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魁(完结)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7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到京城,不到苞菊,乃憾事也。
    苞菊馆是个小倌馆。
    里面的小倌风情万种,美貌如花,占尽天下一半的绝色。
    每每晚上,觥筹交错,繁华奢靡叫整条街上的青楼都眼红。
    馆里的小倌儿自是一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只望快快扒下客人的裤子,掏尽客人的银子。
    只是在这胜景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倌儿手扶门棂,身子半掩在门中,面目哀伤。
    风起,叶落;一片枯黄的叶子像蝴蝶一般落到了小倌如玉的手心里。
    “到底老了么?终是没人要了么?”
    一滴泪,划过脸庞。
    这小倌儿艺名纸鸢,自小就在馆里,耳濡目染加上天资聪颖,天赋异禀,老早就将那龙阳十八式发挥地淋漓尽致,加上脸蛋儿秀色可餐,名声如日中天,一度成为苞菊馆的花魁,在那位子上足足坐了整三年,要知道在苞菊馆里花魁从来都不超过两年的。
    纸鸢很清楚身为小倌,最重要的不是脸,而是菊花,所谓面貌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床上才是真本事。
    所以在床上,娇憨的,青涩的,娇美的,成熟的,风韵的,各种姿态都表演的人神共愤!
    奈何岁月不饶人,今年的纸鸢终于到了一十八岁。在这一年曾经的花魁个子猛增,声音变粗变沉,脸蛋儿也越加俊朗。老鸨子李妈妈抹一把泪:“纸鸢,你终于还是变男人了。”
    自此纸鸢的客人越来越少了。
    李妈妈念在这些年纸鸢也帮馆里挣了不少钱的份上答应让纸鸢继续留下来。
    这天晚上,纸鸢画完妆,看着铜镜里面模糊的人影,顺手在乌黑发丝上,插上一支金钗,雍容华贵,微微一笑;施施然来到大厅。
    大厅一如既往地纸醉金迷。
    纸鸢绕过众人,来到门口候着。
    客人鱼贯而入,有的看神情猥琐,一入门,眼睛就滴溜溜瞅着馆里的小倌儿乱瞅;有的整一土财主,十根手指带满了宝石,衣服花花绿绿的,就怕人家不知道是几块布拼出来的;有的风流倜傥,却眉眼带俏,世家公子,纨绔子弟一流。
    纸鸢等着,终于眼前一亮,打雷了!
    下雨还有客人么?
    低头转个身,被个酒气冲天的人撞到,却是对方倒了,扶起来,回房。
    第二天,纸鸢换上了一只碧玉钗,清雅脱俗,淡淡一笑,来到门口继续候着,终于眼前一亮,七八个人穿金戴银地进来,其中有个头上戴着颗超大夜明珠的熟悉的矮胖子,纸鸢认得是京城富豪钱员外。
    此人喜欢包场!
    叹口气转个身,却不想被现任花魁钱胖子的老情人竹鹞给推了一把,脚步趔趄,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低眉垂眸道声谢,回房。
    第三天,纸鸢选个紫红宝石银发箍将头发高高束起,风度翩翩,浅浅一笑,缓步走到门口待着,最后眼前一亮,一大群官兵手持着明晃晃大刀。
    搜捕嫌疑犯!
    总得闹个半宿。
    微微打呵欠转个身,顷刻一张桌子被掀了起来,一髯须如朝的粗豪汉子手持大刀跳了出来。
    一对二十的较量。
    一高手与众乌合之众的比拼。
    自是免不了伤及无辜。
    大厅乱了。
    杯子盆子纷纷落地,破的破,碎的碎。
    人人自危。
    纸鸢皱了皱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仗着自己练过舞艺,从打斗场中拉出一个呆立不动的木头,一路奔到外头,将人往外一甩:“快走。”
    继续打个呵欠,回房。
    事不过三,纸鸢乏了,觉得自己天命的良人大概还在娘胎里。
    窝在床上挺尸。
    隔天早上,李妈妈带着一群人冲进纸鸢屋子里。
    阴暗的房子,待久了都会发寒,李妈妈撑着笑脸:“儿啊,来了个金主,指明要赎你呢。”
    纸鸢睁开眼,眨眨,翻个身,继续睡。
    李妈妈垮下脸,正想呵斥几句。
    “半个时辰后,我就来。”
    李妈妈重新装上笑脸:“好,儿你好好打扮打扮啊,可要漂漂亮亮地嫁了啊。”
    纸鸢听着脚步渐行渐远,缓缓坐起,来到铜镜前,打开首饰盒,选了选,最后盖上,随手拿过一条绸带,将发系上。
    为自己赎身的人没有过来,只来了家中的管家。
    管家三缄其口,就是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
    纸鸢浑浑噩噩地被卖了,李妈妈兴高采烈地拿着银子挥挥手帕:“儿啊,有空来玩啊,给你打折啊!”
    纸鸢被装进了轿子,一路颠簸,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大房子前,上写“悦来客栈”。
    难道是客栈的陈老板?
    那人不是个妻管严么?
    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娶个小倌回来?
    纸鸢来不及细想,就被人带到一间房子前。
    “公子,稍后,我家主子出去办点事。”
    纸鸢点点头,乖乖地在房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渐渐有些乏了。
    不知多长时间,忽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纸鸢皱皱鼻子,睁开眼。
    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是月下的清潭,潺潺融融。
    “醒了?”
    “你是?”
    “你的相公。”
    熄灯,拉床帏,纸鸢被推倒。
    一番云雨。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么?”
    “什么意思?”
    “第一日我醉酒,你从我身上摸走了一块玉佩,上刻宏字;第二日摔我怀里,从我身上取走一张银票,上面可有我李氏钱庄的印迹;第三日你把我从打斗中拉出,从我身上拿走一方帕子,上面可有我的本名——”
    纸鸢红了脸,樱唇覆上,堵住了李宏的话语。
    李宏,二十有八,三年前声名鹊起,经营李氏钱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为人良善,乃是正宗钻石黄老五。
    几日前,纸鸢听得山西大贾李宏来京城,一番心思,三次安排,终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李宏哪会放过自家夫人投怀送抱,一个挺身,又是一番云雨。
    喘息过后,纸鸢贴着李宏宽阔的身子,小手摸到了李宏脖子里的一枚翠玉佩:“好是熟悉。”
    李宏有一下没一下巴拉着纸鸢的黑发,但笑不语。
    那一年,李宏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京城之大,竟无己容身之处。
    那一日,风雨大作,街上人步履匆匆,李宏红了眼,当街抢了一佳公子的玉佩,可惜不走运,没两步就被抓住了。
    被送到佳公子面前的时候,李宏呆了。
    那人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干净,仿佛是天上的仙人,跟自己简直云泥之别。
    仙人递给自己一把伞,又塞了几个元宝,对下人道:“都是可怜人,放了他吧。”
    雷声大震,闪电霹雳。
    风吹得李宏的衣服飒飒作响,雨迷了李宏的眼睛。
    “我会还你的!”李宏大叫!
    仙人款款一笑:“我信!”
    不远处有人喊道:“纸鸢——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诶——就来——”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