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身陷西凌 第二章 妖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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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妖醴男子
闻人缓看他两眼,似乎没觉得脖子上的手有什么不妥,只是拎起衣角继续去擦那人唇角的黑血。
那人眼眯了眯,身子忽然一颤,眼睛便缓缓闭上了。只是那只手,依然掐着闻人缓的脖子。
闻人缓轻轻将脖子上的手拿下,却发现这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这夜幕里竟似闪着荧荧的光。有这样一双精心保养的手的人,会有人想让他死么?
将那只手平放在那人腹部,扶着他慢慢平躺在这房间唯一的床上,闻人缓便没有再管太多。
反正饭也喂不进,自己又没有能力将毒逼出,那他的生死便也由天罢。何况这里是冷宫,只要进来便是种流放,能不能出去也实在两可。
低头又看了看床上那人,如玉的皮肤上挑的眉眼,凑着殷红的唇,是说不出的诡异艳醴,但却又有一个英挺的鼻子,生生化解了面相中的女气。又看了下他的紫华长袍,长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往下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而上面绣着的蝴蝶竟似真要翩跹起舞一般。
这样的人……
闻人缓忽然笑了笑,这样的人,面容妖丽行为诡异,才像真正能让皇帝感兴趣的男妃吧?而自己这样的……幸好出现便是这冷宫啊。
这一晚,那个妖异的男子并没有让闻人缓安生。先是全身抽搐,接着便是一直冒冷汗,中间竟开始轻声呻-吟。若只是病痛的呻-吟也就罢了,却偏偏是那种……情事上的吟语。
闻人缓虽未动过感情,身体也因原先体弱药物治疗抑制着一直没有情动过,但这种事书上向来不乏描写。不过闻人缓冷淡惯了,第一次听心里也只是异样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耐心的为那男子试汗。
那男子吟叫了几声,忽然伸手抓住闻人缓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脸上。
“哥哥,你是来看我么?”男子低喃,“你终是要带我走了么?”说着说着,紧闭的眼里竟滑出一串串的泪滴,“你终是想起带我走了么?”
闻人缓淡淡看着他,却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一直到东方见明,这男子才终于安静下来,却也是因为又吐了几口黑血。
这冷宫里多了一个人,众人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就像他当时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只是宫人送饭时会过来多添一勺罢了。
大家都明白,在这皇宫,天下间最阴谋权势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一句话,甚或一个眼神,便会送了性命。
闻人缓继续给那人喂着饭,吃不进是他的事,但喂不喂却是自己的事。开头一天那人几乎滴水未进,也大多处在昏迷之中。后来两天便慢慢缓了过来,但清醒的时候却也是非常少。
闻人缓轻轻将他扶到身上,然后端着稀疏的米汤凑到那人唇旁。他现在是醒着的,却也只是能勉强能睁开眼睛。
妖异的男子看了闻人缓一眼,他尚在病中,挑起的眉眼却已带着风情。闻人缓也低头看看他,将碗微微倾斜。男子唇嚅动了下,似乎想张开,却好像没了力气。闻人缓顿了一下,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捏开了他的下巴。
这次勉强喝进了一点,却也只是一点儿而已。闻人缓用衣襟给他拭净了,扶着他又躺回床上。
这期间那个面容妖异的男子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将剩下的米汤喝尽,把碗放在房门旁边,回过头来。
男子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也不能算一个笑,只是轻轻提了唇角,眉眼微弯。但这一个清浅的笑却忽地掩去了他一直散发的妖异气息,让人恍然觉得这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
闻人缓看着忽然向自己微笑的男子,面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个人,只是自己一时着照顾而已,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以及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笑,这不是他关心的,他也不想知道。所以闻人缓只是看了他两眼,便像往常一样走到窗下坐着,看外面晴高的天空白云有何变化。
来了这些日子,闻人缓已经对这里慢慢适应了。清淡的米汤、昏暗的房间、寂寥的院落、痴疯的女人,他都已经慢慢熟悉了。现在的他甚至觉得这样无人打扰可以静心看花看月的日子也不错。他不喜欢与人来往,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会更开心一点。
床上那个妖异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人静静走到窗旁坐下,然后便是同一个姿势看着天空,细长的眉轻轻皱了起来。
偶尔的清醒已早已让他判断出这里是冷宫,对于这样的地方,他简直太熟悉了。但眼前这个人……在这里出现,会是那个人的男妃么?
可那个人绝没有男妃的。他虽然残忍冷酷,但却也不是失信之人,怎能在娶自己前设一个男妃?
男子又看了那人一眼,正待仔细琢磨,忽然胸中一痛,便又失去了意识。
到晚上时外面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实在看不出来,早上还是万里晴空傍晚却飘来几朵阴云,没一会儿,细细的雨丝便倾洒下来。
这里虽是冷宫,是早已被遗弃的地方,但房屋的避雨构造还是有的。想来当初建这所院落的人也是怕皇帝忽然又想起某位打入冷宫的妃子,然后找来看到美人房间湿寒迁怒于他吧?这样的事情,本不在少数。
可能因为雨势,今晚送饭来的人比平时晚了一点。
将已有些冷的汤饭端进来,看看床上那人,又是一副昏迷的样子。闻人缓端着饭过去,轻轻晃了那人一下,见那人没有动,便将饭放到一旁,将那人扶到自己怀里。
已经三天了,这人似乎是永远昏迷着的样子。闻人缓端起碗,轻轻凑到那人唇旁。
正待扳开下巴往里喂,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
这宫里嘈杂的声音不是很多,而这冷宫尤其的寂静些,但这几天,外面常时不时跑过一群人,从声响来看大都带着沉重的兵器,应该便是宫中的侍卫什么的罢。
闻人缓往外看了一眼,便又低过头来给那人喂饭。碗刚凑到唇边,门外忽然又是一阵喧哗,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那个声音好像就在这个院子外面,院内的女人们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闻人缓将怀里的人扶正些,捏开下巴轻轻把米汤喂进去。现在倒有些庆幸这些米汤过于稀疏了,若是稠一点怕就更难喂进。
“碰!”
院落的门被猛然踹开,一群人举着火把哗地涌进来,但却没有杂乱,而是整齐的站成两排,护出中间的道路。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了,豆大的雨滴打在侍卫的脸上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一片荧光。
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高大男人在大雨中踏进门来。
闻人缓将碗放在一旁,或许是因为外面天气不好,这个人今晚吃的格外的少。轻轻将唇角的饭渍拭去,一错眼,正对上怀中人流转的眼眸。
闻人缓看了看他,面容淡然。
外面一身明黄色衣服的人头未戴冠冕,只是用一支玉簪将长长的头发别起,一双锐利的眼正视着前方。
四周昏暗的房间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更加的阴沉,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的仅是声音,在雨中流窜着的难耐似乎要把这偌大的雨势涨破。
所有人都不稍动,所有人也都在屏息等待着。整个黑暗的天幕下,只有雨声阵阵和火光哔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