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把手给我,让我带你飞 第9章 一个无聊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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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又升温了,天气预报说是三十五度,也不知道准不准。大街上一条条沥青马路热得滚烫,好像脚底板踩上去都能融化冒出一阵青烟来。路面上没一人游荡,只有几棵老黄果树下还摆着西瓜摊,老板用草帽盖着脸睡着了。所有人都躲进自家屋里,用久的风扇总是能发出“叽嘎,叽嘎”的机械声,配上这原来就燥热的天气更加让人受不了。听说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这就得闹旱灾了,到时连吃的水都没有。但镇上没一个人担心这个问题,外地人来到这一定会很奇怪。他大概不知道,镇上每年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每年都说要闹旱灾,可每年一到关键时刻雨就乖乖下下来了。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镇上的人总会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只是科学家电视台什么的谁都没注意到这一块。没有准确的解释,直接的影响也仅仅是周围庙宙的香火更旺了,和永无节制的用水。
对于玉塘这样的小镇来说,能拥有冰箱空调那是多有身份多体面的人家才有的事,莫锦年咬着冰棍抓着周玉塘激动得神智不清。他家就刚好升级成那类人家。
“周玉塘,我爸爸买冰箱了。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考虑吃不完的菜会馊掉了,大大减少了我的工作量。还有我可以自己冻冰吃了,想吃多少吃多少。唉呀,高兴死我了。”
莫锦年将身体挤到原来空间就狭小的老爷椅旁边和周玉塘一块吹一个微风扇。周玉塘混身是汗,不停来回拉着自己的背心还一边拿着蒲扇摇啊摇。“胃不好少吃点那个,每天都见你吃饭都顾不上。这样下去准出事,也没人管管你。”
莫锦年说:“没事没事,要不吃这个我什么都吃不下去,放心吧没问题的。等冰块冻好了我拿来咱俩边吃边抹可舒服了。”
周玉塘没和他争,他虽知道那样不好可他也没办法。只是将手里的蒲扇摇得更猛。说到底那年他们都只是小孩子。
莫锦年期末考试后还是继续和周玉塘一直那么混着,到也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他开始怀疑传说是不是假的。他老爸看到他又考回第一名也没多管他,只是叫他接着努力,没有表扬也没有不懑,他想他老爸可能觉得他考第一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年夏天发生了两件事让莫锦年永久地记忆犹新。也是那两件事更加稳定了他和周玉塘之间的孽缘。
莫锦年把身边的桌椅依旧擦了个岑亮才坐下去,身边用过的纸巾一大堆,看得人家老板娘的脸色阵青阵黑的。周玉塘已经习惯了。
考虑到他的胃,周玉塘叫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屁股刚落到椅子上,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之所以所有的人都会看着她,因为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该是进那种饭馆的人。女人看上去二十二三,白色的裙子粉红的手提包,鞋跟都有七八寸高。整个眼圈都涂成黑色,莫锦年听说那是时下最流行的烟熏妆,他不懂女人的妆,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烫成波浪卷的长头发还染了栗子色,比他妈烫的那像是前段时间做的发型漂亮多了。
女人坐到他们旁边,手提包放到自己膝盖上,莫锦年还注意到她的左手虎口处纹了朵玖瑰。
周玉塘笑着对女人说:“怎么梅姐也没吃饭吗?纡尊降贵跑到这种地方来吃。”
女人也“咯咯”地笑,“早听说玉塘弟弟收了个小朋友做小弟,今天路过就进来看看了。嘿,还真名不虚传。”
“哦?我怎么没听到什么传言,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说的?”
女人说:“咯咯,大家都说周玉塘喜欢上了一个小男孩,整天当个宝一样护着。还听说啊,这个男孩看上去十三四岁,长得那叫个水灵俊俏,一般女孩都不如呢。”说完伸出二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纤纤细指抬起莫锦年的下巴,左瞧右瞧又放下继续发出奇怪的笑声。
莫锦年脸涨得绯红,双眼瞪着她一转也不转地说:“我今年年底就十六了,什么十三四。还有别把我拿出和女人做比较,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像女人了。”
女人捏了捏他脸笑眯眯地说道:“哟哟哟,还是只会抓人的小猫呢。姐姐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要过来跟我混啦?”
莫锦年厌恶地看着那只在他脸上晃来晃去的手。周玉塘仍笑着,帮他把那只手挡开放桌子上说:“梅姐你别闹他了,这小子害羞着呢。”
“看吧看吧,这就开始护着了。”
周玉塘说:“梅姐看你说的,他是我小弟我护他是应该的。至于那些个传言什么的确实是有人在瞎掰。别人不知道梅姐你还不知道吗?我喜欢的可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对这种还没长熟的小子可没兴趣。”
女人和周玉塘聊了几句,都是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废话。女人最后说:“呵呵呵呵,那我走了啊,没事记得找我玩啊。小弟弟你也是啊。”便如来时一般忽忽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周玉塘说:“这个女人叫梅芳。是镇上最大的一个帮派的老大的女人,所以大家都会买她几分面子。其实稍稍熟习她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有胸部无大脑的蠢女人。”
莫锦年感叹道:“还真是个无聊的女人啊。”
周玉塘说:“谁说不是呢。谁叫日子过得本身就很无聊呢。”
莫锦年说:“一个无聊的小镇,住着一群无聊的笨蛋。”
周玉塘弯起食指和中指敲在他脑袋上说:“吃饭吧,笨蛋。”
饭后他俩闲逛,太阳照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痛,偶尔经过的路人像是被晒化的劣质黑巧克力,即使这块巧克力被做成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型,人们也产生不了什么食欲。但如果是块浓郁香纯的白巧克力的话……就像此刻,周玉塘已经将双眼落到人家身上了。
“怎么样怎么样?前面那女生怎么样?”周玉塘望着徐徐朝他们走来的一女生发问。脸上表情酷酷的看上去一派正人君子,只有莫锦年知道自己的手已经被这家伙掐到快出血了。
暗自将手拨出来,莫锦年揉了又揉,吹了又吹,瞥了眼前面的白影埋怨道:“也不怎么样,不就是个女生嘛,范得着这样吗?痛死了。”
周玉塘没理他,仍伸着脖子朝前望,看着她走近再走近,从他们身边路过时,瞥都没向他们那边瞥一眼径自走开。莫锦年说:“人家懒得理你,说不定完全不认识你,你紧张个毛啊,还一个劲地抓我。看吧看吧,人都走了还看!”
周玉塘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往旁边的小卖部跑去。几秒钟过后握着一支冰激淋向女生跑向女生,莫锦年认得那种冰激淋,一到夏天到处都是它的广告,要三块钱一支,他平时都没舍得买来吃过。离着他们三四米的位置,莫锦年看着他将手里的冰淇淋递到女生面前,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请你吃。好热哦,呵呵呵呵……”
只见其女生扬起她那矮上半颗头的下巴,露出白皙娟秀的带着这个年龄少女特有的温润的脖子,神情宛如即将飞天的白天鹅,高傲而不自持。她细声说到:“我从来不吃这个,我的零食都是我爸从上海带回来的。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说完将面扭向一边,不愿再多瞧见他一眼般离开,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和一抹洁白淡雅的背影。
周玉塘失恋了,他的初恋如同被春雨洗礼过后的种子,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便被卷向了臭水沟里,永远也长不出来,等待它的只有变质,腐烂,发臭。有人的初恋是苦涩的,有人是甜蜜的,而他却是愤怒的,他清晰地听到她在扭着屁股走时加了句“这样的穷酸二流子也想要追我,真恶心,哼!”那时他还不完全懂得金钱对一个女人或者说对所有人的重要性,他家是穷,可也没穷得吃不起饭,他也没去过上海,无法理解金钱能更人带来怎样的超越自然的优越性。对于金钱的概念还处于萌芽状态的他只是单纯的感到愤怒,女人是软弱的,就像他妈。女人人是虚荣的,就像梅芳。女人是犯贱的,就像刚才那个女生。女人始终还是得靠男人养活的。所以这更像金钱老师给他上了一堂活生生的社会课。
“走吧,人家都走远了,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真看不出来这个女生除了长得白一点苗条一点漂亮一点还有什么好的。”莫锦年并排站到他身边说到。他没听到女生讲什么,只看见她仰着脸带着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情。他很不喜欢那个女生,不仅仅是因为那介女生吧,更多的是看到周玉塘刚才那傻样他就来气,一个女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