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Yy第二十七集:有些事,不需要所有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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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兔子终于停了,无比怅惘地说着总结:“……在我心目中,同性相爱,不仅要面对自身的压力,家庭的、社会的有色眼光更是压得让他们喘不过起来。我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们,我只想说,如果一种爱,能够超越生死、超越世俗,甚至是超越性别,还有什么不能释然的?现在要让中国的同性婚姻合法化,不现实。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够以宽容的心态重新接纳他们,如同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先们一样。谢谢大家!”
兔子坐了下来埋着兔脑袋不说话。大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鼓掌,再然后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老师尴尬而震惊地挤了一句话出来——
“这位同学,额……看来,对这个问题有过很深入的了解研究啊,咳咳……那个,还有同学有其他意见嘛?”
半响,大家面面相觑,这个……有点难度==
突然,一个高高的、皮肤是难得的健康古铜色黑发齐肩的女生从易明远左前方三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那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儿比好多文科男生都要干净利落。她嘴角微微上挑,眼神犀利:“下面,我将从法律的立法原则和宪法精神实质来讲讲——”顿了顿,和兔子交换了个眼神,“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易明远抽搐,得,辩论队另一位神人,比全年级所有的男生都气势、传说中的年级第二,那位最牛x的二辩——简维——铿锵有力气势磅礴地开始对此话题进行缜密的逻辑论证,绕得大家云里雾里狂吐三升血都毫不夸张。
简维的发言时间不长,三五分钟。没有引经论点,也没有华丽的辞藻,思维清晰、观点明确,加上她那不锈钢菜刀切萝卜一点咄咄咄的语速,相当震撼人心。
末了,老师轻轻问了句:“这位同学,是辩论队的吧?”
全班同学狂点头,那是那是,老师,你看,我们都要被她吓哭了,好可怜啊呜呜……
老师微笑:“不错不错,老师以前也是打辩论的。”
同学们:“……”
“还有同学要讲的吗?”
易明远眼神一偏,刚好看到单美兔和简维拼命地给可乐使眼色,可乐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一样;两人恨铁不成钢,又去挤兑曲恒奕,曲同学傻笑,貌似憨厚装,妄图通过装傻逃避;简维翻翻白眼,兔子一咬牙,瞪向了一直在看热闹的易明远同学。某人僵硬了,不知如何是好。幸亏老师见大家都没反应,总结了几句,继续讲课。话题到此为止。
易明远松了口气,趴下佯装睡觉。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起来。莫名地压抑。
其实她们说的话,自己不是也想过吗?这个社会,这个现实,是容不得那些极少数的人群的。寻常人嘴里说理解,然而那些报道、那些印象,全是乱交、艾滋病、丑闻这些负面的东西。不是这个群体扭曲堕落,是社会逼着他们只能这样生存下去。或许只是个借口,但却是事实,铁铮铮的事实。就算今天在课堂上说得再有道理,再慷慨激昂,大家不理解的照样还是不理解,又有什么意义?他没有站起来,并不代表他真实的想法人云亦云。
有些事,其实不需要所有人都懂。该明白的人明白了,该在乎的人在乎了,也就足够。
他想起了一个人,以及和那个人相关的一件事。
眼神往教室角落一转,半阖双眼,易明远看到了从头到尾闷不吭声的沈彬。
那个曾经惊采绝艳、让无数人自叹弗如的沈彬,那个曾经和曲恒奕亲密得过分、感情好得叫人嫉妒的沈彬,那个现在独来独往、所有人见到都像瘟疫一样退避三舍的沈彬,那个现在和曲恒奕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的沈彬。
易明远自那件事后再没和沈彬说过话,但其实他从来没有讨厌过沈彬。
只是当初,他的手段太极端、太决裂,所以如今,一切都在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样的人,太傻,太疯狂,甚至太可恨,实在无法叫人认同,更无法叫人同情。
沈彬是个骄傲且顽强的人,易明远心想。上学期期末到现在整整三个月,他也该振作起来了,即使没有任何人去安慰他。他不需要。
···
沈彬确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他这一辈子,总是不顾所有人的眼光顽固不化地偏激着、愤慨着。对他喜欢的事,和,在乎的人,究其如此。所以伤害和失去,便成了常态。
他总想着,我要好好地对待我所珍视的一切,但往往习惯性的太过极端的手法会毁掉所有的一切。所以有生之年,他最在乎的——都是被他不小心亲手毁掉的。
他恼怒、无助、彷徨,有些神经质。有一段时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我沈彬都疯了,这世上又有谁清醒着?两种声音在两个极端拼命地拉扯,拽着头皮歇斯底里地低吼嘶鸣,极度扭曲,叫他痛不欲生却没有任何发泄的途径。每天每天周而复始。
但他终究没有疯掉。
极有天赋的法律因为他的极端而荒废掉快半年,极为在乎的人因为他的极端永远没有挽回的余地。
一想到那个人,心里针扎似的疼痛,抽搐着麻痹着,很多个午夜梦回,都会满头大汗地从梦境中惊醒,然后一个人紧紧地抱住膝盖瞪大眼睛直到天明。明知道得不到明知道已失去,还是像吸毒一样抑制不住想念和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