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一穷二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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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的生活很自由,但是经济上的压力远远大于在校园的时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出了校园后,孟萌才知道,原来生活如此艰难。
在学校时一个月300块的生活费绰绰有余,食堂吃饭每顿只要1块5就,奢侈点吃小炒2块5也足够。
现在每个月工资500,妈妈补贴600,一个月也有1100块大洋,换作在学校也算得上是“中产阶级”了。
可事实上,房租300,水电费、煤气费、物业费加起来要将近200块一个月;每天的饭钱最低8块钱,逢周末还要出去改善一下,一个月也要400多块;再加上女孩子平时喜欢逛街,买点零食买点衣服,算来算去一分钱也剩不下来。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妈妈的补贴,日子怎么过的下去。
同事陈丽娟,也是一个人在福州,一样的月薪。但因为家境并不好,父母什么也帮不上,只能自己养活自己。孟萌开始很难相信只靠500块就能生存,后来慢慢跟她熟识了,了解得深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所谓“艰难”的日子,跟人家比起来还算是奢侈生活。
陈丽娟租住的是一种叫做“民房”的房子。这样的房子一般建在市区稍偏的地方,是当地人自己搭盖的违章建筑。一般只有五、六层高,里面隔成10-20平米面积不等的若干房间,单独出租。卫生间是公用的,一层有2-3个,没有淋浴设备,只有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手池。
在这里,一间10平米房间的月租只要100块,水电费全包。这样陈丽每个月就比孟萌少支出将近400元。
但是因为没有厨房不能自己开伙,吃饭便成了陈丽娟每个月最大的开支。尽管她吃最便宜的,一个月也要支出200作为伙食费。为此陈丽娟还经常跟孟萌抱怨。而每次孟萌都无言以对,因为孟萌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虚伪,自己是永远都无法体会到陈丽娟的心情的。
不过孟萌也很佩服陈丽娟的乐观,每次抱怨完了她都会接着说“其实也还好啦,也没有那么痛苦啦,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嘛。我每个月都还能存下来一两百哩”之类的自我调侃一下。
若干年后,每每想起那个瘦弱但是乐观坚强的小姑娘,孟萌都会会心一笑。当初没有她,孟萌可能会很难度过那段一穷二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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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萌,老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订单部的小方从外面推开门,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他的脸色,估计又挨骂了。可怜的孩子,据说是老板的侄子,整天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的。每次看到老板,小方的脸就马上变得很扭曲,坐立不安的。
既然是老板召见,那就一定要立刻马上迅速的出现在老板面前,以免挨骂。不过凭良心讲,孟萌来公司也有一个月了,这个传说脾气极端暴躁的老板,居然从来没有骂过自己。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担心。也许老板是觉得你根本就不值得他骂。
轻轻叩了三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听到老板说“进来”,孟萌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王总,小方说你找我?”站在老板办工作前,孟萌有点紧张,她很害怕这个不苟言笑的老板。
“哦,对,你来,把这个文件给我翻译一下。我等下要用,越快越好”,王长江指了指办公桌上一沓纸,大约有二十几页的样子,头也没抬一下。
“好的”,孟萌瞅了一眼那叠资料,心里很是郁闷,我又不是来做翻译的,怎么整天除了翻译就是翻译,“王总,那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要赶快”,王长江还是没抬头。
依旧小心翼翼的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孟萌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手里的资料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常说最怕流氓有文化,孟萌觉得最可怕的应该是老板没文化。二十几页的英文资料要自己马上翻译出来,那怎么可能?!况且自己又不是英语专业的,顶多是个六级水平,真是赶鸭子上架。
可是既然吃人家的饭,就要干人家的活。工钱虽然少,但是如果你不干,还有很多人排着队要干呢。现在的大学生满地都是,根本就不值钱。
孟萌一手拿着“快译通”,一手拿笔在纸上写,心里千遍万遍的咒骂着,“小气的老板,舍不得花钱请翻译就算了,连个电脑都不给配”。
“小孟啊,又给老板翻译资料呢?”说话的是二部的陈经理,一个高大魁梧长得很像付彪的中年男人,他上班时间爱窜门,经常跑到年轻人多的办公室聊天,“像你英语这么好,干吗来这里啊?给的又少,干活又累。”
“我刚毕业,没什么经验,现在找工作也不容易”,孟萌没有停下手里的活,随声附和。
“我跟你说,王长江就是个铁公鸡,就知道压榨员工”,陈经理忿忿不平,“我们这些经理也就名头上是个经理,收入还不如卖菜的”。
“啊?!”孟萌抬起头有点不解。
“不信吧?说给谁谁都以为我们在开玩笑”,陈经理点了一支烟,继续说,“这家公司算是国企改制的,我们这些老人都是国企编制,每个月也只给600块钱。什么时候熬到退休了,才一次性把过去欠的工资都补齐。如果熬不下去了,那就买断工龄,拿二十几万回家。”
“这样啊?!那600块怎么活啊?”孟萌继续自己的活计。
“靠这点工资养家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活到我们这个年纪,出去捞点外快还是不难得。”陈经理说道这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孟萌不太理解捞外快这个概念,因为对她来说,有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已经不易了,哪里还有机会捞外快。
“那是,陈经理可是好男人的表率,吃苦耐劳,还会赚钱”,插话的同部门郑绮,一个跟孟萌同岁但是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的小姑娘。
“那是,我的理想就是争当‘三好男人’——好老公,好爸爸,好女婿,哈哈哈哈。”
“我要是找到你这样的一个老公,我妈也就放心了,哈哈,她老是说我花得比赚的多,怕我有一天会饿死。”郑绮一副男孩子的性格,说话从来不讲分寸,想到什么说什么。
每次看到郑绮跟经理们没大没小的时候,孟萌总是很害怕,她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跟经理开玩笑,好歹也是长辈吧。不过好像经理们也都没有半点怪罪郑绮的意思,反而很喜欢跟她说话。
听着郑绮跟陈经理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玩笑,孟萌把心思放回了手里的工作上。要不要跟经理开玩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完成领导布置的工作。孟萌觉得只有漂亮地完成工作才能博得老板的赏识,才能保得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