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风雨杳杳恰相逢,年岁朝朝踏浮尘 第013章 风云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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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日了,她‘指使’着面色冷俱却是百般恭从的逆杀,带着她转遍了镇上所有的医馆,也没能找到他。
心中越想越奇怪:这三日来,一路上,那风少派人所准备的起居饮食却是她有生之年最富足的一次,在太傅府,恐怕是也没受过这般待遇。她本是受不起这无缘无故的恩典,可是饿了却已然不能再去讨怜,能如何,只能狼狈不得已接过他的“施舍”罢’,只是身后不晓得安了几双眼睛,直直得盯着她一举一动!
午后小歇,九阳酒楼外茗安大街上异常热闹,虽是商云有战,但是这笙南城郊的景象,一片和宁繁洽,大抵处于都粮运输的运河两岸,往来商兵的身影随处可见,她探出脑袋,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心惊余悸落然…再是如是寻下去,怎能寻得到他?!
“小姑娘,今日午后想去哪儿,逆杀这就去这备车。”不知何时,那‘忠心侍卫’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一直低头不敢抬眼,他的身材高大的很,却一直未直起过身子。
“逆杀大人,你怕我么?”她回转了眸子,转瞬却忽然翻身便爬上窗栏边坐下,向着他侃道,逆杀一抬眼,看到她所靠的身后已是空悬,背后直觉发凉,这小丫头真得是胆大,不知死活,假使不甚从这几十丈高楼落下,非得粉骨碎身!主子怎么会让他看着这匹小野马,怎奈比上战场挥杀敌血还要难…
可是他终是没有法子的,随即复又低头不敢正式她,小心翼翼上前一步焦急万分劝道:“小姑娘,如是太危险,快下来!请不要为难逆杀,若是你有半点闪失,我的小命难保。”
“逆杀大人,为何不敢看我?我的眼睛当真是可怕至极?”她笑着,依旧没有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晃着小腿儿,歪着脑袋直直得望着眼前威武健壮的佩剑侍卫。
威武如他,他也怕她那般骇人的模样。
逆杀没有回答,却是再道:“若是小姑娘不听我的劝,怕是逆杀要得罪了!”
才是说罢,那坐在窗头的小人,却是惊喊一声,勾唇轻笑了起来,异色双眸闪闪发亮,墨发撂过她的眉眼,午后的金光浮上她的小脸,此时的小人儿俨然似同一个堕入凡尘的妖灵:“慢着!逆杀大人,你离我还有一步,而我离天府怕是一步也不用,你没有我快的!!你敢和我赌吗?!”
“不…”逆杀心忐如雷崩,连忙阻道,不想,他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却传来轻朗一声笑意,语意镇心,道:“逆杀,就和她赌!”
她抬眼,看到门口不知何时立定了那一身玄衣如风刹,眉目凤映无暇。几日不见,这倒是她白日里第一次看清那夜遇见的少年,硬朗得如同金雕。他的腰间悬着玄令,令上刻一字“风”。
他何时在那的,他怎么来的,她竟全然不知,他的脚步就如暗影游离,轻得遁入飞尘。
“好!那我便和风少赌,赌风少快,还是我…快。”没有想到,那小丫头随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依着窗栏的手却忽得松开了。她的笑声空灵不同凡尘,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堕下的人,心惊如塑!?
她当真是不要小命了?!
玄衣少年的步子沉得如同落了十鼎,几步跨迈,俯身向着窗头冲去,旋身坠下,狠得拉住了她的右臂,迅疾一手抽剑狠得挥出仗依在九阳楼壁,两衣相接,厉喝一声冲破她的头顶:“小丫头,你当真是不要小命了?!!”
九阳楼外,众人纷纷驻足心惊在悬,纷纷攘攘,个个翘首却是束手无策,甚至连官府的人出动了,看着楼头一个单薄的小女孩悬在玄衣少年的手上,随风荡着,好似随时就要堕下,一命呜呼。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身悬空景,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缓缓抬眼却如是一语忽得向他问道。
“丫头,你在说什么?”他咬牙闷问,风过及耳畔,墙体忽得裂,青剑猝然断成两半!斩敌嗜血的青剑第一次因为救人而落下永不磨灭的断痕,往后再修不好。
这小丫头竟是为了一个人,而不惜己命?逆杀说她这几日一直在找一个白衣男子,是谁?是她什么人?
女孩如折翼之蝶,倏然得随风落下,那少年玄衣飞身轻旋,瞬然紧紧得将她拽过扛在了肩头,刹风而来,众人纷纷散开。
正是此刻,城头远处踏马而至一行十来侍卫,飞扬尘土,直呛人口鼻。
“发生了什么事了?”为首高帽紫袍,为正三品官服,佩金鱼袋,锁眉喝道,粗拳扯着马缰,马蹄后仰,‘迂’一声停下,黑马在原地打着转儿。
来者笙南都城下派的通政使司,入城郊巡审受理民冤,并谱编政策上奏朝廷,呈谏。
“卫大人,幸会。”玄衣少年稳稳落地,转身朗声笑意,对着马上的人道。
肩上还扛着一个鲜衣小人儿在胡乱捶打着他的背,一边嚷嚷闷声喝道:“你到底将他藏到哪里去了?!”他的大手一并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再说一句也不能。
“原来是堂堂大商战将之子风少。”通政使司一看清来人的模样,却是转而展眉谄笑道。然,身后同行的侍卫轻声咕哝道:“今儿也不知是什么日子,竟让大人频频遇到商国之人的放肆行径…方才商兵还肆意侮辱我云国子民,这会儿又在这里生什么事端?!大人切不可让商贼…”
“放肆!你不知便不要胡言!方才若不是那瞎子不知好歹犯了商兵,商兵怎会无故犯他?”他眯起了眼眸,对着身后之人闷喝道。横纵细纹从老脸上一一透出,是非奸佞难辨,身后随从看得清楚得很,退让三步禁不住围观的众人也明白,他待那玄衣少年是‘礼让了三分’。
周围众人的脸色颇为难看,纵使不知云商形势正悬在崖渊上,明着刀枪相间狼烟重重,燃起种种忧患,却不知云国正三品政司居然还看商国之人的脸色?!他大云千秋百载,曾是傲然雄风的雄霸之位,今日已落到这般境地??还是因为他是大商战将‘风赫’的儿子,大人便被吓到了?
玄衣少年的父亲,那个人枪走如若崩雷,凝聚四方豪雄,踏平万川,狂卷苍土,一夜之间,便将商国的版图阔至西域,那是个百战不殆的商国大将军,一个一人便战一座城的绝世枭雄,一个传说。
江书凤宫还未落入人手吧,为何看起来云国已在苟延馋喘?云君帝王手下养得可都是拿着俸禄混个安生的狗官?!
“风少,这是要作何?”通政使司扬起老脸满布的笑意,温声询道。
少年才松了手,想回话,不料却是被身上的小丫头抢走了话锋,随即小人儿就是翻云覆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声嚷嚷假哀道:“请大人给民女做主,风少想要拐带幼童,民女不愿,还强行掳我,想他商人在我云土上作威作福,饱受凌虐的何止民女一个,大人请给民女做主,给大云子民做主,商有商法,云亦是有云律,商人入我国,便该遵我大云法度,怎可姑息了他这般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