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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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幸福是什么?”
幸福?在场的孩子都不知道这个抽象的名词究竟代表了什么。希望老师能告诉他们答案。
“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家饿的时候有食物填饱肚子,想要哭的时候有温暖的怀抱,想要歌唱就能放声高歌,高兴的时候会有笑容……可以在阳光下的花丛中安眠。”
鲜花,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鲜花,老师简陋的房间墙上画着的是灿烂的花朵,然而它们只鲜活在墙上。
课程完毕,所有的孩子都离开,立刻房间就冷清下来,只留下老师继续看着那些鲜艳的花朵。
幸福,已经很遥远。
半响,老师才起身去关被孩子们打开而忘记关上的门。他们就是太天真烂漫,所以不能将沉重的负担过早地压在他们稚嫩的肩上。况且,对于生命,他们会有自己的选择。
门徐徐地关上,一如既往。
突然,一只手抵在门上,阻止了门内人的行为。
“安然,我回来了。”
安然,我回来了。
安然,我回来了……
如同咒语一般,让门内的人失去力量。这句话,他听到过多少次……可惜当听到真实的这句,才发现以往那些欺骗自己的言语是多么的虚伪。
“安然,我回来了。”
被拥抱,被熟悉而陌生的怀抱拥抱,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很久以前的约定。
安然,我回来了。
我知道了。
我带着幸福回来了。
我知道。
幸福就是想哭的时候有温暖的怀抱。可以让眼泪有怀抱拥揽……让颤抖的心有温柔的手可以抚慰。
晚餐如同以往那般简单,只是多了分量,餐桌边多了一个享用食物的人。
“安然,你过得辛苦。”
看着桌上肥腻的肉食,信银不禁皱起眉来。
“不,我过得很快乐。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倒是你,你在外面一定过得辛苦,外面……不容易生活。”
“我心里有你。”因为心里有你,所以所有的苦,都是为了再见到你而可以忍受。
“我知道。”
“安然,跟我走吧,我能给你幸福。”
“我知道。”
你是为了我们的幸福而出去历经艰苦……
看着报纸上的灾祸图片,安然放下茶杯,再一次无法安心用餐。
“大人,您还未用餐。”
“不用了,谢谢。”
什么无法找到谋害踪迹,什么无法确定谋杀者方向……只不过不敢指出谋杀者的身份。
“安然,我听说你今天没有吃早餐,午餐和晚餐也只用了一点。怎么呢?”
信银温柔地环绕住站在窗前的安然,发现怀中的人又瘦了。
“生病了吗?叫医护看过没有?”
安然没有说话,双眼看着的是窗外远处那在夜晚中也闪着光芒的建筑。信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容里多了一份自豪。
“由那里控制,白天晚上有了鲜明的界限,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会继续将它完善。”
“恩。”
“安然,我希望你表扬我。”
“我什么时候能出这栋房子?”
……
信银觉得自己控制不了僵硬的肌肉,放开了怀中的安然,怕自己吓住他。
“安然,你也知道,外面很危险。”
“……确实很危险。明天早上,你吩咐他们做份剪报给我,不要让我见到你又制造了危险。”
“安然,你在关心我,对吧。”
房间里没有灯,黑暗中的沉默显得异常可怕。
“是的,我关心你。”
沉默了一会儿,安然主动抱住了黑暗中安静着的信银。
“我知道。”
彼此,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次日早晨,安然果然没有在餐桌上发现报纸的踪迹,看着桌上精心制作的蔬菜谷粮,仍旧没有胃口。
“大人,您吃一点吧,不然……有损健康。”
安然瞥了一眼劝他用餐的仆人,后者胆怯地缩起自己的身子。原来是换了人来服侍……
“安然,今天我去了高空列车的施工现场,很快就要完工了,以后我就可以带着你迅速地到达各地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恩,安然,你瘦了,为什么吃不下东西呢?我抱着你,感到心疼。是食物不对口味吗?明天我换……”
“不是,我……那么多人看着我一个人,我吃不下去。而且,你……你不在我身边,我没胃口。”
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两个人都愣住了,明显地僵硬起来。
信银抬起手,摸到安然的脸颊,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柔软的唇,确认位置后信银低头,就要吻上确切的地点。
“银,不行,不能这样。”
安然偏头,躲开凑近自己的唇。呼吸相触,信银停住了,之差分毫便可以触及,只是安然说“不行”。
“好,听你的。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玩。”
“你也早点休息。”
“我会的。”
不舍,信银还是放开了安然的身体,再一次回望目送自己的安然,关上门离开。
见着信银离开,安然僵硬的身体才稍稍缓和,困难地挪到床边,心里的恐惧不禁失控蔓延全身。
多么拙劣的谎言,安然指责自己。信银也注意到了安然的谎言,拙劣的谎言。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也有了谎言……但这是第一次,说出口的谎言。由安然说出口的谎言……信银揪住胸口以防自己忍不住痛楚。天真如同安然,他怎么也说起谎言来,而且还是对着自己?信银想不通哪里出了错。
突然接到报告,高空列车工地出了问题,信银立马赶去。
工地不至于混乱,只是着急地分清责任。负责人汇报勘察情况,明显地指出:是有人故意破坏施工现场。
“报告大人,属下认为极有可能是附近的暴民对施工地进行破坏,阻止工程的进展。”
这附近有暴民,这点信银知道。施工地强行征用原居民的土地,这让当地居民怀恨在心,而居民失去土地与住房流窜在附近成为扰乱治安的暴民。
信银亲自下到被破坏的线路旁察看。
“工地是有人轮班守卫,一刻不敢松懈。事发当时一群暴民突然冲过来,巡守与他们打斗起来,而对方过多……”
“下次再有暴民,格杀。”
“是。他们……”
“这里怎么是被炸药炸开的!”
“属下们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带了炸药……属下等失职。”
还未等信银开口吩咐,通讯器突兀地响起。信银愣住了。他随身而带的通讯器是家里专用的通讯器,现在响起,那家里……
“报告大人,突然冲进来一批不明动向的人,已经突破大门,向别墅冲去。”
该死!
“格杀,将安然护到安全的地方!”
“还有,今天抓到的人监押,等我回来省问。”
“是。”
下属眼睁睁看着信银气急败坏地离开,好像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信银如此暴怒的场景。不过,或许可以理解,大人的府邸竟然都有人破门闯入。
信银坐着通行器冲回府邸,路上不断自省:果然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忘记了那帮人,一直守在安然身边,企图从他夺去安然的那群人!这段时间来,都没有他们的动静,自己竟然就忘记了那群人的存在,忘记了他们的顽固。
终于回到家中。
“安然呢?”
“大人,安然大人被暴民携走。属下……”
“滚,我怎么吩咐你们的?他们往哪里去了,赶紧去追。”
“府中一半的警力已经追着他们,随时汇报。属下们怕他们伤害安然大人,所以不敢全力袭击。”
“开火,将他们抓住。”他们是不会伤害安然的。
“是,属下遵命。”
“你,汇报当时的情况。”
信银沉着脸色指着负责别墅内警卫的属下,让后者面露惧色。
“当时属下们已经将安然大人带出别墅,正准备穿过花园,从东侧的密道离开。可是,安然大人突然说落下了大人送给他的礼物,坚持要回房间拿。属下们劝阻,请求让属下去拿回,安然大人拒绝。属下们只好护送安然大人回别墅,三名警卫陪着安然大人上楼,可是……已经到达楼上的暴民将三名警卫打死,安然大人也……”
“够了!”
一边听着他汇报,一边跨进安然卧室的信银已经见到了那个原本一直挂在那里的东西已经随着它的主人离开。
“加强武力,尽快将他带回来。”
“是。”
信银看着本来挂着水晶瓶子的空架子,愤怒地将它摔到地上。
安然啊安然,你,竟然是主动离开的!因为我没有给你十全的幸福吗?你不要着急,我很快、很快就能给你十全的幸福……幸福。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当属下汇报已经将安然带回,信银已经平静下来,从容地随着属下,看到了站在一楼大厅里的安然。
“安然,你回来就好。”
信银毫不在意安然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孩子,将安然搂在怀里。
“放开,哥哥是我的!”
信银感觉有一只手在推他,想要将他推开。
“我知道安然是你的哥哥,但是,他,是我的。”
“无耻!”
信银变了脸色,骤然将女孩从安然的怀中扯出推出几步,目光灼灼看着被女孩扯开露出的安然的胸口挂着那水晶瓶子。
“银,她是我妹妹……”
“我知道。来人,将她和那群暴民关押在一处。”
“银……”
“不急,现在是我们需要交流一下。”
信银握紧安然的手腕,将安然拉上楼。
“混蛋,放开我哥!”
“银,疼。”
关上门,信银才迫使自己松开安然,眼见之处,手腕已经被自己握出淤痕。
“对不起,安然,我不该这么用力。”
“没事。银,小宛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想问,你带着它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信银伸手,握住了挂在安然脖子上的水晶瓶,另一只手钳制安然的下巴,逼迫安然看着自己。
“我……我……我只是……”
“安然,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实现我们的誓言?”
信银搂住安然将他带到窗边。
“安然,你再等等,我一定会种出花来。你看,楼下的植物,都是我种出来的,它们生长得多么茂盛。我只是还没让它们开花,很快,我就能让它们开出花来。”
“不是,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知道,你不是想要离开我。”
信银放松双臂的力量,轻松了下来。
“只是,我……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他们都等着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你的家就在这里,我的身边。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
信银将安然压在窗上,僵硬地抵制安然的挣扎。
“他们说你身边太危险,而且,我还有我未完成的事业。”
“不,他们胡说,呆在我身边最安全。还有,我一直都在努力啊,很快就能完成,很快就能让这个世界上重新开满鲜花。”
“疼,银。”
可惜噬咬他的信银已经失控……
“啊……!”
安然被尖叫声吵醒,艰难的睁开眼,想要让叫醒他的女仆出去。
“谁准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砰!”
门被关上,睁开眼的安然之见着带着怒气走过来的男人。
“安然,对不起,昨天我失控了。我,我……”
“没关系。不过,那个女仆没有过错……”
“我知道……”
“她会没事吧。”
“我答应你。好了,我来帮你清洗。昨晚,我不敢面对现实,扔下你逃走了,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是……”
“什么?”
“很痛。”
信银看着闭上了眼的安然苍白的脸上浮起绯红,才放下心里的担忧。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清理完毕,安然脸上仍旧留有被热水熏染的红晕,不禁让信银心跳加速。
明明刚才清洗的时候都没有多余的想法!
“银,小宛他们……”
“我没有恶劣地对待他们,让人安排他们住下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他们来见你。你这个样子……他们见到了,对我更是不满了。”
“我知道。”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恩。”
厚重的窗帘此时被拉上了,隔开了虚假的阳光,隔开了昨日光天化日之下的伤害,隔开了房间内两个人已经被伤了心的事实。
窗外的,此外的都是虚假的不是吗?对于两个人来说,他们之间的爱,真挚绝无一丝的虚假,此外并不重要。
安然沉沉地睡去,信银躺在他身边,并没有闭上眼,一直一直看着安然的脸。
“哥,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们走吧,那个信银万分可恶!”
“离开,我们去哪里?这里很好啊。,信银说这里最安全。”
“他那个贱人。”
“小宛!怎么开口骂人,我可不记得我有教你骂人,我们家教也……”
“哥,你别生气,我错了。”
小宛看着安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道歉。
“哥,这里一点都不安全啊。你看,我们上次那么轻易地就进来了,若是他人,和他有仇的人冲了进来,你要怎么办?”
“小宛,你来看,下面的花园。”
“哼,一朵花也没有,叫什么花园!”
“这座府邸,大概是全世界绿色繁盛的地方了。全是他为我种的。”
“可是,他是男的!哥,你这样是……哥,父母叔叔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不同意。”
小宛懊恼地移开看着下面绿色的目光,撇开头,打量房间里的摆设。
“这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小宛心里恨恨地诅咒某不在此处的人。
“哥,是因为这个里面的东西吗?”
“别动。”
安然回头,看见小宛已经移到水晶瓶的前面,焦急地制止可能发生的事情。
“看你紧张的样子,上次你就是借口回来拿这个才遇上我们的,是吗?”
安然被小宛脸上的笑容吓到,不,是被小宛尖锐的问题难倒。
是故意回来的吗?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见到“暴民”,好离开这里吗?
安然控制自己静下来,平静万千的头绪。
“小宛,这是个巧合。我没想到暴民是你们,我没想到……我只是忘记了它……”
“哥,你别自欺欺人,我知道你是回来等我的!我不笨。这个东西有什么珍贵的,我摔了它,你就没有了牵挂。”
转眼,小宛已经将水晶瓶拿起作势要摔下,安然急忙扑上去制止她。
被安然抓住的小宛脸上落下了泪水。她原本是没准备砸这瓶子的,只是她从没见过如此紧张的安然,惊慌的表情,不顾一切的动作……只恨没有早知道这个瓶子,没有早将它毁灭得不留痕迹。
“小宛,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听到安然的安慰,小宛哭得更加厉害。想起当年,他们还在鲜花盛开的地方,摔倒的小宛哭鼻子,安然就是这么安慰她。
……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哭花了脸,就比最丑的须丫还丑……
可是,当年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他们也回不去当年,回不去那鲜花盛开的地方。
“哥……我们已经找到了……”
小宛一边哽咽,一边艰难地说着话,却被安然打断。
“好了,好了。不哭了就好。”
安然为她擦干净眼泪,拢好不听话的发丝,把她拉出了房间。
这些……
都被坐在办公室里的信银收在眼中,安然的一举一动,还有未被安然看到的小宛忿恨的表情。
再也没有暴民的捣乱,高空列车很快就完工,信银满脸笑容地离开,告诉安然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然后带着他去坐这高空列车。
这是一个惊喜,安然知道。信银急着带他去乘坐这高空列车,就是想要带着他去看这座城市里为他种上的植物。这一切,安杰叔叔已经说与他听。但是,信银要给他这么一个惊喜,自己怎么能破坏他的精心准备呢?
“哥,你在笑什么?”
“没有笑什么啊。”
“我知道,你是在想着信银那个白痴等会要带你去看他种植的植物。”
不等安然责备,小宛立刻接下来的话,打断安然的开口。
“我也要去。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你,我,还有叔叔阿姨们。”
看着小宛坚定的表情,安然为难了。
“可能不行,不过,能带你去。我们一起看看恢复为绿色的这个城市。”
小宛本还想说什么,却见安然盯着信银送给他的那个水晶瓶,几分难过浮上脸颊。
“哥,不要一直待在这间房里,我们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里,信银很快就回来接我、们。”
就这样寂静地坐着,小宛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安然是铁了心要留在信银这里!
那便让这个世界上没有信银这个人!
信银满心欢喜,剪彩时面上的笑容带上几分真,让闪光灯一直闪给不停。
回程,坐上通行器,并未发现危险逼近。
“你这是要开到哪里去?”
等信银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寂静,不是回到府邸那条喧闹的道路。
“停下。”
掏出枪,未抵在前面那人的的后脑便已开枪。出声只是虚晃一招,让驾驶者真以为他会与他周旋。
通行器即使没有人驾驶,还是能自行飞行。信银将此人推开,企图坐上驾驶座,却觉察一丝不妥。瞥一眼倒下的人,立刻按下开启车门的按钮,毫不犹豫跳下。
好在建立起人工天幕,通行器便不再高空飞行,好在这荒凉之处,地面上没有林杂的建筑车流。
就在信银跳出车的那一刻之后,通行器爆炸,巨大的热浪让信银在空中无法保持平衡,狠狠地撞上地面。不过,他不能停留,他要赶快回到府邸里的别墅去,安然在等他。
如果……如果安然不在……不会,安然一定会等他!即使不在,也是被那群人强行带走。他要赶快回去,即使遇到后面那情况,他还能阻止。
“安然,我回来了。”
信银忐忑不安地推开门,千恩万谢,他的安然正坐在门的对面等着他回来。
信银灿烂一笑,就知道,他的安然不会走。会一直等着,等着他回来,回到他们的家。
“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安然体贴的照顾,早该遇到这样的危险。也许是心情好,所以恢复也快。
信银再一次保证,这次仍旧很快便回来。
小宛被信银带走时,不是没有惊慌,但事已至此,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我知道,你是安然的妹妹。我也知道,植花人有血缘相亲的习俗。可是,我不止一次告诫你:安然是我的。”
真当信银的手卡住脖子,小宛倒没有了害怕。
“哼,你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当初我还说,这世间的花都是我的,可是呢?被你这狗贼偷走了,糟蹋了!你说是你的,那便是你的吗?”
被说到痛处,信银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就要掐断手中的那纤细的脖子。他带出安然一族的鲜花,致使从此世间再无鲜花,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不,你是安然的妹妹,不能弄死你。不过,我多的是手段,你好好看着。”
“安桑叔叔!”
“开始。”
隔着玻璃,小宛不能听到对面房间里究竟在怎样的拷问,但是,那刑罚,必定折磨人,连最坚毅的安桑叔叔都不停地挣扎……痛苦、狰狞、生不如死的表情。对面像是在上演哑剧,观众就是这间房子里的两个人。
“你让他们对安桑叔叔做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痛苦,你在折磨他!”
“没做什么啊?你只是看着画面而已,又没有听到什么,怎么能说我在折磨他?”
“你这恶心的小人!赶紧放开安桑叔叔!”
小宛再看一眼对面,安桑叔叔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挣扎。
“放开你的手,好好看吧,这只是神经弧电击实验,接下来还有解剖手术,你留下慢慢欣赏。还有,如果你嫌没有声音,可以从外面那扇门进去,听个一清二楚。”
“混蛋!我要告诉我哥……”
“我并不认识什么安桑、安玉、安沁……,你去说了又如何。还有,对面拷问的是袭击我的暴徒,你可以和他们交流交流,以后如果想要谋杀我,可不能再用他们失败了的招数。”
等到小宛回到安然身边,已经到了安然与信银一起乘坐高空列车出游的那天。当初安然请求让小宛与他们一起出游,信银爽快地答应让安然好一阵吃惊。
“你这样子,怎么让我放心。我是想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你开口了,我也没办法呀,谁叫我满心都是你,无法拒绝。”
临上车,安然还问上一句,不由得让信银握紧维持拉住安然的另一只手。
“小宛,我看你很累的样子,你真要与我们一起去吗?”
小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拉住安然的手率先走进车厢。他们坐的是特别车厢,整一节车厢只有他们三人。小宛拉着安然的手坐在两人的对面,也看着车窗外浓郁的绿色,盈满眼球的绿色,连一些楼层顶上都种植着树木!这就是对面一直搂着安然的那人的爱,全力以赴,同时要占有对方全部的爱。
“哥,我要去车头看一下,我倒要看看他设计的车有什么不一样的。”
安然为难地看向信银,信银倒是全然不在乎小宛冒犯的语气含笑点头。
他是有自信,这车是没有驾驶员的。
“哥,我要喝果汁,你去帮我拿。”
安然无可奈何,起身到车厢尾给使小性子的妹妹拿、果、汁。
当安然醒过来,身处在不知名的地方,身边只有小宛一人。
“哥……”
“没事。我再躺一会儿就好。”安然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好。”
小宛双眼含着泪抱上再次闭眼的安然,伏在他的胸口听着缓慢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再一下,两下,三下……
以往也是这样,无论小宛闯出怎样的祸,安然总是替她开脱罪名,为她承担责任。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这次他闯了一个大错,纵使小宛心中无所不能的哥哥也不能解决。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去啊,我和你以前的家。”
被背在单薄的背上,小宛,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固定好了,忍不住眼眶又激出水来,她伏在安然的脖子边,突然看见了那根绳子,眼熟的,就像一直被她诅咒的那根绳子,绑住了她哥哥的绳子。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哥,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这么做了?”
“我知道。”
“你是不知道我们做的所有的事。”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听到这两句回答,小宛再也忍受不住号啕大哭,使得安然不得不停下脚步。
“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安然,你一点也不温柔,最最残忍的就是你了。”
“是是,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安然小心地将小宛放在地上,怕弄痛了她,让她靠在一棵树边上,听着她的指责,承认自己的罪责。
当安然小心翼翼捧着水回来,他见到小宛身边多了一个人,笑容如同夏日最灿烂的阳光。
“安然,你回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你手上的是水吗?正好我口渴了。”
信银大步向安然走进,就着安然的手,将树叶里的水喝完。
“银,都是我的错。我……”
“我知道。”
“我只是想带小宛回我们以前的家……”
“不用了,以后我们的家就是她的家。”她再也不会在你的面前叨扰不喜欢我们的家。
信银揽上安然的腰,将他带出洞口。
“信银,将她送回去。”
“好。”
“安然,再等等,我一定能让它们开花。”
“安然,你看最新研制的种子已经长出这么多绿叶,很快它们就能开出灿烂的花。如同我见你之初,遍野的鲜花,而花中的你最美。”
“银,将我扶起来。当初你见着我的时候,我是不是正在浇花?”
“是。当时我在你的背后,你怎么……”
“我知道。”
这短短三字,让信银以为原本已痛得麻木的心脏再一次尖锐地疼痛起来。
我知道。
这三字,究竟包涵了什么?最多的怕是以爱为名的欺骗。从第一次见面便开始了的欺骗,导致这简简单单三字成为最简洁有效的欺骗。
“你看着,我再浇一次花。要知道,我是喝着森林里最干净的溪水长大,我是如此,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祖辈,我们世世代代都是喝着干净的溪水长大。森林里的溪水具有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小动物和人长大,也能让树木生长繁盛开花结果,一代又一代。”
安然回头,微笑的脸庞,让信银觉得他就是那带给人幸福的神。
“你看,他们开花了。很快,他们就能够结果,然后一代又一代的繁盛下去。”
被鲜血浇灌过的植物鲜翠得诡异,无风情况下径自微微颤抖,真好似要努力地向上生长,挣扎着蓄积全身的力量要将最美的一刻奉献。
一朵,苍白的花;一朵,稚嫩的小花;一朵,粉嫩的娇花。一朵又一朵,一刹那,繁花盛开,美得不似凡间。
安然向信银伸手。
“银,这是我送给你的幸福。”
信银抬手,握住已被鲜血淋漓的手,如同当初第二次见面,他吵醒了睡在花丛中的安然,拉着安然的手,安静地在花丛中散步,欣赏一朵比一朵漂亮,一朵比一朵开得灿烂,一朵比一朵让人感觉幸福的花。
“大人,安然大人已经……”
“不要吵,这些花让人百看不厌。”
“大人……”
“他说幸福很简单,饿的时候填饱肚子,哭的时候靠入温暖的怀抱,高兴时放肆地笑……在阳光下的花丛中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