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杀父仇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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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杀父仇人
    第一节
    晓风残月,天昏地沌。
    万里苍凉,一片萧杀,天地间死一般静寂。
    在阴暗的屋子内,在昏暗的灯光下,冷飞雪的那张脸忽然变得惨白,因为他忽然知道了他的杀父仇人是谁。
    他的对面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他的老师天竺圣僧,另一个则是乞剑飞仙莫奇剑。
    原来,莫奇剑也是天竺圣僧的爱徒,而且还是冷飞雪未见面的师兄。
    他们两个年轻人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他们竟是亲师兄弟,此时他们二人已完全摒弃了以往的仇恨,而忽然间竟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世事难料,人心莫测,这所有的事虽然都千奇百怪,但冷飞雪却都绝对相信,因为这所有的事都是从他恩师口中传出的,是老师亲口告诉他的。
    那五个仇人的名字,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也记得结结实实,血债,一定要以血来还。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本就是江湖中复仇的最佳口碑。
    刀就在他的手里,刀也还是那把刀,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此时已完全知道了仇人是谁。他曾经发誓,无论仇人是谁,都休想逃过他的刀,此时他便要应证他的诺言。
    他走出了阴暗的屋子,站在寂寞的大地上,苍穹中,似乎有一道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微风,弯月。
    苍穹空虚,天空似因寂寞而困顿,星夜仿佛因孤独而沉睡。
    万里惆怅,天涯无限。
    人间一片仇杀与残害。
    没有人能形容如此悲凉的气氛,这种苍白的气氛,已非用笔墨可以描给。
    这种景象,这种惆怅,这种萧杀,已非人类手笔所能形容。
    夜深,人静。
    在这漆黑的星夜里,充满仇恨,而又孤独而寂寞的人们都在干什么呢?
    都像冷飞雪一样痛苦吗?
    敢于享受生命的人,即使充满了仇恨与孤独,是否还能快活人生?
    冷飞雪紧握腰中挎刀,心中充满了无限忿恨与悲凉。
    那五个人的名字,就像烙印般刻在他的心里,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决定一个一个地去报复,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杀死,一个活口也不留。
    第二节
    胜家庄。
    一个江湖中很闻名的庄子,这里的庄主就是圣手震九州胜中州。
    胜中州今年正好六十大整,今日也恰好正是他的寿辰。
    三十五年前,他就以一柄金背开山刀纵横武林,艺盖九州,被人们尊称为圣手震九州,他以一趟八卦飞镰夺命刀法闯荡江湖,一刀挥出,从无敌手,他的刀法,八八六十四路,一路分三招,一招化八式,一式为七手,一趟刀法下来,就是六十四路,一百九十二招,一千五百三十六式,一万零七百五十二手。除了他之外,旁人恐怕没有舞完这趟刀法,自己就先累死了。他的开山刀重七十六斤,刀锋长六尺二寸,刀柄长八寸,加起来,这柄刀总长七尺,刀锋又宽又阔,也很锋利,刀背用镀金打造,刀刃用精钢磨制。他一刀挥出,何止惊天动地,简直鬼哭神嚎。
    现在,他的刀就在刀架上,这柄大刀也没有配鞘,就光着身摆在那里。
    大厅中客人很多,有人不时偷偷地瞄上那柄刀几眼。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再也不会认为眼前这老头只是沽名钓誉了。
    胜中州身长九尺,肩宽背厚,膀炸腰圆,手臂比别人的小腿都粗壮。
    任何只要看他一眼,就会绝对以为他是天上的铁甲天神,因为人间竟会出现这样高大的壮汉。
    胜中州虽然已经六十,但却并不太苍老,腰板还是拔的笔直,就像一根标枪一般,他的胡须已花白,脸上皱纹也很多,但他的脸色却刚毅而豪猛,精神依然健朗。
    他的眼神本来很明亮,显得精气十足,但此时他却忽然把目光转向了门外,眼神中竟然现出了万分怒愤之意。
    人们随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就看见了门外的白衣冷酷少年。
    这少年正静静地站立在门口,眼睛注视着大厅,但他的眼神却并不是在看人,而好像是在看遥远的天涯,他的眼睛分明就是空洞的,似乎没有一分灵活之意。
    他的手紧握着刀柄,手苍白,脸也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一袭月白色长袍,月白缎的衣领,月白缎袖口,他的身躯笑直地矗立在门口,一身白衣如雪,长身玉立。
    大厅中忽然现出一条人行道,然后冷飞雪就缓步走入大厅。
    大厅中所有众人都在吃惊地看着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呼吸,更没有人出神,大厅中鸦雀无声,就是有一根细小的针落在地上,也会听的分明。
    冷飞雪已走向了胜中州,走到面前,停下。
    大厅中死一般静寂,偶尔可听见有人咽吐沫的咕噜声。
    冷飞雪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去看胜中州,他的眼睛似乎永远都在凝望着远方。
    胜中州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他只是在注视着眼前这个矮他一头的冷酷少年。
    大厅中依然静寂,气氛依然紧张,本来很活跃的大厅,只因冷飞雪的出现,却忽然变的死一般宁静。
    众人似乎都在注视着冷飞雪,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身上肌肉的抽动,也注视的分明。但冷飞雪却并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根本就没看见他们。
    冷飞雪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胜中州,再抬头,凝视着他的面孔。
    在胜中州的面前,他就像是个瘦弱的小孩般,其实他身材并不算矮,也算是中上等的个头,但他身高还不满七尺六寸,而胜中州却有九尺之躯。
    胜中州忽然低沉着声音缓缓道:"你是冷飞雪?"
    冷飞雪慢慢点了点头。
    胜中州的说话声音虽不大,但却十分响亮,也让人听的十分清晰,仿佛有股慑人的魔咒浸在话语中,让人听了不由得拜服崇敬。
    胜中州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道:"你来此所为何事?"
    冷飞雪的声音比刀锋更冷:"来杀人。"
    第三节
    冷飞雪的声音竟像是刀锋一般,杀人两字说的很轻,但却让大厅中所有众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胜中州的脸色微变,道:"杀谁?"
    "杀你!"
    冷飞雪这两个字说的更清晰,说的也很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的出,他只要说的出,就一定要做得到,他从不会说自己毫不负责任的话。
    这两个字听在胜中州耳中,说不出的刺耳,但他并未立刻发怒,他反而一声狂笑,道:"冷飞雪,人人都说你的刀快,老夫倒要看看,你的刀倒底有多快。"
    他说完往后一挥手,马上有两个仆人给他把大刀抬了过来。
    胜中州伸手把刀抄在掌中,平托胸前,平声道:"冷飞雪,拔你的刀。"
    冷飞雪伸手握刀,苍白的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他的上身微微前倾,把全身力道都贯注在右臂,只要他这一刀挥出,就必定迅如闪电,威力无穷。
    胜中州也紧握刀柄,他这柄刀若舞开了,方圆一丈五尺内,休想近身,他这一刀挥出的威力,更是大的惊人。
    众人都往后撤了十几步远,凝目注视着他们,大厅中所有的人,到此时为止,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战,而冷飞雪也从未说过一句,胜中州也没问他为什么。
    大厅的气氛已紧张,就好像空气已凝结,令人窒息,人人都感觉到有一种压抑感觉,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压迫着他们。
    冷飞雪自从出世以来,也已身经血战数十场,现在作战的经验也已十分丰富,他绝不会在没有制敌把握时,轻易拔刀。
    而胜中州,闯荡江湖四十余年,历经生死血战三百多场,更是历经艰险,他仗着力猛刀沉,在江湖中从未败过一次,但今日他对付冷飞雪时,却特别地细心,也特别地谨慎,生怕出了差错。
    两人相对而立,虎视眈眈,但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识。
    只要他二人其中之一,稍稍露出一丝破绽,对方必定会突然出手,施加杀招,因为他二人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大厅中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都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凝目往这里看着。
    高手对决,讲究一招制敌,只要有一人稍微露出一个空门,那或许就会成为他的命门,对方必将乘机攻入他命门,一击必中。
    这也是一场时间与耐力的持久战,谁的耐力更强,谁胜利的希望就较大。
    虽然冷飞雪的作战经验比不上胜中州,但他却显的比胜中州更自信,他站在那儿的姿势都从未变过一丝一毫,竟像木雕泥塑一般。
    胜中州确实老了,他的耐力也已下降,此时他额头上已满是汗粒,甚至握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他知道他已支持不住了,如果此时还不出手,那真就再不会有他出手的机会了。
    忽然间他一声怒吼,怒吼声中,他的刀已挥出,他是双手握刀,用力挥出的。
    他的刀挥出,用的是他生平的绝学,八卦飞镰夺命刀法,这趟刀法八八六十四路,每一招每一式都紧密联贯,一气呵成。
    他的刀法果然已展开,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似一刀,刀沉力猛,方圆一丈五尺之内,已全部被他的刀光所笼罩。
    冷飞雪那条削瘦的人影,已完全被卷在刀光中,他的身影甚至已模糊不清,外面众人都已看不清他的人就在刀光中。
    第四节
    圣手震九州胜中州,把一柄七尺长的大刀舞开,金光闪闪,光华夺目,他的这趟刀法,不但刚猛,狠辣,而且也快捷,迅速。前招和后招之间,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无一丝破绽可寻。即使他真的露出一点破绽,也转瞬即逝,他的刀太猛,把那一丝微小的破绽完全掩盖。
    冷飞雪的身形穿梭于刀光中,他的刀仍未出鞘,之所以没有出鞘,是因为他此时还没有制胜的把握。
    江湖奇人不老书生排名武林剑兵器谱,把胜中州的刀列为第五十三位,可见他的刀非同一般。江湖中武林人士何止千千万,而他却名列这千千万人中之五十三位,可想而知,他的刀有多么厉害。
    但是,这个冷飞雪却是个刚成名的后起之秀,他和乞剑飞仙莫奇剑,虽未被列入兵器谱,但他们二人的本领却是大的异常。就连排名二十三的血手方轮都伤在了冷飞雪的刀下,胜中州想要胜他,那就更困难了。
    终于,胜中州的一趟刀法舞完,他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衣襟已全部湿透。可却连冷飞雪的衣边也未划破,他怒愤交加,这趟刀法第二次再舞起来,刀光闪烁,夺人二目。
    此时冷飞雪也已汗流颊下,面对敌手的这一趟威猛刀法,他真的毫无下手的机会,即使有一丝破绽,下一招也必定把它迅速掩盖。
    他的呼吸也已越来越急促,身形也越来越滞慢。
    但是他的刀仍未出鞘。
    纵然胜中州天生神力,但是他毕竟年世已高,毕竟已不再年轻,此刻他已浑身乏力,掌中那柄金柄开山刀就像忽然变得有千斤重一般,他竟有点儿挥不动。
    刀光渐渐变淡,刀势渐渐滞缓,刀法中的破绽也越露越多。
    高手对敌,岂能放过这些许破绽?
    冷飞雪的刀已突然出鞘,刀锋雪亮,在胜中州的刀光中一闪,已刺穿了他的刀光,刺入了他的胸堂。
    胜中州惨呼一声,撒手扔刀,摔倒在地,沉重的大刀把破砖砸碎数块。
    冷飞雪携了把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胜中州,然后转身直向门外走去。
    众人又默默地为他闪开了一条人行道,都在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冷飞雪平视着前方,迈步走出门外。
    外面的空气很清淡,微风一吹,他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一场恶战,使他心神疲惫,他真想躺到地上好好睡一觉,以缓解疲倦与乏力。但是他不能,因为另外四名凶手不在外边等着他去复仇。
    第五节
    第二个人该去找谁?他想来想去,最后终于决定去找铁甲金刚铁穿甲,因为另外几人很难找到,只有铁穿甲比较好找。师父对他说,当年那一战,铁穿甲也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峨眉派的百花师太,太湖的风雨双流星向松,武当的八卦真人。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扬名的武林高手,而且都是兵器谱中排名的人物,而这四个人的靠山,更是了不得,那更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武林领袖。
    铁甲金刚铁穿甲,在兵器谱中名列第六十六位,一身横练的外功,刀枪难入。
    冷飞雪要杀他,也并不算太困难,但他的主人却是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这个人却绝不容任何人忽视。
    如果冷飞雪要杀铁穿甲,必定要得罪金逐流,但他也不顾那么多了,如果怕得罪金逐流,那他的仇就不用报了。也许到那时,他还得会斗一下武林第一高手。
    金逐流住在燕山,属东北地界,铁穿甲当然也在那里。
    日子过得很快,恍惚间夏秋季节已到尽头,落叶纷飞。
    冷飞雪看着天地间这一片萧杀的景像,也不知是伤感还是哀愁。
    鲜花早已落尽,林叶也已枯萎,随着秋风飞落。
    秋季,正像人生的垂暮之年,落寞而凄凉,仿佛下步就是生命的死亡。
    再过一个月,就是金逐流的六十六岁大寿,那一日,必有众多的武林人士为他庆祝。
    冷飞雪握紧了刀柄,他决定就在那一日去找铁穿甲寻仇。
    仇恨,岂非会让很多人迷失自我?
    没有仇,哪会有恨,而没有恨,又哪里来的仇?
    仇与恨岂非本就密不可分?
    自古以来,仇恨本就是人类自相残杀的罪恶根源,就是因为仇恨,人间才会变得血雨腥风。
    冥冥之中,仿佛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人类的命运,绝没有任何一个应受惩罚的人,能逃过它的制裁。
    这种力量,虽然是看不见,摸不看的,但每一个人都能随时感觉到它的存在。
    仇恨,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两个字,但却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最大的悲哀。
    时间可以磨灭一切,仇恨可因时间而消逝,但人类为什么还要复仇?
    一切因果终因时间而梦幻成空,又何必太辛苦挣扎奋斗?生命的意义,莫非仅在于仇杀报复?
    冷飞雪因仇恨而活在这个世界上,仇恨正是他生存的动力,若没有仇恨,他将会像行尸走肉般活在世上,那还不如去死的好。
    死也是一件伟大的事,如果一个人敢于去面对死亡,那他就是一个伟大的人。
    不怕死说起来十分轻松,但真要做起来,却好比登天。正如去死一般,想去寻死,本来是件很勇敢的举动,但人类做起来,却至今没有一个人做的更好。
    生命在于运动。
    生命在于奋斗。
    运动与奋斗的动力,在于完善生命的发展。
    仇恨也正是一种生命的动力,如果没有仇恨,冷飞雪又岂能苦练拔刀十五年?
    他为了复仇,不惜愿意失去一切,甚至包括他的青春,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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