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把手给我,让我带你飞  第18章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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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莫锦年真的非常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曾经如此幸福的女人变成命运的奴隶一辈子不得翻生。
    可她不说,他也没好问。周玉塘问了,他、妈只好边看他们吃饭边讲。
    她说,后来你爸跟着你外公在公社里做事,你爸脑袋聪明做事又勤快又念过书还是城里人懂礼貌有气质,喜欢他的姑娘可从玉塘街头排到街尾呀,你爸爸再好的也愣是看不上,一只想着上进。
    那时玉塘镇的老镇长快退修了,新镇长靠大家选,每一届的都是这样出来的,你爸当时可是信心满满的啊。
    他、妈讲到这里捏着喉咙咳了几下,周玉塘递给她一杯水,他妈说:“你们吃你们的,莫管我。”说完喝了几口水接着讲起。
    镇长选举日子订在来年的六月,我跟你爸结婚是订在那年的七月初七,怀着你那会儿啊正巧赶上你爸参加选举,可忙坏了他。你爸给你取名为玉塘,我晓得你不喜欢,可你不明白你爸的心啊。他那时候可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呀,他是镇长他儿子叫玉塘他爱玉塘更爱他儿子。
    讽刺的是他没有成功,你外公那时就告诉过他,镇长那玩意是那些有钱有后台的人才当得了的,就凭你外公一个小小的公社干部,再怎么拼命也捧不上去他,你爸也总是说,他很勤奋,他一定会把玉塘镇管理更更好,他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其睹的。
    最后失败了,那些人给你爸找了个行不错的理由,他们说,你爸虽姓周,可到底是外来人。没根没底儿的。玉塘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是地地道道的周姓人管的,外人不得介入。听了这话原本支持你爸的人一下少了一大半。
    你爸当时听了很生气,这根本就是有心刁难。我劝你爸说算了,咱不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刚刚上了户口,如果要改名叫你外公去说一声还是改得了。可你爸不听,他说我一个女人家不懂,还问我是不是也看不起他,没文化没背景又没钱。我就晓得你爸想歪了,我要是嫌弃他的话就不会一心想嫁给他了。
    可他并不那样想啊,一年的努力,白费了。好像整个人都没了生气,信心,活下去的理由好像都没了。过了一段时间,我们这样劝又那样劝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正巧好时新镇长选出来了。不姓周,外地调来的,姓莫。听说是个有钱有势的主,你爸听了就笑了,晚上他跑去一下子买了五瓶老白干,后来醉得不睡人事。那是你爸平生第一次喝酒,我们都没拦他。
    莫锦年听到这里,把头埋进肚子里,谁都没敢看,周玉塘摸摸他脑袋什么都没说。
    他、妈又接着讲。
    唉~其实呀,让你爸一直消沉下去了不止是这一件事。他学人家做生意,父母虽是做生意的可他从来都没接触过。合伙人是他们当年一起下乡的一同学,那同学没有反乡,听说是一孤儿,从小跟奶奶长大,他走没多久奶奶就病逝了。他们俩平时感情很好的。你爸啥也不懂,啥都听他的。最后被人家骗都还倒替人家数钱。他把他俩合伙的钱加上挣的一些全放在那同学那里,算起来也有好几千啊,那个时候的几千块可不是像现在的几千块那么简单。等那人都跑得没影了,你外公问是不是有啥问题,你还一个劲地说,没啥没啥,他相信王五。王五就是他那同学。
    这人心呐,谁说得明白,我都还记得他们一起下乡一起反乡再一起回乡的情景,转眼,什么都变了。
    王五带着他们的钱消失了,你爸也变了,变得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整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我对他说你这样下去不行,他就问我,那他该怎么办。我说:“要不咱从头再来就是,咱都年轻,又生了孩子,你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这样我和孩子怎么办呢,不能一直靠我爸呀。”
    你爸听了想了会,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起床,把我和你一起叫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秀儿,走,我带你回咱家看看。儿子都好几个月大了,也该让他回去看看他爷爷奶奶了。”
    我收拾收拾就带着你跟他走了,你小舅刚好撞到我们,看着我们像做贼似的就问去哪儿。你爸说:“带秀儿和小塘回去给他爷爷奶奶扫扫墓,说着拖着我们勿勿走了。”
    我问他说有什么好急的,他却说:“我都是有老婆孩子们的人了,他们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欺负我。我爸生前生意做得那么大,来该有我一份,现在咱就是去拿回属于咱家的那一份。等有了本钱,从头开始。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的。”
    他就那样风风火火傻里傻气地带我们回家。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幼稚,他带着我们从他大哥到七姐家一家一家的住下去,每个人都在搪塞他,巴不得他快点走,关系好的姐姐还会热情地招待我们吃吃喝喝。遇到稍苛刻一点的嫂子从头到尾就没摆一个好脸色给他看,更别提钱的事。别说要,就连借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兄弟们混得也不怎么好,他一直搞不明白那些钱到底是怎么被他们分了,怎么当年父母健在时都吵得那么凶,现在竟没一个人提起。他开始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最后才在一个老邻居那里打听到,你爷爷当初去世时已经没留下什么遗产了,他那时都快七十岁的人了,生意上什么事做得亲力亲为。你群叔叔阿姨们纯粹就是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主儿。生意上的事一概管不着。那段时间你奶奶病得厉害了,你爷爷担心会出什么事,心就分了,生意自然被人家抢了个空。没多久你奶奶去世了,生意衰败了,你爷爷也卧床不起。原本就浮燥人心更加动荡不安,没两下,你爷爷也随着去了。
    你爸觉得是他们害死了他父母,更加郁郁在心,化悲愤为力量,他更是想得到他应有的那一份。最后几个兄弟吵起来,姐姐们有的嫁到很远的地方,近的也只冷眼旁观,什么手足什么亲情,那是就是个屁。闹得凶了他兄弟的们找来警察,他们都是城镇户口,在当地警察也得看人说事的,一听说你爸做了一农村人家的上门女婿,什么都不问直接拉进去关了好几天。
    我带着你回家,你外公才知道我们去了哪儿,一个劲地说我们糊涂,但还是拿钱托人把你爸保了出来。到家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伤,没一处是好的,几天没洗澡,血啊汗啊泥土都混在身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最后啥也没说,就说了一句,他以后是哪个也不会相信了。
    他身上的伤一直没好,每当遇上阴雨天就犯,疼得满地打滚只好喝酒还减轻痛苦。所以我不怪他,要怪就怪这命,世事弄人,咱也没办法呀。
    最后他、妈笑着说:“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等他醒了,一切都好了。”
    他、妈去帮他们洗碗,叫他俩快去睡了。周玉塘坐在床边发呆。莫锦年头一直就没抬起来过。
    等周玉塘发完呆问他怎么回事,没事就睡了,都零晨两三点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洗澡,我睡不着。”
    周玉塘扯过被子扔他身上说:“好好盖着,小心着凉。我去给你烧水去。”然后走出屋。屋里的灯光很暗,莫锦年也没看出他是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否难过是否报怨。
    趋空档莫锦年才开始打量他的屋子,房子看上去很旧了,多年前刷上去的石灰正在一层层地脱落,像是得了皮肤病的人,更像是长了老年癍的老人。屋里摆了一张木床,一个箱子看上去是放衣服,上面放了一个老式电扇有段时间没用了长了好多灰,墙角堆了一堆书,有新的旧的莫锦年伸长脖子看到其中一本上写着小学第一册,还摆了一张凳子,再没其它的了。简单得就像一个零时居住所,真的很难看出来,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间屋,周玉塘已住了十多年。
    周玉塘脑袋里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是他、妈愁着说,这是命。一会又改成笑脸说,会好的,等他醒来,一切都会好的。笑着笑着他爸就抡起椅子一把砟他头上,歇斯底里的叫着,滚,你们这群虚伪的王八蛋。
    水热了,他舀到桶里,去叫莫锦年起床洗,却看到他捂着被子睡得跟个死猪一般。周玉塘靠在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收起衣服自己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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