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血鸢 第八章 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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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晚期
一架看似普通的马车此时正驰骋在官道上,马的模样已经有些虺尵,赶车的中年男人几乎是一直保持着一分钟挥一次马鞭的速度。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马都会跟吃了春药一样的亢奋,边发着撕心裂肺的吼声,带着言不尽的怨恨,疯狂的向前冲刺,也许终点就在前面了。
是啊,终点就在前面了。少女想着,嘴角浅笑。到了到了终点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少年了,怎么能不笑呢。
辗转百千回,未见郎心归。信誓旦旦,终抵不过那眼前女子,研颜一笑。呵,何其现实。难道你期望你所眷恋的人,会抱着与你的那些朝朝暮暮,放弃眼前的佳人与前途?何其可笑啊!
少女娇弱的身体经过这几天旅途的折腾,光从容貌上都能看得出憔悴。她穿着她最美丽的红裳,用少年送的发饰将长发绾起,除了那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这一切都仿佛在印证着,她还是曾经京城里高贵秀美的官家小姐。
天气越来越冷了,连菊花都已经过了欣荣的节气,灰蒙的天空或许正是要下雨的前兆。马车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剧烈摇晃起来,小姐的身体紧紧贴着车壁,手中宝贝似的捧着被一块黑布罩着的东西。车轮被石头一碰,她就重心不稳的歪倒在一旁,肩膀狠狠的被摔在僵硬的长椅上。她有些僵硬的扶着车窗重新坐起,抬头微微看着外面的天空笑着,眼睛里盛满了虚假的憧憬。
在他们进城时,就下起小雨来了。一滴一滴的,淅淅刷刷的落着,小姐就这样义无反顾的下车,将包袱里的两个玉手镯给中年男人,径直的走入客栈。她的美貌让许多人指点了一番,她依旧不言不语,在掌柜面前放下一块玉佩,便跟着小二进了上房。少女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关上门,倚窗静坐。黑布罩着的东西一直未曾离手,她就这样抱在怀里,仿佛已是她手的一部分。
客栈大堂里的男人们高声喝酒吃肉闲聊,从自家婆娘聊到窑子里的姑娘,再是刚刚上楼的小美人……再到现在所聊的宰相四公子。
“那小娃儿正是运气不错,娶的正是咱们大清朝最漂亮的郡主啊。”
“就是。不就靠着自家老子嘛。那四公子我上次在街上见着了,这长相真没差的,还真不愧着他娘了。”
一大汉咽着嘴里未嚼完的肉,问:“这怎么跟他娘又扯上关系了?”
“这你都不知道?”那男人一阵鄙视他的无知。“他母亲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美人呢,唉。不过16岁的时候就被当时多岁的宰相娶回去咯。”
“……”
小姐收回想踏出这扇房门的脚,笑笑便关门将这外面的蜚语完全阻隔。京城的大街即使下雨也喧闹非凡,更何况是现在有了宰相和王爷府要办婚事的大事呢。听说这郡主貌美如花,四公子也是俊秀潇洒,从此他的前途肯定也是坦荡无阻,多么匹配的一对啊,简直除天作之合而不能言尽是吧?呵、
明日就是大婚。
她含着美丽的笑容,焚香沐浴,将自己打理梳洗的干干净净。窗外的雨还未停,小姐优雅的穿着自己的红裳,一层复一层,纤细的身形被剪裁得极好的料子裹着。披散下的黑发整齐的垂至地上,她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将头发挽起至膝。汉族的服饰,衣袖是那样的宽大,几乎可以将那包裹的东西完完全全的遮掩起来。
她拿了些银钱,让小二给她买最好的胭脂来。红妆黛眉,朱唇粉脸。她这一生之中,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打扮,连以前从来不愿被胭脂着色的脸,都化起了精致的妆容。粉嫩的颜色伪装了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清秀的容颜也被装裹的艳丽。一头青丝早已被繁复的发饰裹起。那刻,我竟无法说出她心中是何思想,或许,她要让这一生最美的时刻,都展尽在少年面前。
待做好这一切,她缓慢的起身下楼,每一步都缓慢,却每一步都坚定。她的唇角一直挂着笑容,保持着这个精准的弧度,仿佛她的双颊已经僵硬的不能再换别的表情了。小姐的出现,使楼下每个男人都呆愣的看着。她却像看不见一样,带着那个笑容向着她认定的方向走去。
已至夜,街上行人也稀稀疏疏,雨虽停了,地面却湿漉漉的。少女依然在坚定的走着,手始终放在衣袖之中,笑得再如何妍丽,也能从中闻出决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