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中郊外一家客栈，冷冷清清，除了一楼有几位房客之外，二楼的上房，只有一间住人。
    这间上房不大，一个瘦弱少年正坐在桌前认真折纸。桌上已摆了一小堆红艳艳的纸鹤。
    即使不回头，少年也能真切感觉到后背利刃般的视线，手上动作一刻不敢怠慢，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突然，手上正折了一半的纸鹤被一双大手夺去，狠狠地捏烂了扔在地上。
    少年浑身一僵，双眼像濒死一般恐惧地睁着。
    待全部纸鹤都被狠狠蹂躏践踏之后，少年被抓起，狠狠扔在床上。
    摔疼了，少年条件反射地想坐起来揉揉痛处，一尊健壮的身躯便压倒性地覆在他身上。指尖挑起下巴的一刻，少年的呼吸停滞了。
    “你又不听话。”
    少年睁着惊恐地双眼，咬着下唇，微微地摇头。
    “呵呵。怕？”
    少年点点头，下巴被指尖戳疼。
    “哈哈哈哈。说谎。你谁都不怕。所以你从来就没听过我的话。你眼里只有那个混蛋……”原本清隽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为何你眼里只有那个混蛋？他不要你了，你眼里还只有他？嘿嘿嘿，我告诉你，他死了。他死了！他永远都不要你了……”
    此时，少年知道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闭上眼……
    柔x嫩的嘴唇渗出点点血珠，娇x弱的皮肤承受着沙石磨砺一般的粗鲁抚x摸……
    无可奈何，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少年紧闭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他从小便一直跟随侍奉着的人－一身的银色，穿在他身上是那样合适，孩子般明净的双眼，高贵，清澈……
    阵阵刺痛强加在身体上，然而思绪依然无法停止－他出身高贵，却不喜富贵，把所有的金银珠宝礼品珍玩都给了他。有一回，他拿着圣物九尺寒鞭，他见他看，便说‘送你’。那一刻，他发誓，作为一个内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为他肝脑涂地……
    即使遭受了上百次，那种撕心裂肺的被刺穿的疼痛还是剧烈到能打断一切思考。少年忍不住悲戚地哭喊，虽然恐惧，虽然想着被如此折磨还不如被一下子了结来得痛快，但心里却是欣慰——他替那个人享受富贵，自然也要替他承受被这恶魔折磨的痛苦－只要他好便好。
    ……
    晌午的时候，金水街照旧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坐在高高的房顶上看着这一派繁华景象，给人一种超然世外之感。
    “大人，原来您在这儿。”章赫走过去，在水素月身边坐下。
    “嗯。”水素月正独自抱着一坛子酒慢慢的喝着。
    “您觉不觉的奇怪？”章赫看着他。
    “嗯。”
    “可是我想不通。”
    水素月拿手背抹了下嘴角，“八成是送圣旨的出事了。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做的，又为何要做。”
    “您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水素月摇摇头。
    “……”章赫沉默了片刻，“大人，您可要小心。”
    “为何？”
    章赫看了看他身上昂贵的大氅，犹豫了片刻，道，“我觉得他对您太好。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水素月笑了，“我会小心。”
    二人静静坐了片刻，水素月拿着酒坛子起身，“差不多该到时候了。别忘了该怎么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章赫的心开始抽疼。
    “小月月……”上官云迷迷糊糊醒来，温热的棉巾便轻柔地敷在脸上。
    “醒了？”
    他一睁开眼，便见到他微微发红的脸庞。
    “嗯。饿死了。”上官云伸个懒腰。
    “早午饭一会就送来。”
    “早午饭？”他狐疑地看着他。
    “都晌午了。不是早午饭么？”他把棉巾放回盆里，取过他的衣裳。
    上官云一挑眉，伸平双臂，“小月月说的好！早午饭！”
    刘清亲自端着食盒进来，见小伙计在帮上官云更衣，而他家主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又想起上官云让他去裁缝铺给这个小伙计赶制的水貂大氅以及昨夜在鸳鸯楼，上官云对这小伙计是宠爱有加，不禁怀疑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掌柜，我来吧。”刘清想心事的空儿，水素月已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上官云边走过去洗漱，边点头，“嗯。刘清，你去忙。让小月月来。”
    “是。”
    刘清退下了，上官云坐到桌边，抓起一个包子，“吃过饭我们去街上走走。”
    “嗯。”水素月点点头，给他盛了碗燕窝，“小心噎着。”
    他也盛了一碗放在他跟前，“小月月为了等我一定也没吃。”
    “嗯。”那眼神让水素月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二人吃着吃着，他突然问，“知道么？”
    “什么？”
    “空腹饮酒伤胃。”
    “……”他伸出的筷子顿在半空。
    他夹了一筷子蘑菇放在他盘子里，“快吃。金水街好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