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 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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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我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紫儿呢?侍卫呢?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恐惧地抱紧自己,承受着黑暗给我的打击。
“娘娘,您醒了吗?”紫儿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听到她的声音我稍微镇定一点。
“紫儿,这是什么地方?”我口气不稳问道。
“看来这是一间暗室,阳光完全照射不进来,所以一片漆黑。娘娘,您还好吗?”紫儿关切地问我。
“紫儿,还要演下去吗?”我叹息,冷声问她。
空气突然凝结了,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我感觉到紫儿的身体紧绷在哪里,呼吸却很是平稳。
“娘娘,您早知道了吗?”紫儿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不是,刚刚才知道。”我无奈浅笑,结果还是栽在信任的人手里啊,心底一阵寒意。
“上次我写诗的时候,你居然不但看懂了,还知道我写了简体字,我就怀疑了。你从小被卖为奴,这宫中并没有像苍国那样为下人设立学堂,你却识字,不是很奇怪吗?当时我想,或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没追问,却没有把你和丞相联想在一起。”
当我说到丞相时,似乎感觉到紫儿又是一震。我继续说到:“其实只要把你和丞相连在一起,很多事就能解释了。第一次遇见皇后,蔷蔷冲撞了她,我教训了她的奴婢,她却那么容易放过我们,怕是因为她早知道丞相把你放在了我身边,所以不追究。而我竟然愚蠢地以为,皇后也忌惮我这个贵人,给我卖个面子。蔷蔷也是你杀的吧,印象中的皇后,是不会做这卑鄙之事的人。因为丞相从你那里得知是我策划了那一场戏,帮助皇上出师有名斩杀了那几个奸臣,便让你去杀害蔷蔷,好激起我的愤怒去招惹皇后,让我皇后用这后宫条例来除我。可没想到皇上对我用情之深,竟为了我与皇后对持,皇上与丞相的交锋才到达白热化阶段。接着你又与皇后演一出好戏,利用我对你的情谊,让我喝下那盅血燕,凭皇上对我的深情,借以我来要挟皇上。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们都低估了皇后对皇上的爱。爱情中的女人是盲目的,虽然她知道抓了我便可帮助丞相威胁皇上,但她也知道皇上一旦受威胁,丞相是不可能会放过他的,于是打翻了那盅血燕,那时你的眼神才会那样不可置信。皇后放我们走了,你却袭击了我们。虽然我毫无武功,但跟着我的侍卫却是大内高手,能让侍卫无声息便倒下的,只有他抱在怀中的你,然后你打晕我就把我抓到这来了。”我说出了所有推断,转头看向紫儿的方向:“紫儿,我说得对吗?”
我看不清楚紫儿的表情,但听见可三声咚咚声,她,对我叩头了。
“娘娘,您是这世上除了爹爹外,对紫儿最好的人了,紫儿却恩将仇报,紫儿真的该死。”她哭泣着说。
我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我不知道说什么。说不记恨她是不可能的,她在我身边计划这么久,现在又把我置于这地方,置于我最害怕的黑暗中。可是我也知道,没有人会无端愿意做这种事情,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能感觉到她流露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正如我所想,紫儿幽幽开了口:“紫儿的娘在紫儿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紫儿的爹爹是一名教书先生,爹爹与娘亲鹣蝶情深,娘亲过世后,爹爹终日忧郁,终是病倒了。那年我才六岁,正好丞相府招家奴,我见爹爹再断药,怕就回天无力了,于是跑到丞相府,望能让我进府为奴,好挣钱给爹爹买药。丞相见我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有如此胆量,竟开恩不但让我进入相府,还准我把爹爹也接进府。那时皇后和我差不多大,因为我小时候聪慧,爹爹在我三岁左右便教我识字学诗,那是我已经认识很多诗词,皇后甚至都不及我。丞相见此就把我安排在皇后身边侍读,还让大夫把我爹爹的病治好,给他在相府也安排了一份差事。那时我觉得丞相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算做牛做马报答他也不为过。因此,在我七岁那年他安排我进宫,我便进宫了。”
六岁,我不禁心惊,一个六岁的孩子带着重病的父亲,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坚毅,六岁的我还在父母怀中,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
“紫儿在宫中像其他宫女一样过了几年,直到丞相安排我到娘娘您的身边。”紫儿吸了吸鼻子,“娘娘真的待紫儿很好,紫儿好几次都不忍做伤害娘娘的事情。可是,丞相在来信中提到了爹爹,紫儿知道,若不按照他说的去做,爹爹就不保了。”紫儿哭得更伤心了。
眼眶很涩,眼泪很想涌出来。“紫儿~~~~~~”我开了开口,刚想跟紫儿说我能理解她,毕竟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说不定我也会这样做的。
还未等我说出口,面前的墙壁居然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影。他们带着火把走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来人,走在前头正是高丞相。
“夏贵人,委屈你在这里等一阵子了。”高丞相笑咪/咪地开口。
我拿白眼瞧他,这个时候就算和他说什么都没用,他的意图很明显了,说什么都不会放我走的。
丞相看我不理他,尴尬地咳了一下,转向紫儿:“紫儿,你做得很好啊,不过,你的主子在这里,你也得在这里伺候她。”
“丞相放心,紫儿会的。”紫儿低着头回答,看不清她的表情。
丞相满意地转身,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紫儿啊,上次在信中不是跟你提过,你的父亲重病复发了吗,本相已经尽力,却无力回天啊。”
紫儿浑身一震,双手紧握双拳,眼泪啪嗒流在地上。
丞相看了一眼,像似惋惜般对紫儿说:“放心吧,本相会好生安葬你的父亲。”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忍不住跳起来:“你这个老混球,疯了吗你?紫儿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明知道她爹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你现在告诉她,不就是逼她去死吗?你这个老匹夫、你会不得好死的,天迟早要收你。”我怒不可歇,破口大骂。
丞相听到我的叫骂,背对我们的身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走了出去,墙壁再次恢复原样。
“娘娘,紫儿这生最大的幸运,便是认识了娘娘您。你教会了好多紫儿不懂的东西,你为了紫儿甘心以身犯险,此等大恩大德,紫儿唯有来世再报了。”跪在地上的紫儿突然对我说道。
“紫儿~~~~~~”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了,我很了解她现在的心情,或许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娘娘,紫儿会向阎王祈求,下辈子投胎来到您的身边,无论是做牛或者做马都可以,只要可以再次侍奉娘娘~~~~~~”紫儿的声音有些不寻常,好像越来越难过。
在我反应过来之后,已经听到紫儿摔倒在地的声音。
“紫儿,说什么呢?我们出去还会在一起的啊,做什么要等下辈子。”我浑身冰冷,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凭着刚才火光的记忆,朝紫儿的方向走去。
慢慢蹲下来,轻轻碰触紫儿的身体。属于死亡的冰冷围绕在手上,我全身抑制不住狂抖起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黑暗中,紫儿,你醒醒好不好,我真的很怕,求你了,醒过来,跟我说说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等我回过神来,便再也控制不住大喊,所有恐惧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我跪在地上一直哭喊一直叫,紫儿始终紧闭着双眼,不肯回我一声。黑暗像藤蔓般向我席卷而来,就在它的触角碰到我的身体之时,终于承受不住虚脱,已失去了全身力量的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