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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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计划赶不上突如其来的变化,百金执意要孟温去郑千义的墓前对质,临时改变了方向去往记九陵园。
深夜上墓地,一来还是几个人,这把看门的人给难住了,“这个时间点不对吧。”
百金还来气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想自己的儿子不行吗,还有,你们是怎么管理的,我儿子的东西被偷了,你们是怎么监管的!”
说是东西被偷,管理人吓坏了,跟在百金身后一同去往郑千义的墓地,“不可能啊,记九陵园管理森严,也没听谁说过会丢东西啊,再者,死人的东西谁敢偷啊,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谁会放在这里啊。”
一齐去了郑千义的墓前,百金伸手往墓碑后的遗物区探去,在一堆小零件中找到了一条一模一样但非常破旧的护身符。
先前的气焰消失,眼神有些许的躲闪,之后只能不好意思地看向孟温,“奇怪……东西在呢。”
柏城盯着墓碑前的画相久久不语,沉思片刻把目光落在那两条护身符上,“后面的字。”
经提醒,孟温忙让百金看看字是不是一样的,万一真是巧合呢。
“江……”百金一再确认,“不对啊,千义的那条明明是个海字,怎么变成了江字。”
“确定是”江”?”柏城不敢置信。
看柏城脸色不对,孟温抢过那两条护身符,确认一条是“江”,一条是“海”。
“谁换了……”百金没想到还能发生这种事,“没有谁知道千义出自孟家,是不是你?”
孟温冤枉死了,什么都是他的错,“我换了有什么好处啊我,我才知道郑千义原来是从芦山出来的。”
他又惊又怕,更怕百金打他,眼神有意无意总是瞥向江豚,看他脸色低沉无喜只有忧,总担忧柏城会看出什么破绽。
“会不会是他的亲人?”柴狼猜想只有这个可能,但孟温都没能看出来,又是谁看出来,郑千义就是他家的人。
孟温觉得这个可能不太大,“我们家里都没有记载这些孩子的真实姓名,郑千义从芦山出来的年龄一定很小,不会有人能认出来他。”
百金也赞同孟温的说法,“他妈妈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这护身符还是千义走后才放在这的,这人长得再像,看一眼就能认出,还要鉴定机构干嘛用,一定不是他的亲人。”
“所以你并不知道郑千义在芦山时的名字?”
百金当然不知道了,提及过往,如今人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知道他的来历,当时我在气头上和瑰王闹起不快,还和千义的妈离婚了,回去的路上抽烟的功夫听到一阵哭声,没我腿高的小鬼我以为是我儿子,抱着嚎了一夜,就把人带回家了。”
“之后发现瑰王家从芦山游玩回来的几个小孩都有一条护身符,和千义身上的那一条很像,猜想是哪个畜生打着慈善的名义领养的,半途又给扔了。”
孟温问过百业的名字,知道郑千义一定不是那个百业,百业已经死在了那年的绑架。
但是那是人家的家事,总不能去问,何况领养孩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伤心事谁都有,他只告诉给了白冬絮过,大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感慨百金和郑羽这对曾经的夫妻还有这样的过去。
“江、海这两个人在名单中有记载,只是具体什么身份还不清楚,只有白冬絮知道。”白冬絮暗中调查过被瑰王带走的那些孩子的下落,为了不破坏那些孩子如今的生活,谁都没有透露半声,只告诉孟温目前有两个孩子不明下落,不知生死。
“难道,白冬絮所说的那两个人是这两个人?”孟温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个是郑千义,那另一个人呢?”
原本沉默不语的江豚抓住了管理人的手,“监控,能不能找到是谁换了?”
管理人呆在原地,眼睛无神直视前方,“查监控是可以,只是,记九陵园的监控只保有近两年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
孟温牵住江豚的手,眼神以示他冷静,“柴狼是在上一次瑰王大会之后的任务中捡到的它,说明这两条护身符是在那更早之前被换取的,而换走它的人无论是你还是柴狼,能不能想起来当时同行的人,或是对方有谁?”
这可把柴狼给难住了,“同行的人中活下来的只有那几个人,都是认识的,而对方是谁这更不可能知道了,当时我们在追踪郑千义的案子,冒出来一伙人都不知道是哪一派的,死伤近百人,那一年我还受了重伤养了小半年的伤。”
“他能来这陵园换了护身符,丢了肯定会在意,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用当初白冬絮的法子来找人。”孟温当初就是被挂在拍卖会上,翻身了几十百倍的价值戴在廖繁身上,上了节目宣传钓他上勾,“没有人会卖这东西,或许把那字放大放高清,就能认出来了。”
柴狼觉得这个想法很白痴,“我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此为饵去钓你,知道了肯定不会出这个法子,要不是有人认了出来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不也不知道它上了电视被拿来宣传。再者,也不是哪个闲人能天天对着手机电视看啊。”
直到今日,孟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白冬絮能找到他,是因为庭兰玉。
原来,在背后最大的推手,居然是自己最亲的人。
没有人去理会孟温突然的痛心疾首,何况,柴狼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只是随意捡到的它,之后作为嫌疑人的物品一同放在先生那里。捡到它时,当时的情景犹如战场,死伤那么多人,它的主人也有可能死在了那次的任务中。”
“江……”江豚嘴里轻声呢喃,一遍遍,始终想不起来那一年间,谁的名字中带有江字,除了他,江豚。
“名字中带江的人多了去了,江豚就当属一个。”柴狼一说,唤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说江豚是瑰王的死士,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从小就跟随在瑰王的历任老大身边,而他的本名叫江桐,名单中并没有一个人叫江桐的人,也没有一个叫江豚的人。
孟温意识到会不会是他们原来的名字呢,在没有去到芦山之前,原本属于他们的名字。
柏城的一只手伸到江豚面前,孟温立马挡身在江豚身前,直视柏城,“住手,拜托了。”
所有人不明所以盯着孟温看,百金抢过孟温手里的护身符转身而去,“白冬絮他知道,你们去把他带回来,带不回我亲自出马,我一定得问他清楚,那个人是谁,和千义是什么关系。”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是我的东西……”百金前却刚走,郑千义冒了出来。
柴狼看着江豚在自己眼前倒地不起,吓得上前去拍打他的脸,却怎么也叫不醒,“这哥们怎么隔三差五就晕倒,一脸的死气,当年能活着回来本来就是奇迹,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那里。”
“江豚当年跟着你们去了?”孟温觉得这事当事人可能知道什么,目光落在郑千义的身上,手上却一直放在他的破布包上,防止柏城发狂打起来。
“必须有他啊,瑰王哪儿有危险的地方必定有他的身影,他在瑰王当年可是一个传说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在我身边同事多年,我都没发现那个传说中的人原来浪得虚名,就他这样。”柴狼也是高看他了,嬉笑着拍打江豚的脸,“枉我一度把你当成偶像,嘁。”
最后江豚被柴狼扛着离开,下山步行的间隙,孟温隔在二魂中间。
任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死后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并且得知彼此的真实身份。
“我就说,哪儿看着熟悉。”柏城刚现起的气焰很快消失,从他看到墓碑上的遗像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好兄弟时,他的气已经一点一点消逝,也总算明白,他的好兄弟死得似乎没有那么冤了。
孟温一直当柏城的话是糊话,因为他心虚得很,没想到,他一眼就给认了出来,真是佩服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不是没有猜想过,只是不确定,但我没有想过,会是你……”柏城一直觉得江豚和他所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南度,骗得我好苦啊,原来他们口中的郑千义就是你,百金的儿子,难怪他们一直说你和瑰王的人有勾结,你死得不冤呐。”
那淡薄的气焰消失换来的是激昂的思念,他怎么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的好兄弟,“我替你报仇了!”
事到如今,毕竟都死了,成鬼相见,不想再计较那么多是是非非了。
郑千义也没有心情和柏城谈什么兄弟情谊,他也自认没有什么对不住人家的,谁让他们立场不同呢,“兄弟一场,我也没有害过你,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柏城气笑出声,“我永远斗不过你,有一件事我得去确认一下。”
瞬时,柏城消失在人前。
孟温边走边低声问郑千义,“你在那个时候进入江豚的身体?”
郑千义点头,“你走之后我发现阿絮在调查我的案子,我跟在阿絮身边,一直到瑰王大会之后,路途遇到只剩下一口气的他……”
“你为什么会上他的身?”
“他活不了多久。当时他和自己人动起手,我只知道他是瑰王的人,还是在阿絮身边办事,所以上了他的身。”郑千义也是没想到,他能轻易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的身,“我上了他的身之后他的魂就不见了,之后我没有再离开这具身躯超过一天,至少,得留一口气还给他。”
见了心心念念的人,柏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怀,内心充满感激和庆幸。
他死后的日子他有在忏悔,也有在赎罪,只是,当下他有一件事必须得到确认,他觉得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其中的内幕。
深夜的港口阴风阵阵,守夜的人把守不住早早回被窝躺下,上了年纪的人更是熬不住漫长的夜晚。
老爷子睡到半夜一阵尿意,被子一掀双脚着地,鞋子还没套上,吓得跌坐在地,老爷子立马跪地求饶,求柏城不要杀他,“不是我杀的你,你要索命就找杀你的人啊。”
“老爷子,我找你就一件事,你必须实话实说。”柏城坐到老爷子的床沿看着他。
抱着脸只敢露出半只眼的老爷子再把手挪开半寸,确定死相不是很难看的柏城还在,捂着眼睛只露出一张嘴。
由于全身只有一套单薄的睡衣,深夜的寒冷加上恐惧浑身在颤动,“我能知道什么啊我,我一个老头子为了活命,这一家老小都需要我,什么事没干过,但绝对没有干过对不住你的事啊。”
毕竟是老油条一个,年轻人知道的肯定没他多,老爷子老了之后知道他斗不过那些年轻人,只能拿这些事来要挟或是换取利益,想不到会有一天,死人都能来威胁他。
“南度的真实身份,你知道多少?”
老爷子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反正也是在梦里,告诉他真相也没有什么。
“我知道你和南度关系不浅,是他背叛在先,否则不会有人能杀得了他。南度和瑰王的人有联系,到最后瑰王也没有放过他。”老爷子只觉得愚蠢至极,“两边都不讨好,你这个好兄弟,死在不太聪明啊。”
“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一听,老爷子下意识瞪大眼,眼底尽显慌乱,紧张得音量有所提高,“我是知道他死了,但我没有插手一二。”
那几年柏城夺取了他的位置,成了他们的头儿,老爷子害怕他都来不及,为了保命哪敢杀了他柏城的兄弟。
“瑰王的人你认识的有谁?”
“呵呵,还能有几个,都是死对头,一直深受他们打压,怎么会和他们有往来。”老爷子也只知道几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南度之所以会传出背叛组织和瑰王有关,都是因为瑰王有人和他有所交集。”
柏城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的好兄弟的父亲是百金,怎么都和瑰王有关。
而有一件事,老爷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处于同个立场,却是不一样的极端走向,顿时有了嘲笑的意味,“白胜身边养的几条狗,一只出了名的不怕死,和你都是被瑰王遗弃的人,你仇恨瑰王,他反而为瑰王卖命。”
“你怎么确定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遗弃的。”柏城不清楚那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离开芦山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那个人的年纪要年长他几岁,他都能记恨到一个鬼字厌恶至极,那个年长他的哥哥没理由不会仇恨瑰王。
“你义父和我兄弟一场,我自然知道你的来头。”老爷子只是不说,没有向谁提及过,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也和你一样拼了命地往上爬,不甘心沦落为商品或是牲口任人宰割变卖,他比你更有机会取代我的位置,占领我的主场,那时他才二十岁不到啊,却在最后主动上门请求白胜收下他。”
“他为什么这么做?”完全有能力处于对立的一面旗帜,却甘心伏首给了瑰王,还是在他最为巅峰的时期,总不能是受到要挟吧,“白胜要挟他了?”
老爷子也不清楚,但能猜想的也只有这个可能,“或许是,并且还是他自己上门自找的。他过去叫江桐,在瑰王的称号叫江豚,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瑰王家主不是马上要下位了,他也算是一大功臣。”
“江豚……”柏城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那年他十岁左右,而江桐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他很体贴,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他们同时期被瑰王的人带走,也同时期被抛弃,在脏乱的集装箱里也是他一直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在尸体堆里挖出不像人样的他,并告诉他要拼命地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仇恨,也要活下去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到瑰王身边任人差使。
他说他很想弟弟,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在最后以弟弟的名在瑰王混迹,哪怕,只为了找到他?
“他是不是傻啊,那个小鬼怎么可能会记得他。”入了芦山就不会有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孟温说过,那代表过去的一切不再,代表他们有一个新的开始,那是他们重生的机会。
毕竟都是有着不同故事的孩子们,原有的一切都丢掉,通通给他们取了新的名字。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才会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取江桐自己所说,他的弟弟江豚当时只会喊他哥哥,别的话还说不利索,最多就两岁左右不到大腿高的小鬼,能记得才怪。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别再来找我,我一把年纪,受不住这种刺激。”老爷子埋头跪求柏城赶紧离开,“下周瑰王易主,白胜那老东西不知道又想让哪个倒霉蛋儿子上位,你们有这样的局面,大部分归功于他,你怎么不去找他索命。”
柏城也想索命,可是,孟温好不容易帮他扫去一切怨念,如果成了一只恶鬼,在他做恶事之前,或许孟温会第一时间收了他。
同一时间的另一地方,连夜赶往座落于山脚下的一所精神病院,不同于普通的医院,入夜哪哪都有一片嚎叫声,伪装成工作人员的一伙人听到动静无一不是手上汗毛坚起。
孟温抚摸着立起的鸡皮疙瘩,眼睛扫视周遭,可能为防止有心人怀疑,这座精神病院的管理并没有很森严,除了大门有工作人员在看守,院内都是正常的医生护士在走动,没有哪个安保人员在院内出现,似乎并不担心被关在这里的某些人物会遭受到不测。
又或是说,希望他们遭到不测。
“也不怕会逃跑。”孟温的疑问得到了回答。
“每一年当然会有病人逃跑的情况发生。”回答孟温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是孟温几个人伪装潜入时在路上偶遇到的值班护士,为免露馅只能误打误撞跟着护士走,“你们是新来的男护工吧,可别被吓跑了。”
也许是心虚作怪,一道尖叫声吓得孟温抱住江豚的手,柴狼更是跟着低叫了一声,惊恐地和同行的人抱成一团。
“哈……”女护士也不是第一天看到这种情形,“你们也真是可怜,刚上班没几天吧,第一次值夜班肯定会害怕的,你们得先去查房了,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们,虽然最后能被我记住容貌的没有几个。”
很好,孟温抓到了这里的最大一个漏洞,他们混迹进来,是花重金进来的,在细节上能做到查无可遁,那就是最好的。
做戏做到底,孟温决定和所有人分头行动,“我去那边查房。”
孟温随便指了个地方,所有人会意,三三两两成队离开。
他们只知道白冬絮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却不知道他具体所在的位置,只能盲目行动。
孟温借用道具在各院区奔跑,看到人就躲在黑暗中,本想靠柏城来确定白冬絮的位置,谁知道他突然消失了。
好在他知道白冬絮的生辰八字,推测出大概的位置,抬眼是一座小楼,不高不低在三楼的所在地,“爬上去也进不去,这里的设计也是够贴心,防止有人自杀还是防盗啊,窗户都安防盗窗。”
去到前门,下一秒他呆滞在原地,“想不到……”
现在是伪装成谁的身份也派不上用场,玻璃门上张贴着一张告示,“特殊院区,需出示门卡出入”。
“看来是钱花得不到位,连一张门卡都拿不到手。”孟温摩擦拳掌,他观察过周遭,也买通了这里的安保人员,监视不会有他们出入的画面,只是,现在难搞得很。
通过耳机联系了所有人在这幢小楼集合,孟温贴墙而动,不敢走上电梯,安全通道一只老鼠经过都会亮一下灯。
好在他身手敏捷,多亏白冬絮的半山别院,使他练就出一身爬树的好手,才三楼的高度,爬个树又不是够不着。
不出五分钟登上树干,顺着树干贴近墙面的管道一点点挪着脚,突然一声惊叫吓得半条魂脱离身躯,翻白的眼收回眼眶,无声地大口收了口气。
“我好热,快给我开门,我要闷死了。”一只手往孟温的方向抓去,孟温打了几下也不见那只手回缩。
“快点给我开门!”孟温脑袋挨了一下打,也不是很痛,只是心里头窝火得很,无奈只能站起身和那个人对视上眼。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发白的地中海和那漏风的门牙,看到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的孟温一身的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是人是鬼?”
“是人也要被你吓成鬼了。”孟温大气不敢出一声,压低着声骂那老头儿,就在孟温要绕过老头儿面前的窗口时,老头儿打开了防盗窗,向外探出了一个头,看着孟温一步步走远。
“?”孟温傻眼了,原来这防盗窗真是防盗用的,“敢情你们这精神病院还怕给人偷东西啊。”
“大兄弟,你爬外头做什么?”这老头儿就好像突然间恢复了正常,关切地慰问着孟温,引得孟温心虚一阵,脚下不敢停,继续往边上挪。
连续探了几个窗户,好在所有房间都是亮着灯,能看到里屋的情形,遗憾的是没有发现白冬絮的身影,“明明就在这附近,怎么会没有呢……”
毕竟这个时间点所有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疯,孟温倒是希望白冬絮能发发疯,至少,这样就能看到他。
一道轻咳声断续传入耳中,在这静夜犹为清晰,孟温的神经瞬间提紧,紧抓那转瞬即逝的渺小音量,一点一点挪动双脚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这个人,那高贵冷艳的贵公子哥怎么都无法想象落魄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子,才短短一个月不到,人就消瘦了一圈,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要不是关在这间狭小的病房里,孟温还要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见他独坐在病床上,抬头空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没有察觉窗户外站着一个活人。
在过去,白冬絮的神经一向敏感得很,单是一道脚步声就能辨别来人是谁,他在墙外爬了一圈,他居然就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这哥儿一直就像个活死人……”这一低声差点吓得孟温失手掉下楼,孟温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心口瞪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的老头儿,手上一记拳头差点就要落在那老头儿身上。
“你出来做什么,也不怕摔死。”孟温真搞不懂这间医院是怎么看护病人的。
“我在屋里闷得很,门出不去,不应该从窗户出来透口气吗,万一闷死了可怎么了得。”老头儿笑脸嘻嘻地朝白冬絮扔了一颗核桃,核桃打在了白冬絮身上。
白冬絮似乎是习惯了老头儿的骚扰,头也不移半刻,依旧空洞地目视虚无的眼前。
“整幢楼的朋友我都熟悉,我和这哥儿关系可好了。”
孟温就听他吹牛,“你连他名儿都不知道,还关系好。”
“那可当然了,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只有我认识他,能不好嘛。”老头儿也只喜欢这个安静的俊俏帅哥,“所有人吵吵闹闹的跟疯子似的,只有他最乖了。头几天可凶了,摔东西还搞伤自己,医生整宿整宿给他打针,后来几天安生下来,整天就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不然就是像这样坐着发呆一整天。”
“有没有人来看他?”白胜对外公布白冬絮在精神病院治疗,难道他的弟弟妹妹们就没有一个关心他的状况的?
“现在连医生都很少来,都是护士给他打一针就走人,送饭来的倒是勤快,我看他可怜,偶尔还会给他一些零嘴。”老头儿探头又再往白冬絮身上扔了一颗核桃,“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护士都说他长得俊俏,我看不假就跟着来看,一天天,连个家人都没有来过。”老头儿都想替他抹把泪了,关切的目光投向那个依旧在呆坐的人。
耳畔一阵凉风拂过,提醒着孟温他的处境,还有和他正在说话的对象是什么身份,“你看着不像……”
如果孟温相信这个老头儿的话,他会不会也是疯了?
“我是戒烟太难受被我老伴儿忽悠来看病的。”
孟温觉得不能太相信这老头儿的话,“你这把年纪,有什么好戒烟的。”
“年纪大了哪哪都不好,几十年的烟龄哪儿说戒就能戒的。”说到这里老头儿脑袋一转往身后狂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哇,还是这屋外透气啊……”
“啊哈……”乐呵一通,想到内心的喜事,还是忍了下来,“我的女儿三十岁了,总得活个人样去参加她的婚礼,这烟要是不戒,我这条命怕是过不了这个年。”
“那真是恭喜你,也祝愿你平安健康。”孟温看到那老头儿偷乐的模样,跟着笑出了声。
这一破功,让那失神的人拉回了理智,一直在床边呆坐的人总算肯把目光转向窗外,这一望眼就看到了两个脑袋。
白冬絮开始以为又是隔壁那老头儿在无聊捣乱,后头又觉得是他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一直到那一声掩饰不住的爽朗笑意,他开始觉得自己疯了,即使如此,他还是期望能看到那个人,这一抬眼,居然就真的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