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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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仁瞬间就镇定下来,冷笑道:“楚四小姐,别摆出一副清高样,咱们看门的别说打更的,你不过是仗着出身比人好,摆出些高姿态,笼络的下人们个个说你好,你真道自己是心地良善吗?还不是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成天往外跑,四处生事,你安的什么心,现在倒好,跟土匪也扯上了关系,怕不是和那个青眉山大当家说不清道不明吧,不要等出了大事,给你爹弄个便宜外公当当,才是清水镇压的第一大趣闻,到那时候,你们楚家上赶着找人娶你都没人要呢。”楚怀仁越说到后面言语越轻佻,最后放肆的大笑起来,两肩不住的颤动,末了又加了句:“烟儿,别怕,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残花败柳,我楚怀仁都要定你了,到那时候你才能看到我的一片真心。”
清烟强忍怒火,直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将桌上的茶壶抓起,朝楚怀仁砸了过去:“滚,你马上滚。”
茶壶掷偏了,从楚怀仁的肩头擦了过去,落在离门不远处的地方“辟呖啪啦”开了花,茶叶茶水溅了一地,也随带着污了楚怀仁脚边,他从容抬起脚的用手指掸了掸,又朝清烟邪佞的一笑:“沾了污渍的鞋面无法掸干净了,烟儿,你说对吗?”说完,拎了药箱先行离开了赵家。
经楚怀仁这么一闹,清烟余怒未消,干坐在椅子上,猛敲了下桌面,无处发泄。
屋外有沉重的脚步声,象是特意走的很重,为了让屋内的人听见,清烟忙收了情绪,手支在桌边托着腮,又觉得这动作做的很是别扭,想换个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我说老远听见声音,原来是茶壶不小心掉地了,一会喊个下人来收拾,脚还点了吗?”赵静轩立在门首,遮住了照进屋内的阳光,清烟抬头看时,仍觉得有阳光刺眼,眯了眼恍了恍,才开口说:“哦,是你啊。”话说完心鼓不由咚咚敲了起来,楚怀仁那番话是不是被听了去,自己始终是拿不定的,想套问下,又怕万一露了马脚,倒不如这样打着哑谜的好。
“楚大夫走了?”静轩仍然站在门边,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身体斜靠在门框上,大敞门边只他一人,被阳光镀了层金色,白色的衬衫上罩着间藏青色的马甲,双腿交叉立着,那股子慵懒,散漫与他平日的严谨作风判若两人,清烟看的有些呆了,男子也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吗,莫说江南烟雨,雾如薄纱,也抵不上这幅画面的闲适,惬意,就意境而言也逊于了这不着痕迹的磊落。
清烟还在自己的遐想中停驻时,静轩又平声的问了句:“楚大夫走了?”这次清烟是听进去了,为刚才的失态些微愠怒,没好气的回了句:“自己看。”
静轩好脾气的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屋外有人说话:“你家先生,平时也不带你出来玩,这么小的年纪,把你闷坏了吧,日后有空常过来玩,正巧小弟没人玩,你来了也替他解解闷。”声音是岫妤的声音,正哄着楚怀仁的小徒弟常过来串门子。
门边已没了静轩的人,他已跨出门去接岫妤,清烟伤感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吃的哪门子醋,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关系能远远望一眼就足够了。
再进屋时,屋内怪异的热闹起来,岫妤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小手指扣着静轩的小指,这细小的动作不必再用任何语言提示他们之间的非一般的关系,清烟佯做看不见。
应该是静轩提了屋里茶壶打了,熏月提了扫帚在地上扫着,岫妤夸大了表情,瞪着双眼上下打量清烟:“有没有烫着你啊,这个楚大夫也真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也不等我们来就先走了,你腿脚双不方便,打了东西是小,万一再烫了自己,可怎么好。”
清烟撑着精神强笑着:“没事,岫妤,麻烦派辆车送我回去吧,我浑身粘腻,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不是还有古文考试,回去还要看会书,今天就不在这睡了。”
“那怎么行,你这样回去,可怎么说,你就在我家洗了吧,反正我们身量也差不多,穿我的衣服好了,又不是没穿过。”岫妤执着的拦阻着,非要尽够地主之谊才算完事。
“那也好,就让人替我放水吧,我实在太累了,想睡一会。”清烟用手捂着嘴,不住的打着哈欠,这一早上闹到现在,已是心力交瘁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清烟终于从朦胧中醒了过来,隔着纱帐,看见窗外似乎黑了下来,灰蒙蒙的看不太清,刚准备起身,脚边的疼痛一下将她完全惊醒,禁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
“楚小姐醒了?”熏月听到动静从卧房外跑了进来,拿了帐钩钩了帐子,向床内看过来。
“熏月几点了?”清烟忍了忍,用手将腿搬了搬。
“快开晚饭了,您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五个小时,我们家小姐和表少爷来看过你两三趟了,小姐还让您一醒就去叫她,今天我们老爷去野外打猎,捕了头野猪和一些山鸡,晚上要做一顿野味宴。”平日看着熏月挺内向的,话也不多,偏今天聒噪的要命,刚睡醒头还昏沉沉,被她这一长段话,搞的更是头昏脑胀,清烟不得不在床上靠着,熏月机灵的将靠枕塞在身后,转身跑去报信。
晚间,清烟被扶着去餐桌前,赵老爷的兴致极高,打了十几样猎物回来,又给楚家送去一些,让家下的厨子好好烹制,看见清烟开心的象个孩子,炫耀今天的战果,清烟刚攒了点力气,又拿来应付赵老爷,不一会功夫精神又萎顿起来。
“爹,你英明神武大家都知道,来,女儿再敬您一杯。”岫妤看着好友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可怜忙出来打圆场,赵老爷逢酒必干,一仰脖饮了进去。
“烟儿,以后赵伯伯带你和岫妤一起去打猎,叫上你爹,咱们打完了就在林子里起火烤着吃,那才叫大快朵颐,快意人生,回去跟你爹说一声,得空我去找他。”清烟只在野鸡腿上咬了口,就不想吃了,微微点了点头,算回答了。
岫妤左一杯右一杯的与爹爹豪饮,不一会功夫就有些醉意,静轩从旁刚想解劝,赵老爷一摆手说:“我们赵家就算岫妤还有些酒量,其他人滴酒不沾,今天就让我们爷俩不醉不归。”说完自己又给岫妤斟了一杯,岫妤终于在熏月的搀扶下,回房睡去了,宴席也近了尾声。
“赵伯伯,我也退下了,明天还要上课,就先告辞了。”清烟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两晃,一旁的静轩忙扶了一把,清烟说不出的难受,还是有那么点窃喜,在这住的一晚未必就是坏事。
下人们开始撤席,静轩扶着清烟往岫妤的闺房走去,正厅离岫妤的西厢房隔着座花园子,园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眼见中秋将至,丹桂的香味飘的远远的,整个园子在月色中染了一层青霜,白天见着的红艳绿翠,这会都黯淡了不少。
清烟被静轩扶着,腿又不太灵便,走起路来是极慢的,想快些,又想针扎了,只得又慢下来,气氛冷的象结了霜,忍不住只得抬头装作看月亮,晕黄的月光夹带着一点点的女儿家心思,挂在天空欲语还休。
“清烟,下午楚大夫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清烟还在心中抒发情怀,被静轩的话扎了下,木愣愣的望着他:“恩,啊。”了两个字,又闭了嘴。
静轩扶着清烟在花园中的迎旭亭坐了下来。
“夜凉如水,这夜真是凉彻骨,咱们回去吧。”清烟缩了缩肩,不想和静轩正面回答那件事。
一件马甲披在了清烟的身上,清烟顿觉后脊梁上爬满了蚂蚁,啃的自己半边身子酥麻的不能动弹,马甲上全是静轩的气息,一缕缕的从鼻子边爬进了心里,搅得心神不宁,脑袋里炸了锅样的轰鸣。
“披上吧,别用借口躲我的问题。”静轩坐在清烟侧边的亭栏上望着他,清烟能感觉到两道漆黑的眸光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方寸大乱。
“你听见了什么?”脱口而出的冲动还是被理智压住。
“就是你为什么砸茶壶那节。”静轩好整以暇的调整了姿势,交叉了双腿,双手亦交叉的放在膝盖上。
“他替我上药,我怕疼,骂了他,最后还骂他是庸医,拿茶壶砸他,让他滚。”随口而出的谎言,让清烟自己都惊叹不已,自己还真算的是上急才。
“自欺欺人!”静轩不耐烦的站起身,朝身旁的亭柱上踢了一脚,清烟不由的心里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