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pisode.75 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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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合大陆的夏然王朝,有一处世人永远无法踏入也绝对禁止踏入的地方,那里绵延着万里山峰与森林,将夏然王朝的京城---水城包裹在中心,成为水城的一道天然屏障,既能抵抗外来袭击,又能扛过自然灾害,可谓是圣山。
但这座圣山却有着无数的传说,有人说这里面住的夏然王朝最传奇的帝师,有人说那个帝师实际是上天派下来的仙人,引导神的千万子民度过战乱与饥饿,过上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也有人说那里是一座人间仙境,上天众多神使们偶尔会下凡来到圣山,如凡人般居住在那里,享受人间欢乐。
更有甚者,那里埋藏着许多宝藏,金银珠宝,武功秘籍,珍惜药材,绝世奇宝,这些随便一样拿出江湖便会引起血雨风霜的宝藏至今不为世人所知。
但传得最多的却是,那坐圣山是被诅咒的地方,任何人只要踏入便会迷失在那常年迷雾环绕的山峰与森林,最后尸骨无存,而那些相信圣山有宝藏的贪婪者,果然如外界传的那般,进入之后便永远未在出来,夏然王朝的开国皇帝---柳帝曾下旨,任何人等均不得靠近迷雾森林及迷雾山峰,若有违抗者,株九族!
此旨一出,引起一片哗然,其中不乏众多叫好者,那迷雾山峰及迷雾森林不管传说如何,但终究是一座既利于国又害民的地方,被设为禁地也是自然!
羽落自天上缓缓降落,站定于一片花鸟鸣放的人间仙境里,抬眼望去,只见四周由一座椭圆形的悬崖包围,而他正位于崖底,一条浅浅清澈的小溪静静躺在绿色的环抱中,像是镶嵌在一片天然翡翠上的水晶,华贵而端庄。
一阵微风拂过,风中的淡淡花香轻轻柔柔的抚弄着面颊与发鬓,如温柔的抚慰,带着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颜面,轻绕着腰身,仿佛这单纯的呼吸已是无穷的愉快。
茂盛异常的绿树倒映在皱褶微微泛起的河流上,蜿蜒辗转着摇曳。
天际荡漾起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像绽开的红玫瑰,洒下的道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清晨的飞云流雾,朝阳把它的光芒射向溪面,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溪碎金。
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遮住初升的日光,地面仿佛笼罩起一片轻烟,洒洒脱脱,如同坠入梦境,朝云飘过之后,地面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洗,冲刷着柔和的晨曦。
远处一面悬崖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幻谷’,字体磅礴大气,淡然不惊,但看过之人却无不心惊,不为那字体的快意人生,而是为那字竟是凭运足内力的掌风,徒手刻上去的,如此功力出神入化之人,竟隐居崖底,不称霸武林!
只是,此地不是仙境却胜似仙境,不是天堂却更胜天堂,如此风景秀丽得如梦如幻的地方,竟是外界谈之心惊的禁地,这些若被世人所知,又该作何反应?
羽落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感觉自己上一次来这里距今已是过了千年万年般之久,他无暇欣赏这如梦如幻的美景,熟稔的飞身急急朝南面一座竹屋飞去,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双亲!
当他满怀激动与喜悦直直朝裴然居住的竹屋飞来时,迎接他满腔欢喜的是空无一人,干净整洁得无一丝生气的空房子,他的心猛的一沉,接着便发了疯似的满山谷的呼喊着,他所知道的地方全部找过了,却仍没有见到双亲的身影,他不过才离开几个月,到底爹娘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他失去了往日里的所有淡定与沉稳,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焦急的寻找着跟丢了的妈妈,每到一处他以为双亲会在的地方,他满腔的希望便减少一分,心内的冷意也加深一分,他开始绝望,这座他自小生长的山谷竟无法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这种彷徨无措的感觉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南面的竹屋---人间里,沉重的推开已有些斑驳的竹门,里面的一桌一椅仍是自己十三岁离开山谷时的摆设,丝毫未变动过。
竹桌上仍摆着自己三岁时,调皮的弄断了将娘亲送给爹爹的竹笔,那时从未发过脾气的爹爹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然后把无一丝内力的自己丢到冰冷无比的雪樱洞里,扬长而去,幸而有白虎替他取暖,否则那时自己便再也回不去了,从那以后,他亦不敢在乱碰爹爹的东西……
羽落轻抚着被爹爹修复的竹笔,上面的一丝裂痕记录着小时候活泼爱动的自己,他的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眸光黯然却又怀念柔和,小时候,回不去了……
小心翼翼的放下竹笔,羽落继而缓步来到竹床边,轻轻抚摸着干净得没有一丝凌乱的床褥,这上面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睡过了?冰冷得令人寒粟……
他微微屈身,双膝跪地,表情如孩子依在母亲的怀里般,满足地将俊美的容颜贴在床褥上,靠着床边沿轻闭眼眸感受这曾经拥有的淡淡温度与暖意。
一阵微风拂过,屋外遍地的花香拥着轻风跃入窗台,萦绕满室幽香。
羽落长墨的黑发随着轻风起舞,在床上,在背上,在脸颊上,在眼睛上,优美的在空中泛起道道弧线。
倏地,羽落猛的睁开眼,神情急切激动,他或许知道爹娘在哪里了,一定,一定是在那里……
他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去,直朝‘沧海’后面的竹林飞去,那里是自己惟一没有找过的地方,也是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爹爹曾说过,若有一天找不到他们了,那他们定是在那里沉睡……
那里是石墓……
来到一片葱绿的竹林,羽落脚步稳健的飞入竹林中心的空白地带,虽是第一次打开石墓,但那个动作他已看过无数次,每年的一天,娘亲都会独自来到这里,开启石墓进入地下呆一段时辰,因此,步法他早已烂记于心。
学着娘亲的动作,在空地中心,挥手向四面运功,脚底不停地跃动,行走,看似杂乱无章,实际却是开启阵法的步法,紧接着,他朝四处看似与其他竹子无异的竹竿上腾空踩踏,围绕一周,直至画出一个圈。
他的脚步刚踩至最后一根竹子,地面忽然剧烈震动,似是遭遇重大摧毁,竹子纷纷颤抖,竹林中央的空地缓缓朝地底凹陷,地面像被凭空挖出一个洞来,最后停止震动,露出一个洞口。
羽落毫不迟疑的飞身跃入,在蜿蜒的地下行走片刻便来到一座密室前,他按捺住激动而又害怕的心情,既希望能看到父母却又不希望看到,他不要回来之时,等待他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缓缓推开石门,一间装饰得如闺房的密室悄然映入眼帘,轻纱罗帐,红烛暖光,梳妆桌台,若不是未看见窗沿,外人定以为此处是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
未见到双亲的身影,羽落原本挣扎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整个幻谷见不到双亲,难道他们出谷了?想着许是被那皇帝要挟,他墨黑的瞳眸划过丝丝狠绝,如此还对娘亲念念不忘,他永远及不上爹爹的一丝一毫。
就在羽落刚欲离开密室时,却在回眸的一刻发现密室里还有密室,他猛的顿步,脚步急促却又缓慢的朝红帐旁的石壁走去,那里有一朵代表风灵王的白莲,爹爹是风灵王族至高无上的王,若此白莲合拢则表示……
他不敢在想象,猛的按住那朵即将花瓣合息的白莲,石壁打开,一股冰冻得无法逃脱的寒气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眼眸柔和深情的靠在一块冰块前,整个石室内全部是冰,连墙壁也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许是长期居住在这缥缈仙境,男子看起来极年轻,一张风华绝代的俊美秀颜令天地黯然失色。
他的眸比黑夜的星辰更璀璨夺目,他的唇比盛夏怒放的百花更艳丽,一个回眸,流波婉转,百花失色,万物皆无,如此之人却不显任何媚态,反是无关性别的美。
他不仅美,更多的是有一股缥缈之气,超然脱俗,淡泊从容,如九天玉池之上的仙姿,近一步怕亵渎仙容,退一步恐转瞬即逝。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靠坐在一块冰壁旁,抬眼痴痴地凝望着冰壁,他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附在冰面上,眸内的深情比天高,比海深,赛过天长,敌过地久……
如此深情的眼眸连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禁感动得肖然泪下,沉溺其中,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冰壁,只见一名与裴贝长得几乎一样的绝色女子眼眸紧闭,直直立于冰块之内,令人吃惊的不是她的绝色容颜,而是她那满身的雪白,雪白的纱衣素袍,雪白的凝脂肌肤和雪白的满头长发,一身绒白的女子在透明冰块的映衬下显得美轮美奂,虚无缥缈,极不真实,如一尊被雕刻入内的栩栩如生的蜡像,紧闭双眸度过千年万年,永不衰老,永不褪色……
“娘亲……”羽落在见到那全身被冰冻嵌入冰块的人时,不禁失声大叫道,脚步跄踉不稳,急急朝内里奔去。
娘亲……仙逝了吗?
羽落手足无措的在冰壁上来回抚摸寻找,一边焦急地望着冰块内的女子,一边注入内力欲破坏冰块将女子救出,可他使出的内力却无一丝反应,如丝丝泉水涌入汪洋大海般,永无止境的蔓延却不会注满。
“落儿,这冰块你是破坏不了的。”一旁的仙人男子见羽落不顾一切的运起内力朝冰壁袭去,才缓缓开口道,声音如汨汨溪水,滴滴涌入人的心尖,沉醉。
羽落见爹爹说话,如见到救星,他一把跪在地上,用力紧握男子的双手,焦躁道,“爹爹,快救救娘亲,孩儿把干细胞取来了,娘亲有救了,娘亲真的有救了……”
他还未享受够娘亲的温暖,他不要娘亲如此红颜早逝,还有爹爹,他知道,若娘亲逝去,爹爹亦不会独活,那朵白莲便是最好的说明。
当羽落触及男子的手腕时,他苍白的脸色愈加惨白,“爹爹……你竟然经脉尽断?”提高的尖锐嗓音表明着羽落此时的心情有多震惊!
难怪他一直靠坐在地面,难怪他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原来是他经脉尽断,无法行动,可他的脸色却未有一丝变化,除却有些苍白的脸,他一如正常人般,他身上的从容淡定,优雅高贵仍如往日显现出来,可谁人知晓他从容的背后忍着多大的痛苦?
虽然自己的功力深厚,但那也是爹爹与娘亲各自输了十年功力在自己身上,而即便如此,自己的功力仍不及爹娘五分,他们的功力在这世上无人能敌,是谁有如此大本事让爹爹经脉尽断?还有娘亲为何会在冰块内?一连串的疑问让羽落此时心乱如麻,复杂万分,如此的情景不是他所预想到的,更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的爹娘可是举世无双的啊……
羽诺却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点光的密室因他的笑顿时光如日照,万物失色,“落儿稍安毋躁,爹爹没事。”即便到了此时,他处事不惊的从容仍完美的表现出来,仿佛这世上无任何事能撩拨起他平静心湖的点点涟漪。
“爹爹,到底发生了何时?你告诉孩儿,为何娘亲会在那里?为何你的经脉尽断?是不是那皇帝做了什么?孩儿要知道一切!”羽落情绪激动道,他如何不焦躁?自己自小就崇拜敬爱的双亲此时却如此模样,他心内的震惊与不可置信谁人能明白?
“你娘亲的时日本就无多,只是依靠珍贵药材续着,凭借她无双的医术她怎会不知?这些年她活得极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为别人而活,如今,她想为自己而活,落儿又何须伤心?”羽诺柔柔地望着冰内的女子,语气轻柔道。
“为自己而活就是这样活?”羽落愤怒的指着冰块,音量不禁又提高一分,指责道,这样被冰冻着而活?如何活?
羽诺却轻笑着摇摇头,并未回答羽落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在那个世界可遇到心仪的女子?”若不看羽落愤怒的脸及周遭能立时将人冻伤的寒气,轻松调侃的语气倒极像父慈子爱的温馨画面。
提到董瞳,羽落愤怒的容颜稍有缓和,只是有些惊讶道,“爹爹如何得知?”继而又释怀,凭爹爹的聪颖,自是能猜到。
“她是菲尔利试验时的一个意外,却是爹娘的惊喜,她的一切我与你娘都从菲尔利那里得知,像你娘亲和她这样的女子,长期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冻伤了别人也冻伤了自己,她们需要的仅是耐心一点的温暖,只需溶化她们的冰山一角,她们便会铭记那个人,一旦她们动心,亦不会轻易放开得来不易的温暖,她们会为了那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也无怨无悔,但一旦她们被那人所伤,那她们的心将永远不会开启,这便是经历过黑暗的人所拥有的极端性子。”羽诺继而笑望着羽落,缓缓道,“我们羽家的子女,一旦动心,那便也是一生一世,不会更改,否则便会断心绝情,永远失去拥有感情的资格,也失去亲人对他的所有感情。”
羽落初时疑惑,继而闪了闪眼眸,“所以他才会如此无情残忍?”他指的是爹爹的父亲---BOSS。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知你此次过去不会只取干细胞而回,想必他也遭受了应有的下场吧,爹爹不怪你,恶人自有恶报,即便是父子也不能阻挡。”羽诺表情淡淡的说道,看到羽落身上的淡淡血渍便可知结果。
那个人自小未给自己亲情,自己也对他无多少感情,加之他曾谋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便他死了,也无多少伤感,这便是羽家世代诅咒的威力吗?
“落儿,稍后我将运用内力将自己也嵌入冰内,与你娘亲一起冰封,你助爹爹一臂之力可好?”羽诺见羽落若有所思的表情,继而缓和出声道。
“我拒绝!”羽落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他怎能在失去娘亲之后又失去爹爹?他做不到!
“爹爹怕你娘亲太寂寞,她一人在那冰内极冷,想去陪陪她,你便答应爹爹可好?”羽诺耐着性子继续柔声道。
“娘亲何时仙逝的?还有你的经脉为何尽断?”羽落抬起眼眸冷声问道,当他还是无知小儿吗?
见羽落如此固执的性子,羽诺有些感叹,这性子与年轻时的自己倒是极像,知不回答他便不会罢休,羽诺这才缓缓道来,“你知这里一日那里便十天,你去的这七日,你娘亲的情况开始恶化,原就依靠那能源石,知你眼光高,性子傲,这世上的女子再无一人能与你娘亲相比,即便有也仍不能入你眼,她让你去的目的实际是希望你能找到终身伴侣,这样她弥留之后也便放心下来。”
“昏睡三日之后,她忽然醒来,让爹爹将她带到此地,后要求将她冰封而起,爹爹一时激动,便将所有功力朝你娘体内输入,意图挽救你娘亲性命,却不想遭反噬,内息不稳集气攻心而导致经脉尽断,你娘亲见爹爹如此亦着急万分,留下一句,她会护住心脉,不会因长久冰封而逝去,便又继续陷入沉睡,后来爹爹才知这寒冰有修复心脉尽损的奇效,如此,或许你娘亲的受损的身体可得到救治,于是爹爹便将你娘亲嵌入进去,并在此等待你归来……”
羽落惊喜万分地望着微笑的羽诺,他不知道原来这其中的原委是这样,如此说来,爹爹与娘亲都不会离开?
见羽落开怀的表情,羽诺便知其同意了,淡淡笑道,“下次切记不可再如此莽撞,快要当爹爹的人了。”
闻言,羽落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爹爹,这你也知道?”菲尔利,好样的,四处当间谍。
似是看出羽落的想法,羽诺轻轻摇头笑道,“莫怪菲尔利,是爹爹自己猜测的!”说着又望向冰内的裴然,“忘了过去不愉快的一切吧,你娘亲早已不怪任何人了,所以你也释怀吧!”
见羽落沉默不语,知他心内对裴贝还稍有怨气,便也未多加说什么,他很聪明,总有一日他会想通的,“开始吧,你娘一个人太久了!”他舍不得她一个人孤独的在那里面。
羽落点点头,继而盘腿坐在羽诺身后,掌心紧贴他的后背,运起内力便注入他的体内,而羽诺亦运功护住心脉,片刻,二人四周扬起阵阵轻风,吹起秀丽的墨发引来徐徐凉意,许久,掌心紧贴冰块的羽诺开始缓缓升起,似是要飞入天际,羽落见状忙收起掌力静立一旁。
待羽诺的双脚完全离开地面,他便缓缓朝冰内移动,融入,先是前胸,再是整个身体,待身体完整融入冰内之后,他的身体如在水里自由行走般,开始在冰内微弯,直至将裴然拥在怀里才微微闭眼,如陷入沉睡般停止动作,身体完全被冰封。
望着紧拥而眠的双亲,羽落久久无法动弹,他们的深情是旁人无法衡量却能牢牢刻在心里的感动,任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他们是紧紧相拥而生的并蒂莲,任何一方撕开,对方都不会独存……
静立许久,羽落这才挪动身体,缓缓朝外走去,待将石墓洞口关闭之后,他才快速朝人间飞去,换下一身现代服装,扣上属于夏然三王爷的标志,他便转身朝悬崖上飞去。
幻谷的一切都是爹爹与娘亲的纪念,他不会挪动任何东西,亦不会带走任何东西,爹爹与娘亲的一切都与他并存,而在那个朝廷,自己失踪七日,怕是早已引起轩然大波吧,接下来,他需好好计划该如何脱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