摸摸鼻子。识趣走开。
莲管事用腿关门。客房内陈设十分简单。镜言站在浴桶边眼神清明的看着浴桶,浴桶边一屏风挡住。透过屏风莲管事进门,关门时镜言换上装傻的模样。痴痴的看着木桶。莲管事提着水端着衣物进来绕过屏风见镜言杵在浴桶边发呆。放下托盘转过身一边倒水一边说话。伸手试探水温。
莲管事:”还傻站着干嘛?把衣服脱了。”
镜言在莲管事身后,表情别扭。一番内心挣扎,一咬牙,一副认命豁出去赴死的模样开始解衣服上的带子。见莲管事要转身,又换上傻乎乎不利索的动作。
莲管事转身见镜言衣服都不会脱,叹气。上手。给镜言脱衣服。动作稍大牵扯到胳膊上还未长好的伤口。镜言疼的倒吸一口气。莲管事见状放轻动作,脱下上衣看到镜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胸前后背胳膊上,脖子以下就没一块好地方。瞬间心疼:”都没一块好肉。别人打你你就不知道躲吗?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镜言摇摇头。这些伤痕其实大多数都是自己练武留下的。继续装傻傻笑:”不躲就打几下,躲了会被追着打。”
莲管事拿起浴桶边上的帕子粘上水拧干,轻轻为镜言擦身上,小心翼翼怕擦疼镜言。忍不住询问:”谁打的呀?”
镜言傻笑。摇摇头,天真的回答:”不疼的。疼多了,就不疼了。”是呀,疼多了就不疼了,比起身上这些痛,心里的痛,更痛。痛到四肢百骸,痛到深入骨髓。娘亲临死之前的笑,楼家满门上下,楼家军七万将士的亡魂。他们更痛。
莲管事眼神复杂的看着镜言。
莲管事:”阿言是吧?”
镜言:”嗯”
莲管事:”今年多大了?”
镜言:”五岁。”
莲管事看了看镜言,心想:像是心智不全,莫不是娘胎带的智疾。柔声对镜言说:”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镜言:”嗯。”
莲管事:”我和夫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会离开,我们不在这里你也不要乱跑知道吗?”
镜言:”嗯。”
莲管事:”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镜言:”嗯。”
莲管事微笑:”还真是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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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及其简单的马车缓缓在竹林中的路上行驶,这是当朝宰相风桓的马车,风桓,镜花都当朝宰相,当了宰相之后,在世人眼里只剩下两个字:抠搜。口头禅:问就是没钱,没预算。整个镜花都最富有的人,掌管镜花都一国财政大权,整个镜花都最穷的人,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官帽。少年时为渊帝的伴读,跟随渊帝前往沧州苍山书院求学。一路伴随渊帝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到合阳都城皇宫,入主定风殿,这个人的身上也充满了传奇色彩,渊帝登基那年,所有人都以为他的仕途就此扶摇直上,却自请下放湘川一个穷乡僻壤的县城做县令。几次因为其大胆的行事作风差点被渊帝砍了脑袋。有点武艺但不多,功夫不高还爱找人打架,老一辈湘川一系的官员不论文武,都被他揍过,文的打不过,武的不敢还手。毕竟还是个文人,怕拳头重了给捶死了。镜花都许多政令,律法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其中律法还被他分成了民法典、律法典、商法典。官拜宰相后着重推动商业发展。镜花都的商业及其发达,有一半的功劳都是他。渊帝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官员制度及责任划分,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这个世界如今的上四国,原本属于一个诸侯组成的超级大国。朝代更替,纷争不断,政权与政权之间持续三百多年的战祸,最终形成了如今的局势,旧政权延续而来的凌朝,诸侯国形成的镜花都与万花都,以及西边草原上大小部落势力组成的吞图塔。
凌朝有最好文,万花都有最好的兵,吞图塔有最烈的酒和最锋利的刀,镜花都,算了,镜花都的人都是好学之人。最大的强项就是及他人之所长。
马车停在听泉小筑门口,赶车的喜乐跳下马车将踏凳摆放好。风桓掀开帘子下马车。身上还穿着来不及回府换的朝服。喜乐伸手去扶风桓。
喜乐:”老爷,当心脚下。”
风桓下马车后站好,整理一下仪容。背着手走进小院。正好看见莲管事抱着一块石头准备往豆腐模箱上压。
喜乐:”莲姐姐,在做豆腐呢?”
莲管事忙放好石头朝风桓行礼:”姑爷回来了。”
风桓点头。示意莲管事起身:”君华呢?”
莲管事:”服下药后睡下了。”
风桓点点头。眉头略微皱,微微叹气。莲管事见风桓叹气出言安慰:”昨日大夫刚瞧过。小姐情绪还算稳定,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毕竟当年。”犹豫一下:”伤了根本,这些年仔细调养着只要不再受刺激,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风桓深情的看看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风桓:我就不进去了。晚上还得去皇城赴宴。(看一眼豆腐箱)君华让你做的?
莲管事(点头):嗯,最近胃口不好,就这卤水豆腐能多吃一些。
风桓叹气。自己这一生,上对得起君,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不负天下不负家人,唯愧疚与发妻。自己这条路,与其说是自己走出来的,不如说是自己的发妻在背后默默推着自己走出来的。此生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唯有一事,也是这件事导致了吕婉君生出了心病,从此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只有偶尔人会清醒一些。对外吕婉君时常在溪山听泉小筑养身体,对内都知,吕婉君是癔症犯了,无法与人正常交谈。
莲管事:”姑爷,小姐这是心病。”刚想接着劝风盛。被风桓打断。
风桓:”木已成舟,多说无用。”
莲管事恭敬行礼:”是老奴多嘴了。”
此时,风云亦带着镜言从院外走来。穿着风云怀旧衣服的镜言身后背着一个小竹筐,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竹筐里装着几个刚挖的春笋。进门就注意到了风桓。眼神看向风云亦。这才真的确定风云亦的身份:原来你是风家的小姐。那个和探花郎一胎双生的姐姐。怪不得敢在满是王孙贵胄的长街上仗义执言。
风云亦远远的叫风桓。甜甜的撒娇:”爹爹,你下朝了。”
风桓锁着的眉头舒展开,笑着转身看向风云亦。
风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风云亦一边取镜言身上的竹筐,一边回答:”晌午来的。”
风桓注意到镜言。眼神一愣。由发愣转换成犀利。认出镜言身份。
风桓:”这是?”
风云亦:”他叫阿言。”俏皮的指了一下自己脑门接着说:”这里不好使,在文儒坊被一个世家子欺负,我给拦了,然后他就跟我来了听泉小筑。他虽然傻,但是很听话,留在这里给莲姑姑打个下手。
风桓看着穿着自己儿子旧衣服的镜言,表情五味杂陈。看向莲管事:”君华见到过他了没?”
莲管事被突然问,茫然的摇摇头。
莲管事:”没有,给他收拾好大小姐带他去挖春笋了。”
风桓暗自松一口气。赶紧吩咐喜乐:”赶紧把他带上马车。别让夫人见到他。”
喜乐点点头,弯腰准备去拉镜言。镜言害怕的躲到风云亦身后,瞪着眼睛看向喜乐。风云亦不解,拦住镜言。
风云亦:”爹爹,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带阿言去哪里?”
风桓压低声音略微生气,又不好对这个捧在手心的女儿凶:”什么人你都往这边带吗?”
风云亦不解的看着风桓,为镜言争辩:”阿言就是个傻子,又没地方去。”拉起镜言的手将袖子撸起来,镜言胳膊上全是淤青:”你看看,他被人欺负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爹爹时常教我勿以恶而恶,量力善而善,他是傻子相府没有合适他干的活,带来听泉小筑让他在莲姑姑手下当差,多双筷子的事,你凶我干嘛?”说完赌气的盯着风桓。
风桓看到镜言胳膊上的伤,于心不忍。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在深宫里过的什么日子,他何尝不可怜这个孩子。他不敢管啊。因为他怕!年轻时的风盛,敢在朝堂上大骂渊帝,敢提着头和各方显贵硬碰硬。那时他铁骨铮铮。不是因为他现在失了风骨。死自己一人他无所谓,但要自己所爱之人,所珍惜之人跟着受牵连呢!所以,风桓此生唯一愧疚的就是在发妻苦苦哀求自己为废后求情时,为了考虑家人的安全,他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所以,风桓至今都不知道,只和废后楼笑见过三次面的夫人,为什么在楼家出事的时候,大半夜哭的歇斯底里求自己去帮废后一系。他何尝不想帮,废后是谁,自己年少时最佩服的一个女人,可他敢帮吗?他了解楼笑,也了解镜渊,所以他不敢。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要被打上废后一系的人,谁又善终过!就是因为太了解镜渊,就是因为考虑妻儿的性命,他只能冷眼旁观,不参与不阻止不帮谁。
风桓无奈叹气:”那你知道欺负他的人是谁?”
风云亦嫉恶如仇回答:”和他年岁差不多的世家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二世主,跑来大街上欺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
莲管事好言解释:”这孩子过得确实苦,换衣服的时候身上全是新伤叠旧伤,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虽然傻乎乎的,但手脚灵活。也听得懂话。”
风桓五味杂陈的看着镜言。微微弯腰,直视镜言:”你若是路边的小乞儿,我风家不差你一口吃食。还养得起。七殿下,跟我回去吧。”
风云亦听到父亲叫阿言七殿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傻子的身份。
风云亦:”他就是那个?。。。”
风桓点点头。
莲管事看着镜言,一言不发,手藏在身后用力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做出太大的动静,但是眼睛不听话,开始湿润。是她的孩子,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想见到的孩子,要不是怕给他招来麻烦,自己恨不得提着刀冲到后宫杀了奸妃,为楼四小姐报仇雪恨。可她不能,杀人多简单啊。要让做了坏事的人公之于众,要为楼家洗清冤屈。太难了。毕竟这个冤,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亲手给的。
风桓:”喜乐,带七殿下去马车上。“
喜乐领命,哄着镜言:”七殿下,咱们去坐车车好不好。”
镜言装作傻乎乎的看看风云亦,又看看门外的马车方向,笑着点头。跟着喜乐往马车方向走。
风桓责备的看一眼风云亦。风云亦心虚的低头。
风桓最终老父亲也不好说小棉袄什么:”勿以恶为恶,量力善而善,我确实这样教过你,但有些事,哪怕我是当朝宰相,也管不起。有人给我讲过一句话,伴君如伴虎。这只猛虎的事,我们没资格管。”
风云亦无声张张嘴,看着风桓半天低头憋出一句话:”女儿知道错了。”这个小傻子,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干弟弟,是干娘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是娘暗自教导自己如果有能力,一定要保护好的人。
风桓以为女儿受到了自己打击,耐心解释:”你没错,看见弱小被欺凌你仗义行事是对的。但有些不平。”无力的,慢慢看向天空,长嘘一口气:”我们不能打。合阳城任何一件不平事你都可以为其出头,天塌下来爹便是你的后盾,但唯独这天之上的不平事,你不能管,我也不敢管,若我孤身一人,死又何妨,可我身后还有你娘,你哥和你,懂了吗?”渊帝和废后之间的事,外人不知,他太清楚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但风桓不知道,自己和吕婉君的姻缘,成也是楼笑,差点不成,也是因为楼笑。因为他不知道在与吕婉君认识之前,在与楼逍认识之前,化名楼逍的楼笑,已经带着还是小姑娘的吕婉君爬墙见过一次了。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与吕婉君婚约这件事,楼笑才对自己各种帮助,不留余地。风桓至今都认为,楼笑当年,和自己推心相交是因为自己的才华。却不知,在楼笑眼里,风桓是家人,是自己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