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个字，那也是一辈子的承诺。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秋阳定下了结婚的日子-----下个月的14号，情人节。那天的婚礼据说已经把A城的大小饭店排满。不知道秋阳通过什么途径，订在了金宇饭店的旋转餐厅。想着那个总是在动的餐厅，忽觉有些头晕。
    我对秋阳说，婚礼前一天，我们去领证。好像上学时，跑800米之前，总是想尽办法拖到最好才跑。其实，还是得跑。这中间的过程，除了延长恐惧和焦虑，感觉想上厕所外，别无用处。
    秋阳包办了所有婚前要准备的大小事情。除了婚纱，必须我自己来试。在阿达的百般催促下，和她一起来到了指定的婚纱店。
    看着阿达进去时左顾右盼的神情，我摇摇头，“小姐，你是不是还没穿过瘾啊？”
    “这是一个心理正常的年轻女性看到婚纱后的同样极其正常的反应。谁像你啊，麻木不仁。到底是不是你要结婚啊？”阿达眼馋地爱抚着一件价格不菲的短款婚纱，还带着一双柔软的天使翅膀。都懒得回头看我一眼。
    麻木不仁？没有啊，记得那时候，经过哪些橱窗时，我不止一次地悄悄流连过，嘴角傻傻地笑，似乎带着某些甜蜜的希望。旁边总有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好像看透到我心里，连同脑子里哪些不切实际。
    “蓝山！”阿达冲我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习惯性大脑游离。
    “你看这件怎么样？太符合你的气质了！”她指着一件，很兴奋地问我。
    原来要从一堆风情万种的婚纱里挑出一件满意的，那也是有相当难度的。起码，现在，在我看来，它们的区别并不大。
    阿达在我眼里看出了茫然，“算了，我是看出来了，问了你也白搭。就这件，你穿，铁定好看。”阿达自信满满。旁边的销售小姐，更是热情地夸赞阿达的眼光好而独特。转而也不忘把糖衣炮弹扔向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的我，“这位新娘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穿哪款都行。当然了，越高贵的越能显出你的美。”既能把人夸晕，又能推销高端婚纱。看来这里对店员的培训还是很到位。
    “就这件吧，先试一下。”阿达把选中的婚纱交给销售小姐。
    半个小时后，我静静地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阿达的眼光是正确的。修身的剪裁，俏皮层叠的鱼尾裙摆，缀以闪亮精致的亮片刺绣装饰。长发被化妆师灵巧的双手轻轻的挽起，抹胸的款式，露出细长的脖子和光滑的肩膀。
    “蓝山，你真像游曳在森林湖水里的美人鱼。”阿达看着我，由衷地说。
    “这么黑的美人鱼？你见过？”歪着头，看着镜子里化着淡妆的自己。
    我的皮肤接近小麦色，我的姐姐却牛奶般细滑。从小都被长辈们笑着叫小黑皮，自卑了很久。直到明星们削尖了头，把自己暴晒得挤进古铜色肌肤的行列，我才知道，这样的肤色叫时尚。不止手巧而且能说会道的化妆师MM，做出一副艳羡的神态，“姐姐，你的肤色太好看了。别人还要涂古铜色粉底呢，你天生就是国际化的长相。这婚纱也特别适合你，你朋友眼光也太好了。不过，姐姐你确实底子好。”在她嘴里，一切都太好了。
    阿达捂着嘴偷偷地笑，“我来试那会儿，也这么夸来着。”
    “不过，蓝山，真的很美，我要是男人，绝不会放过你。”阿达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却只是淡淡地笑。
    阿达退后一步始审视我，“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阿达，你现在确实幸福吗？”
    阿达想了想，“我很知足。”知道满足，就会幸福。
    手指触在柔软的面料上，仿佛也柔软了我的心。
    “秋阳今天不陪你来，是想在结婚那天惊为天人吧？”阿达很能琢磨人的心态。
    “是吧。”对于秋阳，我似乎不太多去深思他的用意和想法。
    “就这件吧。”回头与销售小姐敲定。
    与阿达吃过饭，各自回家。
    到家时，夜色已深。
    溜完那个不会说话的乖孩子。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宽松而长长的T恤，罩上件软软的，同样长长的棉衣，带上耳机。拍拍馒头的脑袋，轻轻的拉开门，把自己融进黑夜。
    今天的风并不凛冽，刚刚吹干的头发，被似有似无的拂过，蓬松而散发着清香。不知不觉的又走上了那条与方羽一起走过很多遍的小道，狭长的路，在冬季的这个时间，已经甚少有人走动。就这样，慢慢的走，两边有些贪婪地看着，仿佛与之做着诀别。头顶有柔和的月光，宁静地洒在我的肩膀上。忽然想起了，锦衣夜行，这样的形容，何尝不是种意境？一个人在黑暗中缓缓行走，连那种孤独的感觉都被赋予特别的情调。这显然不是一个快要结婚的人该有的情绪，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耳机里是黄磊平静的声音，
    “已经很习惯从风里向南方眺望
    隔过山越过海是否有你忧伤等待的眼光
    有一点点难过突然觉得意乱心慌
    冷风吹痛了脸庞
    让泪水浸湿了眼眶
    其实也想知道
    这时候你在哪个怀抱
    说过的那些话终究我们谁也没能够做到
    总有一丝愧疚自己不告而别的逃
    但往事如昨我怎么都忘不了
    爱情边走边唱
    唱不完一段地久天长
    空荡荡的路上铺满了迷惘
    心甘情愿的挣扎
    百感交集的盼望
    终究还是一样换不到你想要的收场不是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略带惆怅，平和中有些许轻轻的疼痛和不舍。却是自由的。
    曾经消遣时读安妮的作品，她也曾感动于这首歌：边走边唱的爱情是孤单的，也是快乐的。
    深深的吸口气，浅浅的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