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山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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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幽云各州,不几日便到了大辽中京亚德府(今安图)。几人歇息了一夜,整理了一些干粮和行李,便同商队一起,径往二道白河而来。
只因一路走来,放眼四周,大约尽是平原草地,此刻一座巍峨大山兀地出现在眼前,说不出的雄伟壮观。那长白山常年积雪,群峰跌宕,只教人心驰神往,却又畏然生敬。
此时的二道白河远没后世的发达,但见稀稀落落的几个帐篷零零点点的散开;但是因此处乃是长白山下,采集那人参、貂皮、鹿茸的却是多半在此交易,人气鼎沸,到也不显得单调。
这商队的领队叫张贺,为人极是热心周到,一路上对诸人也极是照顾。虽是已到长白山下,但那吊坠背面所刻的却并非长白山全图,一时之间也无从寻去。也幸的张贺所助,找了当地的土人问了。但见那吊坠上地图上所刻起始处是一峰双尖,峰中开辟一线,其后便是那婉转曲线,只抵那天心宫的所在。不多时,张贺便领来一个虬扎大汉,八尺身材,腰园背阔的,头带毡帽,脑后溜着一溜辫子,背上负着一张大弓和一满壶箭失。
只听张贺介绍到:“这位是富察啊尔撤,女真人,母亲是我大宋逃难来的,懂的些汉语,恰好他要上山去,我便让他和你们同去。”当下又将诸人同他介绍了一番。
自辽国扫平漠北塞外后,一直以来便在向各部落和各国索要和征收贡资。自渤海灭国后,长期以来女真各部均得向其缴纳一定的珍珠鲜贝和“海东青”。这富察啊尔撤是女真八部之一的完颜部下。因近日来铁勒和乌惹两部落遭大辽欺压,导致两部居民纷纷来投靠完颜部。为确保族人安危,部长完颜乌古乃也只得加大贡资,安抚辽人,以期太平,而这贡资资物无疑便落到部下个人手中了。此刻这富察啊尔撤却也正是上山猎获海东青。这海东青乃是女真人叫法,翻译汉文便是“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在女真人的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足可见其珍贵了,同时这海东青也是女真一族的最高图腾。
据富察啊尔撤所说,吊坠上所绘刻的乃是长白山天豁峰。众人别了张贺后,便径往天豁峰而去。
长白山共有一十六峰,有那白云峰、天文峰、玉柱峰、梯云峰,传说梯云峰直通天宫,是天庭和人间相连的天梯,因此唤作梯云。还有那冠冕峰、鹿鸣峰、华盖峰、龙门峰、卧虎峰和天豁峰、紫霞峰、锦屏峰、铁壁峰、观日峰、孤隼峰、织女峰。
这天豁峰在二道白河东岸,与龙门峰对峙。因峰起双尖,中辟一线,有豁然开朗,令人不可思议之趣,故名天豁峰。天豁峰这一线缝隙,相传为大禹治水所劈。峰石多是赤色,乍一看便如二龙盘踞一般。约莫傍晚时分,一行人便到了天豁峰下。这天豁峰当地人也称鹰嘴砬子,路径险要,山势颇为陡峭。
富察啊尔撤指着前面巍然耸立的高峰用生硬的汉语对众人说道:“鹰嘴砬子后面便是黑风口,几位过去时还须多加小心;那黑风口常年积雪,甚多狼群出没。在下有要事在身却是不便多送了,还望恕罪则个。”几人忙称哪里哪里,便道了谢,自行离去不提。
众人翻过天豁峰,但闻耳畔呼呼风响,一会飞沙走石一会如刀削面,当真不愧这黑风两字。见天色不早,又恐野兽出没,却不急赶路,先自找了个山洞歇息了,顺便吃了些干粮,待得第二天方才继续赶路。
据那吊坠上所指引的路线看来,要到那天心宫去,还须得要过一片千年积雪的山岭地带。众人放眼望去,但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同那蓝天相交,不见鸟兽。花誉见那山势颇为陡峭,便自先前探路,过得片刻便见他脸色一片凝重,回来对两人说道:“路上是怕是要多加小心了,只怕不大安静。”
颜七七不由奇道:“莫非有什么怪物妖精不成?”想她一直生在那富贵人家,从未吃过什么苦头。听人道塞外疾苦,而自己一路走来却也并未曾有过如何的不适,只道天下在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事,只要不是过分逼人。
刘景炎道:“要是真有什么怪物妖精的到还好了,向来只听人传说和书中杜撰的,却没一回亲眼看见是真,今日要能碰到,便是死了却也值了。”
花誉笑道:“刘兄说的倒是,只怕这妖怪只吃女子,却嫌我们男儿身上肉酸,不屑吃了。”
颜七七不由一怔,问道:“真有妖怪?”不过随即却又马上笑道,“若要真个是这般,我也毋需害怕。”
刘景炎知道花誉是故意戏虐她的,也不做声,只是在一旁轻笑。只听花誉问道:“你怎么不怕了,这妖怪吃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颜七七却将那大眼一瞪,说道:“有本事你让妖怪吃我试试?”
花誉只在她小鼻梁上一勾,笑道:“妖怪却不吃你,只将你抓回山去,做那压寨夫人,从此你也只能想你的心上人儿,在也见他不着了。”刘景炎就在她身旁,此刻一听他这话,颜七七便只觉脸上一热。心下微怒,正要出手打去,那表哥花誉却一把将柳秀山抱起,身形一泻而出,顷刻间在那冰雪地里滑出十余多丈。
颜七七不禁大叫,只唤他站住,一跺脚,也自跟了上去。
几人一路打打闹闹,不觉走了两个多时辰,感觉有些饿了,正欲找个地方吃些干粮,四下里突然响起一阵“呜呜呜”的叫唤。叫声悲鸣,之让人心神沉闷,头皮发麻。
花誉突然脸色大变,心下暗叫:糟糕,方才我们只顾打闹,却不小心将这些畜生引来了。也不在吃东西,仍旧将柳秀山抱起,对两人说道:“快些离开为妙。”
两人也均知多有不妙,那刘景炎却还好,倒是颜七七,自她长大以来,却从未见过这等情况。先头听那叫声时她都已心下发毛,此刻众人神色又都极为凝重,气氛也极压抑。站起身来正要跑,突然只觉脚下一软,竟是没多少力气,不竟心下大急,慌忙叫道:“我……我,我腿软了!”一个身影突然靠过来,接着便只觉身子一轻,却是刘景炎将他扶住,说道:“你来跟我走。”
三人中,唯独颜七七轻功最是不济,此刻刘景炎带上她,却只消几个纵跃,便已来到了数丈开外。那花誉带上柳秀山兀自在前,虽然他和刘景炎两人俱都用上了全力,但奈何都带有人,较之平时,难免有所折扣。四下里,那些呜呜叫唤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添加的趋势。
颜七七只是心里大慌,说道:“怎生是好!甩都甩不掉,表哥你快想些办法啊!”花誉脸色沉重,早将武器拿了在手,口中说道:“刘兄表妹,切记全神戒备了,武器不可脱手。刘兄可要将我表妹看好了,若有危险,表妹你发金针便是了。”
刘景炎道:“我理会得。”脚下兀自不停,右手长剑也随时戒备了。几人发力奔了片刻,那叫声却仍是不绝,四下里呜呜叫换,便似排兵列阵般,煞有规律,便连山风里,也带着一大股腥臭气息。此刻众人已然奔到一处山凹,脚下是一尺来深的积雪,前方三路均是白皑皑的斜坡,花誉心里只是大叫不好。颜七七却是见两人均不在跑,不禁心中惶惶问道:“怎么那?为何不跑了?”
花誉已将柳秀山放下,将武器持在手中,另只手上却早抓了一把钢针在。只听他对刘景炎说道:“刘兄,你我尽力保护他们吧。”刘景炎也是一脸凝重,他将长剑横在胸前,正全神戒备。他和花誉正是一前一后,将颜七七和柳秀山夹在中间。此时山风中的腥臭之气也越来越重,不大一会,四下里听得的尽是呜呜的叫唤之声,仿佛满山遍野都是。颜七七只觉一颗心一直在下沉,便一把将柳秀山抱住,但觉他小小的身子也在发抖,一双小手上尽是冷汗。蓦然之间,满山呜呜叫唤戛然而止,但觉腥气袭人,几欲另人作呕,放眼一望,前后左右四周却尽是森森白牙,碧油油的绿眼睛。
颜七七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自她有生以来,却是何时见过这多的野狼?但见它们个个撕口裂牙,腰腹微弓,全身鬃毛如钢针倒竖,一双碧绿的眼睛直视前方,隐隐透出凶光。颜七七心下突突乱跳,便连呼吸也急促了。花誉听在耳里,便安慰道:“表妹,你切莫害怕,我同刘兄自会保护好你,等下见机行事,伺机用针射向狼眼。”
“恩。”颜七七强自镇定,忙将两手抓满暗器。花誉所使武器是一条钢鞭,可短可长,长时最多可达九九八十一节,短时可为七到九节,每一节均有三寸来长。使将起来可圈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