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地把刘静茹运算的结果告诉了老杨，老杨虽说对怎么运算出来的搞不懂，但从结果上可以看出实际意义。
    贺十一这两天神神秘秘地趴在上铺上面琢磨刘静茹做的数字模型结果。
    顾兵知道他在琢磨歼六校靶的事，可看了他在研究数学，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数学题呀？”他在数学上从来不输贺十一。
    “不懂了吧？这是数字模型的运算结果，我也没有完全搞懂，但多少知道个大概。”他把自己明白的大概讲了一遍，自己没讲明白，顾兵也没听明白，两人都云里雾里的。
    顾兵说道：“等你完全搞清楚了再跟我说吧。”
    “我会搞清楚的！”
    又一次实弹校靶时，老杨和贺十一在靶台中心位置上钉上一块按比例缩小的胶合板，飞机仍固定在800米的位置上，校好瞄准具，三门炮各打了两发弹，结果胶合板被打得稀烂，勉强能分辨出上面的五个弹着点。
    老杨和贺十一都很高兴，这说明，他们只要给飞行员800米到1000米的距离上瞄准误差值，飞行员就可以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根据自己的经验瞄准套入瞄准环的敌机具体部位准确开火。
    然而，这只是根据运算，在地面800米校准的结果，没有1000米距离的实际验证参数，还有风速、温度、湿度，地心引力等等微量元素造成的误差值没有考虑进去。贺十一不知该怎么办了。
    老杨想了想，说道：“只有先向中队报告，然后逐级向上报，申请空中打靶测试了。”
    这是最好不过了。
    中队长和贺贵才听了老杨和贺十一的汇报，非常感兴趣。贺贵才是军械出身，详细地问了一个遍后，满意地说道：“很好！理论上实际上都站得住，只是没有在地面1000米距离上打过。我看这不要紧，按照1000米的弹道距离在800米上打同比例缩小的靶也能说明问题，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这很巧妙啊！”
    老杨说了实话：“这是小贺想出来的！”
    “可是这个运算结果是怎么得出来了，也是小贺你？”
    贺十一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我，我找了一个老师。”
    “我说吗？这么复杂的数学运算非有很强的数学功底才行啊！你这个老师也不得了！”贺贵才说道。
    贺十一怕他继续追问，连忙问道：“指导员，可以申请空中打靶测试吗？”
    贺贵才看了一下中队长，说道：“我看可以！这样，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把你们整个的校验情况整理出来，至于那些微量因素吗？装药量和弹头重量是统一规制的，可以不用考虑，1000米距离上温度、湿度、空气密度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风速大于五级可能有影响，这个要有一个计算，算出几级风误差有多大就行，这个不难。1000米距离上要考虑地心引力，虽然误差极小，但还是要精益求精，把可能的因素都考虑进去。然后我们向团里汇报，申请空中打靶。”
    申请报告打到团里后，团里非常重视，立即把中队长、指导员、老杨和贺十一叫到团里，向团党委会作了汇报，最后团党委决定，向师里报告后，进行空中打靶测试。
    禇大海在会上说道：“这个本来是飞机设计人员、生产厂家和试飞院做的事情，只是他们在设计生产和试飞过程中不可能考虑的那么细致而已，我们的机务人员工作职责是维护飞机，保证武器使用的最优化，我看这就是最优化，最大化，如果每一个机务人员都能向你们这么做，就能够把歼六的最大性能发挥出来。”
    会后，禇大海问贺贵才：“这个计算很复杂的，你们中队还有这样的人才？”
    贺贵才笑答道：“计算不是我们中队的人，是贺十一找的一个老师帮助计算的？”
    禇大海问贺十一：“小贺，你在哪儿找的老师？”
    贺十一搔搔头笑道：“团长，能不能不说呀？”
    贺贵才觉得纳闷；“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把你那个老师请来，我们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褚大海好象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好吧！不说就不说，真人不露相吗！”
    晚上回到家，褚大海突然问刘静茹道：“贺十一是不是找你帮他做什么数学题了？”
    “你都知道了？有这事儿！”
    “你前几天做的数学题就是吧？”
    “是的，哎呀，你别向审犯人似的了，有什么你一骨脑地都问出来？”
    “你知道做的是什么题吗？噢，这么说吧，你知道他让你做的题是干什么用的吗？”
    “知道！那是弹道方式，歼六校靶用的，你还想问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早告诉你？还不知有什么结果呢，早告诉你有什么用？何况，小贺再三央求我不让告诉你？”
    “为什么？”
    “人家岁数小，脸皮儿薄，八字还没一撇呢，让你这个大团长早知道了，万一没什么结果，他面子往哪儿搁？”
    褚大海爽朗地笑了：“哈哈！这个小贺，岁数不大，鬼心眼子还不少！”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刘静茹问道。
    “他们在地面校靶测试结果不错，唯独1000米距离上没打实弹，现在只有申请空中打靶来验证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有可能吗？”
    “师里已经同意了，让我们找一个好天，进行空中打靶。”他搓了搓手。
    刘静茹笑了笑：“一说打靶你就手痒痒了。我早说过，这小贺是个好兵！”
    “我们团干部子弟就三个人，沈嘉伟的父亲是沈副司令，现在是走资派，小沈本人到也低调，中规中矩的。表现比较好的是顾兵，说话办事比较稳重，工作也认真负责，立过三等功，是他们这批兵中第一个立功的。小贺吗，属于那种两头冒尖的。”
    “他怎么两头冒尖了？”
    “上次飞行前检查他把钢笔掉在座舱里了，我带着飞上天了，这个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另外，听说前两天差点因为一点小事跟人打起来。”
    刘静茹皱起眉头来：“还有这事儿？我见了他会说说他的！不过年轻人难免犯个错儿，不能因为犯了错就把他看扁了，那样会挫伤他的积极性的，把一个好苗子给毁掉了。”
    禇大海点点头：“你说得对，从你对他的观察和今天这件事上综合起来看，这小贺还真是一个好苗子，善于学习，肯动脑，有思想，又不趋炎附势，不过好苗子还要经常修剪修剪才能长成大树。”
    刘静茹歪着头看着禇大海说道：“我觉得他的身上多少有些你的影子。”
    “象我？这小子要是能当飞行员就更好了，明年开春让他去选飞，学成了仍回159团来，我好好调教调教他！”
    刘静茹自信地说道：“我敢说，这小贺要是引导好了，他会不断让你惊喜的！”
    “我信你的话。”禇大海把妻子拉过来，搂在怀中温情地说道，“如果空中打靶得以验证的话，这里面也有你很大的功劳！”
    刘静茹欣喜地笑道：“怎么样，你老婆还行吧？我就喜欢数学，也喜欢小贺这孩子。”
    “让你去生产队养牛、挤牛奶真是有点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干什么工作不重要，只要能够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我就满足了，何况我的专业就是畜牧养殖啊！”
    “如果评选飞行员贤内助的话，我首先投你一票！”
    刘静茹美美地乐了：“你也不怕团里那些愣头青飞行员笑话？”
    “疼自己老婆还怕他们笑话？谁敢笑话我就捶他！”
    按照歼六飞行训练大纲，高空复杂特技课目后才能进行空中打靶课目训练。159团为了测试航炮校靶的结果，也是为了加快全团战斗力的生成，提出在继续完成高空复杂特技课目的同时，提前进入空中打靶训练。师里经过慎重研究，同意了他们的方案，并要求他们选好天气，精心组织，保证安全。
    为此，159团做了充分的准备。一个飞行日中组织多课目同时训练是一个复杂的工程，飞行计划需要综合考虑各课目间起落时间，使用不同空域，进出空域的时间、高度，飞行员的水平，飞机多次出动能力及不同的间隔时间，等等等等。
    空中打靶课目难度不大，重要的是保证安全。空中靶标分为旗形靶和三角形靶，靶长约10米，高约1米五，拴在一根约300米长的细钢缆上，由一架飞机拖曳升空。为了保证不伤及拖曳靶标的飞机，打靶的飞机必须在与靶标成90度时方可开炮，射击完成后必须迅速将飞机向上或向下做动作，远离靶机，以免意外打断了拖曳钢缆，使靶标罩住开炮射击的飞机。这就要求靶机飞行员拖曳靶标到一定高度后，保持好速度，飞行平稳，使靶标充分展开。打靶的飞行员选好进入攻击的角度、距离，把握好开炮的时机和脱离的时机、方向。
    禇大海组织159团飞行人员和指挥参谋人员在地面进行了反复演练，作出了各种特殊情况处置预案。
    地勤准备工作也很繁琐，特别是军械人员，除了全面检查测试武器系统外还要换装弹药。
    因为是作战值班部队，歼六飞机平时全部装满实弹，空地靶训练时则需将实弹换成训练弹，训练结束后再换装实弹。如果是平常的打靶训练，只需换装一门炮的弹药即可。偏偏这次空靶训练还有测试校靶的内容，担任校靶的13号、15号飞机三门炮的实弹全部都要更换，其工作强度可想而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159团全团摩拳擦掌，就等好天气了。
    空中打靶课目训练对天气要求极为苛刻，首先必须是大晴天，万里无云，超好的能见度，这样才能保证训练飞行员看清楚靶标，不会误伤拖靶机；其次风力不能大于2级，拖靶机拖曳又长又重的靶标起飞都很困难，风力如果过大，会严重威胁拖靶机的安全。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看气象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