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飘下雪来，慢慢覆盖了雪涯的墓。送葬的人渐渐全部离开，墓子周围变得冷冷清清。我从衣袖中取出了那截断剑，轻轻擦掉了上面的血迹，看到了剑柄上的那个“焰”字。我将手中那截断剑扔到了半空，然后抬起右手，食指指甲缝中立刻喷出一团火焰，卷住了断剑，它即刻随着火焰消失。
    我不知道那个焰究竟代表什么，但雪涯的死因，我已经不想去追查。
    我知道这也许于他来说是种解脱，脱离了行尸走肉的生活，脱离了我的控制。
    北风刮得越来越大，我顶着风回到了秦宅。玉止宁坐在清苑之中睁着眼睛看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事情有些多，”我脱下外套放在桌上，然后看了眼一旁的火盆，皱了皱眉，“怎么没生火？”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看了眼，确定自己在那个火盆上画过纹印，便习惯性地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团黑火立即包围了火炭。
    我替他拉紧外衣：“清苑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跟着我去主屋？”
    他望了望那个火盆，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间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立即全身一颤。
    然而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那团颜色诡谲的火焰的事情，只是帮我擦了擦头发上融化的雪水：“今天你也累坏了。回去睡吧。”
    我胡乱点了点头，想熄灭那团火，却又害怕他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到，而自己做了欲盖弥彰的事情。
    不对，怎么会想不到。
    关于那场火的事情，我相信他记得比我清楚。
    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主屋的时候，我望着自己的双手，久久没有说出话。
    我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却还是睡不着，便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未完工的木偶，放在床上，唤来一个木偶人，令她去端一盆热水来。她僵硬地回过身，打开门一板一眼地向后远走。
    没过多久，门便被推开，我熟练地将木偶的四肢拼接好：“热水就放在那里，你下去吧。”
    对方沉默着一动不动。我抬起头，手中的木偶瞬间落回了床上。
    玉止宁看着那个木偶，沉默了一瞬，开口：“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府里的人，其实都是……这种东西？”他的声音很轻，明显含了丝不可思议。
    我的呼吸顿了顿：“雪涯不是。”
    “你似乎，一直叫他……雪涯？”
    “他不是我爹。”我干脆地承认。
    “你……”
    我浅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父亲，也仅仅知道这点而已。”
    他侧过头看我，久久之后，浅浅叹了口气：“睡吧，我先回房了。”
    我点点头，蜷起双腿。
    关门声很轻，也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