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他绝对是故意的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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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事情原委,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李公子是你的亲弟弟,血溶于水,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卫风一袭戎装,比他足足高出半个头,面庞年轻英俊,一双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寒光,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前世的哀嚎、痛苦、折磨,一幕幕犹在眼前。
    李玉衡一刻也不曾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曾深深伤害过他!
    摸到腕间光洁的皮肤,重生不是一场梦……
    李玉衡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他深吸了口气,前尘种种,飘散如烟,化作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他扬起头,直直向卫风望去。
    天光绚丽,落入他乌黑眼眸,双瞳璀璨明亮,仿佛天幕之上,第一颗闪烁的启明星。
    卫风一愣,眼中兴味更足。
    他喜欢挑战,尤其欣赏临危不乱的人,那样的人才配当他的对手。
    李玉衡依然沉着,但眼底的冷意,还是幽幽流露了出来。
    “卫将军,你什么时候和李公子关系这般好了?什么弟弟?我怎么不知道?军营里其他人知道吗?”
    李玉萧的身份对景向城不利,李玉衡不信卫风敢大声嚷嚷,让军营所有人知道。
    卫风面色为之一变,很快想好了新的说辞。
    “即便你们没有关系,李公子是景将军心爱之人,李大人想要和谈成功,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一碗血而已,李大人,你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卫风目光泛冷,近乎胁迫。
    李玉衡气笑了,这人脸皮真够厚。
    他看向宁军医:“宁大夫,医者仁心,你老实告诉我,李公子的病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用到人血?”
    有卫风在背后撑腰,宁军医信心倍增,挺着胸脯说:“李公子寒气入体,久病不愈,需血亲之人,以血为药引,加入常喝的药里,方能痊愈。”
    说着,宁军医一声长叹:“李大人,你不认李公子这个弟弟,他一直认你这个哥哥,心心念念着你!”
    “如今,你的血可以救他的命,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李玉衡冷冷一笑:“是么?”
    当初,他千里迢迢回家,满心期待与家人团聚。
    一墙之隔,却听到父亲对弟弟说:“玉萧,还是你聪明,让那个李玉衡替你嫁给废太子,终于不用烦心婚约的事了。”
    李玉萧掩口笑道:“我听人说,废太子右腿残了,精神也不太正常,和李玉衡那样的废物正好相配。”
    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家人了。
    李玉衡瞧着这场闹剧,声线冷清:“既然李公子病得如此严重,我该去看看他。”
    前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己,命若浮萍。
    如今命运在自己手中,与其安分守己,等待否极泰来,不如放手一搏!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李玉衡露出担忧的表情,双眉颦蹙,故作叹息。
    “我上次见到李公子,他躺在床上,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
    “我想军医中高手如云,定会治好他,没想到是你这样的酒囊饭袋,半年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你治不好,难道别人也治不好,我要叫上军营所有医官,一起给李公子治病!”
    宁军医瞬间失去理智:“不!不可以!”
    李玉衡居高临下看他,眸光幽幽冷冷,如一把寒刃,细细剖开对方的伪装。
    宁军医惊慌失措,满脸通红。
    李玉衡扬起了一抹微笑,语中带刺:“为什么不可以,宁大夫可否为我解惑?”
    宁军医说不出。
    卫风迈步上前,不悦道:“宁军医是我的人,李大人,你身为来使,没有越庖代俎的资格吧?”
    李玉衡笑答:“卫将军说得很对,我没有越俎代庖的资格,既然宁大夫不说,我去问李公子!”
    李玉衡笑意吟吟,暖若三月春风。
    卫风的心蒙上了一片阴云。
    主帐是军机重地,无关之人不得入,李玉萧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有恃无恐。
    李玉衡没有选择硬闯,他带着“王护卫”和大包小包的药材,绕过主帐,往后面走去了。
    伤兵营的人很久没见到药材了,一个个围上来,不敢置信。
    李玉衡熬了药,用木勺舀在碗里,递给他们。
    伤员不管他是周国人,还是大理人,泪流满面的给他磕头。
    李玉衡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七分的算计变成了七分的真心。
    “我曾求学于药圣桃叶女先生,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愿意为你们治病。”
    伤兵营内,无一人反对。
    照料伤患,在军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会轻易交给外行人,都是吩咐军医去做。
    大理军医短缺,大夫都到普通伤兵营去了,谁也顾不上这群重伤残疾的兵。
    李玉衡的承诺,重燃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接连几天,李玉衡都待在伤兵营。
    军中的人奇怪地议论他,翻来覆去就几句话,说他收买人心,没安好心。
    李玉衡走过他们,那些话传到耳边,他神色淡然,目不斜视,当做没听到。
    这事很快传开了,不过三天,徐先生迫不及待找上了门。
    李玉衡听了徐先生的话,扬起眉,看着他:“徐先生请我给李公子治病?”
    “李公子久病不愈,将军日夜操劳,还要为此事忧心,徐某实在不忍。”
    徐先生没有说,景向城为了李玉萧的病,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
    “徐先生为主分忧,真是用心良苦。”李玉衡站在狭小的伤兵营,送走徐先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护卫”知道,他一定有了整人的法子,默不作声,由他去了。
    半个时辰后,李玉衡准备好了东西,收拾李玉萧的机会,近在眼前。
    前方战事吃紧,景向城没有留在主帐,被聂世英他们请去商量对策了。
    像景向城这样的地位,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李玉萧。
    李玉衡走进营帐,朴素的蓝衫,唇畔隐约含笑,侧脸清新如初开的白茉莉。
    反观病床上的李玉萧,久病不愈,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脸色越发蜡黄,手腕细弱,仿佛一握就会折断,毫无美感可言。
    李玉萧充满妒忌盯着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在他脸上戳个洞。
    李玉衡弯了弯唇,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眼睛漆黑明亮,湖水一样静美,似乎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李玉萧一拳打在棉花上,怄得想死。
    反正景向城不在这里,李玉萧原形毕露,对他冷嘲热讽: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学了点皮毛,要是治不好我,景将军不会放过你!”
    李玉衡神情淡然,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经历了前世的无情抛弃、无处可去、冻死雪地,几句恶语算什么,连挫折都算不上,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别假惺惺,我不会领你的情!”李玉萧奇怪地瞧着李玉衡,和以前不一样,不管他说什么,李玉衡都没有反应。
    李玉萧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李玉衡不像之前那样愚蠢了,不再是那个衬托他存在的小丑了。
    李玉萧看不透他,心底生出几分恐惧。
    帐外一人走了进来,李玉萧看清那人的脸,立即缩了缩脖子,躲开李玉衡的手,很害怕的样子。
    景向城忧心忡忡地回来,却在帐内见到李玉衡。
    一边的李玉萧可怜兮兮,仿佛受了委屈,景向城心里一沉,顿时怒气爆发:“你怎么在这里?”
    “徐先生请我给李公子看病,这是药方。”李玉衡把东西收回药箱,把药方交给景向城,起身,行礼,掀帘,离开。
    毫不留恋,公事公办。
    景向城心中大震,不知为何,怒气一下消散无踪,心间涌上一种异样的情绪,似是惆怅。
    可是——为什么?
    李玉萧用袖子擦了擦脸,仿佛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了。
    “将军,我……我没想到徐先生会找李大人来,您也知道他不太喜欢我……”
    “好了,随他去。”景向城牵挂前线,没心思听他说这些,把药方交给徐先生。
    “李玉衡治好了伤兵营许多人,想来有点手段,按这方子抓药,治好了李公子,重重有赏。”
    徐先生拿着药方抓药去了。
    李玉萧低着头,很内疚地说:“将军操劳战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这副样子,在景向城看来很懂事,前线的事情虽忙,但李玉萧没得罪他,他不该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景向城握住李玉萧的手,温声说了许多体贴的话。
    若是外人在,一定会惊掉下巴,不敢相信景将军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徐先生走进来,看到他们你侬我侬,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等景向城察觉,徐先生走过去,递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将军,这是按李大人留下的药方熬成的药。”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放在哪里都一样。
    李玉萧不能病下去了,哪怕这药是李玉衡给的,他也得喝。
    不过,李玉萧不甘心,凭什么李玉衡占上峰?
    李玉萧撒娇:“将军,我躺了一天,手腕酸软无力,你能不能喂我喝药?”
    这样的要求,景向城向来不会拒绝,他端起汤药,轻轻吹了吹,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动作轻柔,像在照顾一个孩子。
    李玉萧眼角流露出喜色,李玉衡会治病又怎样,景将军在乎的人是他。
    李玉萧低头喝了一口药,唇角垮了下来,脸色变得极端难看。
    李玉萧的眼睛死死盯着汤药,好像那是什么毒药:“徐先生,这药怎么回事?”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语调之僵硬,连景向城都听出了不对劲。
    “怎么了?”景向城用勺子搅了搅药汤,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李玉萧轻咳一声,尽可能绷住脸上表情:“将军,这药……好苦!”
    李玉衡绝对在公报私仇!
    徐先生不以为意:“李公子有所不知,李大人这个药方,我问了几个军医,他们都说没问题。”
    “公子的病拖了那么久都不见好,依我看,不如试试这个药方,兴许有效呢?”
    “药方拿来。”景向城看了看药方,上面全是稀奇古怪的药材,里面还有一味人退(人指甲)。
    景向城诧异:“这种东西也能入药?”
    徐先生说:“李大人解释了,本草经记载,人退味苦、微温、无毒,加入药中,起中和寒性药的作用。”
    李玉萧听了徐先生的话,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什么中和寒性药,分明是李玉衡在整他!
    景向城安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方是奇怪了点,有效就行,你的病拖太久了,长此以往,恐成寒疾。”
    李玉萧听出他的意思,努力摆出浑不在乎的大度模样,笑容有一丝丝牵强:“为了将军,这点苦算什么?”
    为表真心,李玉萧硬生生灌下了整碗苦药。
    太苦了,太苦了!
    喝下以后,他的嘴巴、牙齿、舌苔、连舌根都变苦了!
    李玉衡,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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