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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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廿一]
[宜祭祀,祈福,栽种]
[忌嫁娶,迁徙,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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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是难得的好天气。
一个礼拜了,终于是出了太阳。
丁香边晒着太阳边懒洋洋的想着。
她是林府小小姐的丫鬟,小小姐嘴馋的厉害了,便打发她一大早就来城南买酥麻糕。
她裹着厚厚的棉袍,站在刘记糕行店铺门口等着,等的无聊了便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周围的生意铺子和铺中来往的身影。
这城南物价便宜,地方偏僻,自是没有城中热闹,再加上出行也不怎么便利,住的便都是些个图实惠的外来人口和些平民百姓们。
正当她思绪间,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丁香好奇的向发声处看去,不想距离太过遥远,看不甚清楚,她便只好眯着眼眺望去。
随着那声响越来越近,只见一支声势浩大的官兵队伍逐渐显现。
为首的官差们骑着枣红色大马,身着银甲红袍,头戴玄铁护盔,腰佩长剑弯刀,真真是威风极了。
他们身后约莫跟着有四五个囚车,正被马儿拉着一一前行。车轮咕噜噜的在地面滚动作响,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每辆囚车旁都配备两名官兵左右相看守着,车尾还要跟着一队。也不知道里面关着的人究竟有多穷凶恶极,要如此严看死守,丁香心中暗自好奇道。
囚车缓缓驶来,终于是近在眼前了,站在刘记糕行牌匾下的少女状似不经意的扫视过去。
却是目光一凝,再也挪不开了。
血红一闪而过。
待到丁香猛地回过神来,那队伍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心中升腾起莫大的空虚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关于囚车内那人的半点消息。
她情急之下,对那坐在街旁正磨着菜刀的身影急急问出声来:“阿伯,你可知那队伍押着的是何人?”
话音刚落,丁香就一愣,她自嘲一笑,真是昏了头了,她都不知晓,怎么能去指望这街边一盘磨刀器的无知老者呢。
“车上押的是何人老头子我倒不知,但那队伍中的图腾,和那官差的服饰,我却是见过数次。”
老者边从旁边的水缸中舀水倒在刀上,边出声回答道。
刀具磋磨声呲呲作响,他干裂的嘴唇上下启合,声音苍老又嘶哑:
“那是自皇城往夜阑而去,押送被流放发配的罪人的解差之征。”
丁香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夜阑?
……
……
马蹄轰吵声充斥耳侧。
背后的木柱硌的骨肉生疼。
宴情在颠簸中缓缓醒来。
入目一派荒郊野岭之景,草木枯萎,风沙狂作,视线所及之处竟是无一人烟。
宴情十几年来,优渥富有的生活竟使他从来不知还有如此恶劣的地方。
状若监牢的木质车辆将他困在其中,四四方方,不得自由。
车旁的众人都穿着护甲,腰部挂着长长的弯刀,神色冷漠的前进着,半点不顾他的死活。
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
这些人尽敢如此对待他!
鸦色长睫轻眨,盖住凤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意。
迫不紧待的便要出声询问状况,不料刚一开口,喉咙便撕心裂肺的痛,竟是连气音都发不出来。
不详之意从脚底攀缠而上,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脏。
“欢迎来到——惩罚世界。”
却突然,脑海中有机械声音响起。
“你叫宴情。”
“你是一个罪人。”
“你的家族因谋反一案被抄斩,你父一脉只留下子辈二人——你和你的兄长。可即便如此,依旧难填天子之怒。”
“所以,你们要先被毒哑,继而流放荒蛮之地服五年劳役,做最低等的侍奴来赎罪。”
“你的兄长提前得知消息,早在宴府抄斩前夕就逃了出去,你被他所抛弃,现下正是押你去往夜阑的途中。”
随着机械声音一字一句落下,脑中记忆走马观花一一浮现,如镜潭惊石般,迅速泛起圈圈水漾来,宴情感受着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情绪在脑海中慢慢扩散弥漫。
水面好似没过他的鼻息,使得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莫大的悲恨无措滔滔不绝涌上了心头,他被这情绪影响的心脏拧巴着抽抽的疼,不禁蜷起身子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希望借此来舒缓舒缓。
看守的官差看似冷漠,实则一直在默默留心少年的一举一动。
此时那纤瘦羸弱的身影正微微蜷缩在一角,如同一只受惊的狐狸幼崽。小巧的脸庞即使沾染着泥土也难掩昳丽之色。
细细看去,少年眉头轻簇,一双迷人的凤眸蕴起了大片水雾,眼眶已然透着淡淡的红意。
苍白的唇被他咬的生红,好似马上就要滴出血水来,可主人却完全顾不上唇瓣的可怜,好似正在承受莫大的悲伤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