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蛋花汤、野莓子味儿的果子冻、大红纸鹤、红虾楼的灌汤包……
    上官云渐渐发现，水素月的记忆像是被过滤了一样，除了与他有关的事情，其它的一概被滤掉了。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上官云成了水素月唯一认得的人，而其它人在逐渐熟悉之前，一律是可怕的魔鬼。
    水素月这种状态，藏是藏不住的，虽然上官云没明说，但赵氏兄弟的突然入住已经让铺子里上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刘清是事发后第一个进入上官云屋子里的人，这等超常的状况自然是一目了然，然而主子心急火燎脸色差的很，就算是心里再震惊，刘清表面上还是按部就班，处变不惊。
    跟着，上官云便下令，除了赵氏兄弟、刘清和章赫，任何人不准踏入他的卧房半步。
    “刘清。”
    “在。”
    “想必你早就看出来月月不对劲儿了吧。”
    上官云坐在床上，水素月蜷缩在他怀里睡的很香。
    刘清点了点头，其实心下早就数着了，自从水素月变得‘不对劲儿’开始，主子已经两天没出房门了。
    “他失忆了。”
    从水素月的言行来判断，刘清早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但听上官云亲口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你没替他隐瞒什么吧？”
    上官云突然一问，刘清猛然记起水素月拜托他的事。要是上官云不提，恐怕他真的就给忘了。
    主仆同心，开诚布公。
    “两天前，就是下暴雨那天，他和章赫出门，回来的时候被淋透了。他说，让我不要告诉您他淋雨了。我便答应他，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您这一问我才想起来。”
    “之绮说月月高烧是淋雨受寒所致，他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高烧。”
    刘清自然知道上官云对水素月是宠爱有加，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刘清对主子有所隐瞒，罪该万死，任凭主子处置。”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刘清面朝地看不见上官云的脸，但却觉得那目光锐利地仿佛能穿透脊背。
    “小的不该对主子有所隐瞒，素月变成这样，都是刘清的错。”
    上官云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刘清啊刘清，你是经风历雨的老掌柜的，怎么连这点事都想不通。月月成这样与你无关。不论你是否把他淋雨的事告诉我，他都已经淋了，高烧便是必然。但是你是否对我有所隐瞒，却是另一回事，你明白么？你们俩的初衷大概都是好的，应该是怕我担心。但是，我希望我手下的人对我要绝对忠诚。你明白了么？”
    “是，是。刘清明白。刘清会把主子的话谨记在心。”
    “好。那我就放心了。这铺子没有你可不行。”
    上官云的话有时候有一种微妙的分寸，目的是让你理解起来，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所以，这话乍听上去像是说：这铺子真的不能没有你。但有一层隐含的意思却是：这铺子可能没有你。一语双关，既表明了态度，又指明了主仆双方的立场。
    这弦外之音刘清自然是听的真切，于是这一招在他身上便收到了预期的双重效果，既得到了鼓励，又受到了威慑。
    那么赶紧行礼谢恩，“刘清定当尽忠职守，责无旁贷。”
    “嗯。你先下去吧，把之绮叫过来。”
    “是。”
    刘清走后，水素月好像做了噩梦，边挣扎边呼喊。上官云把耳朵凑上去，隐约听出来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握住挥空的手，“月月，不怕，我在……”
    “云儿！”水素月一声大喊，惊恐地睁开眼睛。
    上官云替他拭去额头的冷汗，“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水素月喘息着，摸了摸上官云的脸，“云儿还好好的。刚才我看到云儿被狼吃了。”
    上官云温柔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刚那是梦。”
    “梦……你没事就好。好多狼呢。”
    “还记得我们夜里一起去打猎么？”
    “记得。空手套白狼。”
    上官云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是啊，连这你都记着了。”为何那些微妙的你我心照不宣的东西你却忘了。
    “呼，呼，云儿，疼，好疼……”
    上官云刚刚就发觉水素月的脸颊有些发红，听他一喊，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哪儿疼？告诉我。”
    “呃……浑身疼……”秀气的眉毛皱起来，苍白的唇间不断流露出痛苦的呻吟声。
    “不会有事的。一会儿绮儿就过来。”
    赵之绮过来，试了试水素月的脉，摇了摇头。
    “低烧？”
    “嗯……怪了，本来退下去了，怎么又烧上来了。这么反反复复，我怕他撑不住。”
    上官云紧盯着那双小妖精似的桃花眼，低声道，“尽你所能！”
    小狐狸精高傲地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