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什么？精神焕发!”贺十一盯着她的脸看着，学着《智取威虎山》中的台词，“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
    许丽娅拿起一个螃蟹的大螯戳了他一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见几个人都盯着她红扑扑的脸看，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发烫的脸：“喝酒喝的。”
    顾兵连忙解围道：“你满脸都是螃蟹肉了，快去洗一下吧？”
    许丽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起身逃开了众人的目光。
    问题是她接下来的两天脸都是红的，王飞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这也是喝酒喝的？禇团长的话还是有影响力的。”
    贺十一一语双关地说道：“丽娅毕竟是159团的”红人”!”
    曹元华却看出了一点名堂：“小许，你身上也红吗，发痒吗？”
    “胳膊上手背上也红，不觉得痒。”她伸出手背，看上去也比平时要红一些。
    “你这搞不好是过敏了，对海鲜过敏!我们家贵夫人也是的，吃海蟹就过敏，皮肤发红发痒。”
    禇大海仔细看了看许丽娅的脸上和手上，关切地说道：“象是过敏反应，马上去卫生队找医生看看，开点儿扑尔敏什么的，你们谁陪着她去？”
    顾兵自告奋勇：“我去吧？”
    许丽娅跟着顾兵走了。王飞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点儿意思!”
    159团空战小分队受到战区空军通报嘉奖，曹元华、王飞和许丽娅荣立三等功，13号、16号机组各记集体功。
    沈嘉伟没有直接找于菲菲表白，而是找到了郑雅洁。
    郑雅洁对他实话实说：“菲菲跟我说过，她喜欢贺十一。”
    “十一没说过呀？”郑雅洁的话多少有些出乎沈嘉伟所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是王飞，他还会争取的。可偏偏是贺十一，在几个老乡中，他最佩服贺十一，两人关系也最密切。而这个贺十一如果真的喜欢于菲菲的话，不会一点不向我流露出来，肯定会坦率地告诉我的？绝不会因为知道我也喜欢于菲菲，而有意掩饰自己的想法，他不是这种人呀？
    “你也别怪十一，”郑雅洁劝道，“这只是菲菲跟我说的，我还没找十一问过？”
    “我明白了!”沈嘉伟没再说什么，郁郁寡欢地走了。
    他去了贺十一的宿舍，进屋后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来杯咖啡!不加糖!”
    贺十一笑道：“对不起，先生，你走错门了，我这儿不是咖啡店!”说着，拿出咖啡冲了两杯。
    “应该称呼沈先生。”沈嘉伟接过咖啡，没有喝，而是放在鼻子前闻着。
    “比煤油味好闻多了。”贺十一看出他情绪不高，“今天不是下弦月，沈先生怎么处在低潮期啊？”
    “于菲菲闹的。”
    “相思病害死人啊!你找过她了，她拒绝你了？”
    “我找过雅洁了。”
    “曲线救国。雅洁怎么说的？”
    “雅洁说菲菲对你有意思。”他盯着贺十一的眼睛。
    贺十一愣了一下：“雅洁真的这么说？”他躲开沈嘉伟的目光，思索片刻，“这个，不奇怪，说明本人对美女还是有吸引力的。”
    “恭喜你，好女人缘!”沈嘉伟哼道。
    “吃我的醋了，你怎么也跟何生良似的？实话说吧，象菲菲这样的大美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我也不例外。雅洁说，她对我有意思，这个我也能感觉得到，可我觉得，她不完全适合我。”
    “给我个理由。”沈嘉伟有些吃惊。
    “很简单，跟你一样，志同道合!我跟菲菲也能谈得来，但是象她跟你那样谈理想信念，坦率地说，跟我没有过。”
    他这么说，沈嘉伟相信：“你小子眼光挺高，于菲菲你都看不上，那你那个志同道合的上哪儿去找？”
    贺十一呷了一口咖啡，眯缝着眼睛：“卫生队就只有一个于菲菲吗？”
    沈嘉伟一愣：“你是说----雅洁？你小子感情是姐弟恋呀，还隐藏的挺深，地下工作做得不错？”
    “什么呀？我跟你是同病相怜，单相思!”
    沈嘉伟不相信：“你还没跟她表白过？”
    “还没有机会呢？”
    “她跟你姐姐岁数一般大。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她平时很少与人交往，性格太冷，但是每次跟你在一起时，她话就特别多，你似乎只有她的话才能够听进去。我说的没错吧？”
    “你小子不但鼻子灵敏，眼睛也够贼的!更难得的是，在我几次遇到挫折最困难的时候，她的话总能说到我心坎儿上去，如春风化雨般，所以外表看着很冷，内心是热的。”
    “我突然发现你不仅是研究打仗在行，研究女人也很在行!”
    “谢沈先生夸奖!喝你的咖啡吧，下次来不一定有了!”
    “你不还有半罐吗？噢，我明白了，给雅洁留的吧，她也好这一口儿，你小子重色轻友!”
    “没办法，资源稀缺吗？下回你要是有那个哥伦比亚咖啡别给我留着，都送给菲菲，我没意见。”
    浦城机场接到一个特殊任务，负责向东边的友好国家移交赠送给他们的24架歼六三型飞机。
    先由158、159两个团各派出12名飞行员到B城的飞机制造厂接收新出厂的飞机，飞回浦城机场。然后由两团的机务大队分别负责维护保障，友好国家派出24名飞行员到浦城机场接收飞机，飞回自己的国家，地面维护设备和飞机档案打包装箱后由火车转运。
    158团全部都是歼六三型飞机，到也不当回事，只有一架歼六三型的159团现在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了。
    王飞看着一溜崭新的飞机跟贺十一抱怨道：“我们自己整天为了飞那一架宝贝似的歼六三争得不可开交，这么多好飞机全都给他们了，这叫什么事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歼七研制出来了，自己还没有换装几架呢，欧洲那个友好国家张口就要了十几架去。那么小一个国家，根本没有什么纵深，装备歼五、歼六就足够了，歼七飞机一个加力就飞出国境了，搞不好就惹出个国际纠纷来？”贺十一摇了摇头。
    整个机场戒备森严，对外严格保密，来接收飞机的友好国家飞行员被限制在机场招待所内活动，不得与我方人员接触。为了满足这些飞行员的好胃口，机场周边老百姓的狗很快被场站军需股收购一空，招待所的食堂也成了屠狗场。
    转场的当天，天气晴朗。崭新的24架飞机整齐地排在起飞线上，机场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对方飞行员到达后，按照飞行条例检查了一遍飞机，与我方机务人员如同打哑语一般只做手势交流。这不是特意的规定，而是没有那么多的翻译，好在这些技术性的手势双方都能看得懂。最后，飞行员进入座舱，等待起飞命令。
    塔台上一下子拥入我方和对方的两班人马，显得拥挤不堪，少得可怜的翻译人员忙得满头大汗。按照惯例，我方两个团各先起飞12架飞机，在中高空进行掩护，然后对方飞机起飞，超低空飞向境外，全部落地后，我方掩护飞机方可完全返航，转入正常飞行训练。
    一阵轰鸣声响过，我方的24架飞机全部起飞，很快在空中编队后上升到中高空。塔台上的指挥员、领航员、标图员、记时员、雷达员及参谋人员全部换上了对方人员，房间中顿时发出一阵乌里哇拉的吵架般的异国语言，似乎对我方人员不放心，双方规定，他们的人员接班后，我方人员必须全部离开塔台。
    贺十一悄悄嘟嚷了一句：“有没有搞错了，谁支援谁的飞机？就指挥起飞这么点儿事，还搞得那么神秘!”走下了塔台，独自坐在草地的长凳上。
    在救护车旁的值班医生郑雅洁看到他，走到他的身后，轻声叫道：“十一，你没事了？”
    贺十一回过头说道：“雅洁，坐!他们人接班了，怕我们偷学他们的本事，不让我们的人在上面。”
    郑雅洁与他有一段距离地坐下，轻轻地说道：“小国家对大国永远存在着戒备心理。”
    她有时总能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独特的思维角度让贺十一很诚服，他内心充满得意地认为，我没看错人!可此时也不是向她表白的合适时机。他注视着她，顺着这个思路说道：“大国对小国有时也不得不防着一点儿!”
    郑雅洁躲开他的目光，轻声问道：“十一，你觉得于菲菲怎么样？”
    她突然这么一问，贺十一到没有思想准备，思索片刻，他直通通地问道：“是菲菲让你找我的吧？”
    她笑了笑，微微点点头：“让你说着了!菲菲她很喜欢你，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表白。菲菲人挺好的，长得很漂亮!你……”
    没等她说完，他更直通通地说道：“那你呢……”他知道，此时虽说不是表白的最合适时机，但时机已经不是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说出来了。真正说出来了，他内心突然有了一种轻松感，看看空旷的充满清草和煤油混合味道的机场，想着如果真的与旁边这个女人结合了，回想今天这个特殊场合下的最初表白，永远是充满浪漫和诗意，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