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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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场内的气氛突然热烈起来,因为真正的重头戏,四大花魁要登场了。
首先是如月,她衣着乌黑的羽衣,发带和身上的装饰都是纯白色的,没有舞蹈,没有多余的话,如月开始唱歌:“往昔年,萧笛越歌,人相念,莫求珍权,只羡人间,爱与怨,化风追向婵娟”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吟唱,如月的嗓音空灵又带有一丝沙哑,仿佛轻易得触碰到了灵魂的深处。
“如今时,金戈铁血,刀相见,一腔热念,染痛红绫,复国意,缠绕恨向长天。”终于明白了她为何身着黑白,一面阴暗,一面圣洁,一手天堂的颂歌,一手地狱的呻吟,二者中间,是如月。
永远冷淡安静的如月,深邃的如大海一般。
“若可左右人念,原世间,再无硝烟!”
一阙终了,所有人都沉溺于如月的歌中。
角落里那个气场一样冷淡的男子,眼神一转不转的盯着如月,有陌生,有熟悉,有惊异,还有深深的,说不出来的东西。
难道他们认得,我强悍的直觉提示我,事情不太对,如月也该是认识他的,像是现在,谢幕时眼神刻意的瞟过那个角落。
男子却别开脸,真的…很奇怪。
没等我多想,浣月便快步登了台,淡蓝色的衣裙轻轻摆动,浣月向众人微鞠了个躬,抬身,绝世的容颜,轻吟“月儿亮,月光凉…”
我的思绪飘进回忆,倒退七年,中溯城南。
“那么他们两个就拜托您了,请好好照顾她们。”双鬓花白的前管家老赵对如花大婶说,然后又转向我:“序,不,陌月,你要好好照顾浣月,她可是你妹妹。”
“是,我知道,您放心吧”
“恩,那我走了,你们要保重。”于是老赵年迈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他去寻匿族人,我攥紧了妹妹的手。
“走吧”如花大婶说,于是我牵着浣月,跟她一起,向街的另一边的越人风走去,模糊在夕阳中。
那年,族人都消失了。
那年,家里变得冷清。
那年,父亲被追杀生死不明。
那年,母亲病重芳华早逝。
那年,我九岁,浣月八岁。
那年,我们的命运被紧紧缚住。
那年,我们的手交握,很紧,很温暖。
轰鸣的掌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浣月已唱完下台。
接着,是汐月。
婉转的音律由弱渐强,纱帘后人影舞动,玲珑的身姿,慢慢收起纱帘,杏黄衣裳的汐月舞的动人,始终未露面容,犹抱琵琶半遮面,叫人好生兴奋。
收住羽扇,喜悦的面孔指向众人,抬下饮茶的西澧王动作突然一顿,那是如何的一张脸阿,妩媚,清丽,迷人。
“君不知,烈女愁,
愁似秋思倩魂游,
沙场忠躯亡百川,
尔踏尸来然寻欢。
君曾想,烈女愿,
愿舍红尘如凰涅,
若得天下争终止,
甘化尘埃垫主业。”
有些沉重的词曲,在汐月唱来却格外动人。
不知怎的,汐月好象移不开目光,眼前一片模糊,只是他的样子,清晰而俊朗。
“子鹰,他叫子鹰呢,可他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叫汐月”汐月心里想着,终于,漫长的偷窥之后,歌舞结束了。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陌月大小姐啊,你跟上边玩什么呢,这都该你了,哎呦!”
糟了,看得太忘神居然忘记了,正当我准备往楼下冲时,一直倚靠的栏杆不争气的折掉了。于是我垂直向地面落去,惨了,虽然只是二楼不至于摔成什么样儿,但是我的月薪,啊……悲痛了
想到可爱的银子,我在空中一个腾身720°托马斯旋转,难度系数99。99,稳稳落地。
于是,震翻眼球无数,我高难度的入场,赢得了大面积的掌声。
“呵呵”勉强弯起嘴角笑笑,内心OS(OS=overlappingsound心声)到“老子脚麻了!”
我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固体,手速之快,现场几个机灵的保镖顿时全面警戒,待看清我所拿为何物时,有大翻白眼之冲动。
那是一把琵琶。
越人风中几乎每人都有拿得出手的乐器,我的琵琶虽还不错,但汐月的萧,浣月的扬琴却都在我之上。
而我还要班门弄斧的原因很简单——弥补歌艺的不足。
额,我承认,本人的确是四大花魁中歌艺最差的。于是我一边弹拨着琵琶,一边煞有其事的唱起来:
“残昔年,驿桥梦花落人非,
等吟恨,柳叶沉沦流水憔悴,
旧诺言,拾起手中还相依偎,
余香暖,夏过未曾晓蝶难飞”
我低垂着眼睫审视众人(这样不会有人发现)。
很得意每个人都在专心得听着我的表演,目光扫到角落里,原本看不清容貌的那人此时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眉目生的极好,眼神清澈而明亮,鼻翼窄窄的,嘴唇又薄又红,可真正震撼到我的,是他的气息,像阳光一样的温暖。
再往下,领口开的大了点,细瘦的锁骨,精致且硬朗,突然他扬了扬嘴角,笑了一下,难不成发现我看他?(如月画外音“废话,你那么色的眼光看不到的是脑残好不好。”)
开玩笑…
我自我安慰着,手腕翻转,亮出绝技,反弹琵琶。
超郁闷,为什么别人表演那么轻松动动喉咙跳个舞完事儿了,我就得全身运动跟耍猴似的(如月画外音“因为你唱得差嘛,而且你是羊,不是猴”)。
我的表演就在我的埋怨中结束了,总的讲这次的表演是很成功的,于是演出结束后,虽已戌时,我们却开起了庆功会,气氛热烈的像一家人。
我说“汐月啊,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子鹰了?”
汐月脸一红,辩言到“哪有?”
“哪里没有?”反应这么明显谁看不出啊,“不过奇怪的不只一个,如月,你是不是认得角落里那孩儿啊?”
如月面无表情,夹起一根青菜,说,“你先把出场练好了再管我们吧”
Jiong,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花大婶用刚摸完鸡爪子的手在空中晃着说;“陌月啊,你一天不八卦能死啊,来大家举杯庆贺一下我们今晚的成功吧”(话题转好快)
于是我们纷纷举起酒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各自一饮而尽,兴奋而快乐。
那夜有冷静温暖的如月,有单纯开朗的汐月,有不喑世事的浣月,有不懂忧伤的我,还有挥舞着油手的如花大婶。
那时我们在越人风里的最后一次畅饮,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或许越温暖,痛楚就来的格外残忍。
从如花大婶开始。
第二天早晨,当我和周公正讨论为什么羊肉包子比牛肉包子贵一文时,不和谐的喧闹在耳边响起。
“拷,大爷我叫她出来她就得出来……什么狗屁规矩,四大花魁了不起啊,不接客?不接客我就把越人风砸了,知道我霹雳刀的名声怎么来的么,说出来我吓死你……”
谁大早上起来大放厥词,我愤怒的小宇宙被点燃了,穿上衣裳,气冲冲走出卧房。
眼前的一幕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
在我推开门的一霎那,如花大婶正扶着腹部上的一把刀,快速地拔刀,上面躺着她的血。如花大婶的身子向后倒去,落在刚冲出来的浣月的手里。
“死女人,让你碍事…”
如花大婶的腹部往外淌着血,不停地流着,她说:“您杀我没关系,可您不能伤害她们,他们都是好姑娘…”如花大婶仿佛忘记了疼痛,可话说到一半却咽下了气,她还没来得及再看我们一眼,没来得及再合上双目,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汐月没来得及掉泪,浣月的手没来得及颤抖,她的生命却到了头。
时间突然静止,我扫视着越人风中的客人,冷漠,事不关己,如幻大婶脸上僵掉的笑容,转化成我们心中的愤怒。
如月用沙哑的嗓音说:“杀!!!!!!!!!”
几乎同时我抽出九节鞭,汐月甩出银针,浣月拔出软剑,向那男人攻去!
管你什么的霹雳刀,给老娘纳命来!
笑话,如今战乱时节谁没有武艺能生存,而我们,更不是简单的池中之物。
他却并非死于我们的手,而是如月,如月指尖迸射出光线,穿透男人的身躯,应声倒地,尸首遍体鳞伤。
那一刻我们忘记了克制脾性,那一刻我们忘记掩饰自己不会武功,那一刻我们忘了问如月使得是何招数,只是眼前不断浮现起如花大婶的影子,前一夜,她还生机勃勃的挥舞着油手,而现在,她躺在哪里像没有生命的木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