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方块J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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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方块J
    海浪正势不可挡地扑上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小岛上,也包括住在这里的几个房客。心身俱疲的人们,在精神上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混乱。带着血腥味的恶意在他们的心里悄悄地滋长,那势头一点也不亚于从树木的梢头一个劲向上蹿动的来自海洋的威胁。现在,人们再也不需要做什么掩饰,女人们歇斯底里,男人们面色苍白,忧心忡忡。随着太阳的升起,那股潮热之气更加难以抵挡。空中到处飘着腥臭的海藻的气味和肮脏的水滴,弄得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洁的。这小岛上依然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逃——屋里不管怎么说还是比户外好受些,只是这里的空气就像是凝聚住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流动,但他们中间还是有些人——尤其是女人们——敢单独到卧室的盥洗室里去洗个淋浴,轻松一下。除此之外,大家都害怕单独呆着,当然也害怕彼此聚集在一起,怕沉默,怕海水。
    那种亲密而友好的谈话一句也没有了。最终独处的恐惧还是把他们聚拢到了一起,但他们并不是光坐着,而是用最赤裸裸的怀疑的目光彼此打量着。他们的神经已被磨损得粗糙不堪。老先生刚与Nicholas争执了一番;Katherine挑衅是的与Ryan没话找话说,而后者却固执地一言不发;Xavier夫人厉声喝斥着小Jeremy,因为这孩子老是毫无无目的地走来走去;Katherine替儿子辩白了几句,两个女人又差一点恶语相向……一切都像噩梦一样可怕得不真实。滚滚的巨浪向他们不停地推近,他们的灵魂已经先被心里的魔鬼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面包是一片也没有了——他们在餐厅的大桌子旁边进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为了从那些听装罐头里获得必要的营养,味同嚼蜡。他们还时不时无望地朝Gideon父女瞥上两眼。尽管父女二人神情漠然,但众人却不知为何达成了一种共识: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得救,那救星也只能是他们另个。但父女俩只是闷头吃东西,什么话也不说,理由倒也很简单——无话可说!
    到了吃完午饭之后,他们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女士们把杂志捧在面前,目光扫过,却什么也看不见。每个人都在想心事,可就是没人说出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人们似乎觉得JackieXavier的遇害比这一家之主的死亡更可悲。那身材高大的第二位Xavier有着鲜明的个性——谨言慎行,也有些郁郁寡欢,尽管他总是皱眉颦颜,但有他在场时,屋里的气氛总还不至于太过沉闷——而现在他不在了,每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了他的缺席。这样的沉默更让人痛苦。
    这时由于空气里的酸涩的锈蚀气味他们开始咳嗽,眼睛疼痛,浑身冒汗。
    老先生再也绷不住了:“听我说!”他突然高叫道,吓得大家一愣,“我们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大家都会发疯的。你们为什么不上楼去好好洗个淋浴,或者玩个游戏什么的?”他红着脸摆摆手,“像一群伸着舌头的老狗在这里一个劲地瞎转悠有什么用?去吧,赶快!”
    Floyet探员啃着自己发白的指节,表情很是无辜:“可是老先生,女士们害怕。”
    “害怕?怕什么?”
    “怕一个人独处。”
    “哼,可这里也有人连下地狱都不怕呢。”他没好气道,但随即又心软了,“好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如果你们要回房间的话,”他的语气里突然又增加了讽刺的意味,“我和我女儿可以护送你们到房间——一个一个的。”
    “别开玩笑了,”Katherine无力地说,“那——那只会让人更紧张。”
    “可是,我认为老先生是对的,”管家小姐说着把手中过期的杂志重重地放下,“我要上楼去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看看那个连杀两人的混蛋能把我怎么样!”
    “这才是好样的,”老先生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们大家都有这样的心态,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可是21世纪,青天白日的,你们都不聋不瞎,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人啊,可真行!”
    过了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Gideon父女了。
    他们一起来到阳台上,肩并着肩,两人的心情都恶劣到了极点。太阳正高,暴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像是也要燃烧起来。长长的阳台早已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
    “这外边和里边一样难受。”警官抱怨着窝进一把椅子里,他的脸上已开始冒汗。
    Gloria呻吟着也在他旁边坐下。
    他们就这样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Gloria的眼睛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那软绵绵的样子就像是骨头散了架似的。热浪和水汽肆无忌惮地蒸烤着他们的筋骨,而他们却一动不动,只管静静地坐着。
    接着太阳开始西斜,越来越低,两人还是静坐着。老先生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是不是地会从睡梦中惊醒。
    Gloria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她并没有睡着。她的脑子转得比什么时候都快。那个问题……还在她的脑海里上蹿下跳——没有片刻停歇,就像是在打一场累人的桌球,每次球要进洞时总会出现不相干的枝蔓把球支开——也许这些枝蔓也很重要,只是Gloria还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可谁说得清呢。这里面有些是关于第一次谋杀的,和小Jeremy有关,这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她的脑际——可每次她就快要抓住它时它又忽地一下跑掉了,然后又是那张方块J。
    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Gloria猛地坐起来,全身都僵硬了。老先生也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全是睡意。
    Gloria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站定,仔细倾听:“我想我听见……”
    老先生警惕地起身:“听见什么?”
    “我想应该是在起居室。”Gloria跑向另一边的落地窗。
    这时起居室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站住了,再仔细听。这时,Conwell小姐从一扇落地窗中走出来,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龙虾,她的头发是湿的,没有来得及梳理,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她喘得很厉害。
    当她看到两个Gideon后停住了脚步,很神秘地示意他们走过去。
    “Gideon探员,Gideon先生,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有件很奇怪的事……”
    他们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朝里望去——那里面空无一人。
    “到底是什么怪事?”Gloria急忙问。
    管家小姐把一只脏手压在胸脯上:“我听见有人在做什么事,探员……”
    “快说,快说,”老先生不耐烦地催促道,“究竟是什么,Conwell小姐?”
    “先生,”她低声说,“是这样,我无事可做——我是说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觉得有点紧张,所以我决定整理一下。你们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忙乱中,出了那些事……”
    “然后呢?”
    “你们看,哪儿都是脏的,我想把家具擦一擦。”她神色紧张地回头往空屋子里望了望,“我从游戏室开始,正弄到一半就听到起居室这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声音?”Gloria皱起眉头,“我们可什么也没听到。”
    “声音并不大,Gideon探员。像是一种轻轻凿击——其实我也说不大准。我还以为是有人回到起居室里取书读,可那声音仍没有停,所以我想也许并不像我猜想的那样。于是我轻轻走向起居室的门,尽量不出声地慢慢推开它……”
    “你很勇敢,Conwell小姐。”
    那姑娘脸红了:“可我怀疑我还是弄出了声音,因为我推开一道缝往里看时……什么也没有。肯定是我的声音把里边的人吓跑了,可是我不知吓跑的是他还是她,探员小姐,我反正是彻底搞不清楚了。”
    “你意思是说,不管是谁,里面的那个人听到你来了,就从通走廊的门跑掉了,”老先生急促地问道,“就这些吗?”
    “不,先生。我进去后,”Conwell小姐声音额抖,“首先看到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带你们去看。”
    她脚步很重地又走回起居室里,Gideon父女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她带他们径直向假壁炉那边走去。然后她用纤细的食指指向Gloria存放纸牌的那个壁柜——坚牢的锁上有撬痕,地板上放着一个拨火棍。
    “这么说有人惦记这个小柜子了,”老先生喃喃道,“好吧,那我们该做什么呢?”他大步走上前,用内行的目光查看着柜门上的撬痕。Gloria拿起那根拨火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一边。
    老先生看后气呼呼地说:“这不是想用火柴撬开银行的金库么。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呢?这柜子里面除了一副纸牌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啊。”
    “的确奇怪。”Gloria嘀咕道,“爸,我建议把咱们的小保险箱打开,看看能找到什么。”
    Conwell小姐张开嘴巴看着他们:“难道你认为……”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
    “我们怎么想,Conwell小姐,恐怕那只是我们的事,”老Richard严厉地说,“你在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方面做得很好。而你现在该做的是,最好把嘴巴闭上,明白了吗?”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先生。”
    “那么就这样。回去对付你的那些灰尘吧。”
    “是的,先生”她很不情愿地走了,而通往餐厅的那扇门也在她身后关上了。
    “现在我们来看一看。”Gloria拿出钥匙扣说道。找到钥匙后,柜门被打开了。
    老先生很吃惊:“你居然还拿着那把钥匙?”
    “我当然拿着这把钥匙。”Gloria不解地看着他,“那天我检查过了,这是唯一一把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我不担心这个。”老先生耸了耸肩,“好吧,现在我们来看看这里面。”
    老先生把门开到最大,两人一起往里看。除了纸牌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而且纸牌还在原处没有动,就像那天刚放进去时一样。这证明此柜自从被Gloria锁上后再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
    他把整副牌一起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毫无疑问——还是原来那一副。
    “这真是怪了,”Gloria小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哦,不!当初我们核对纸牌时应该没有遗漏什么吧?”
    “有一点是肯定的,”老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那天所有人都在楼上时我们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纸牌,Conwell小姐说到这个柜子和钥匙——我记得她甚至还提到它是空的,而它也确实是空的。所以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要把纸牌放在这里。可既然这柜子里面没有别的什么……”
    “当然,这些纸牌是证据——DerrickXavier谋杀案的证据——这说明只有凶手有理由对它念念不忘。从这件事我们可以推论出一点,爸,如果让我来分析的话——是凶手偷偷溜进来,试图打开柜门,他这么做的理由是纸牌中有被我们忽略的东西,他显然是想把它毁掉,因为它对凶手来说是致命的。所以骂我倒要仔细地再看一看!”
    她一把从父亲手中夺过纸牌,拿着它们来到一张小圆桌前。面朝上把它们摊开,一张一张地仔细看。可是无论哪张牌上都没有明显的指印——只有一些什么也说明不了的污迹。然后她又把整副牌翻过来看背面。
    “这真是邪门了。”她摇了摇头说,“不管怎样,总应该有点什么……即使没有正面的线索,从逻辑上讲也应该有侧面的提示才对……”
    “你在说什么?”
    Gloria脸色阴沉:“我在钓鱼。线索往往不在水面上,更经常的是藏在水底。看来我们得把思维的鱼线放得更长些了……我们得数数这牌——啊——果然,它少了一张,方块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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