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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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谢公子曾率军队打败过北府军先锋黄寅将军。”
谢戡站定,左右看了眼吴痕与谢智,淡道:“不过是运气而已。”
萧琰往前走,“黄寅勇敢果决非浪得虚名之辈,谢公子对黄寅以少胜多不可能仅是运气使然。”
谢戡转过身,“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黄将军对战无名之辈难免疏忽,谢某占了天时地利,还是运气。”
“过度谦虚未免落入虚伪和傲慢,这里没有两军对垒,谢公子又何必过谦。”萧琰脚步未停,越走越近。
吴痕感受到压力,他的手动了动,缓缓向腰侧移。
谢戡:“诚如侯爷所说,这里没有两军对垒,侯爷苦苦相逼又是为何?”
萧琰笑了笑,“没办法,难得遇到一个能称作对手的对手,手有些痒。”两手互握,手骨关节咔咔作响。
场上局面又紧张起来,张蓉蓉想上前缓解,“侯爷,长夜苦短,奴家为您舞一曲霓裳如何……”话未说完,萧琰的副将阿力便将她捂嘴拉了下去。
萧琰说要与谢戡比试,侯府随扈一瞬间将小红楼的出口封堵住。
这是让谢戡没得选择,他想不想都得比。
吴痕要替他出战,被他止住。萧琰既点他的名,他不下场难让其甘休。按谢戡的想法,与萧琰拳脚一番点到为止,没成想萧琰要与他兵器下见真章。
萧琰的兵器是柄丈八长矛,他接过矛单手挥过,长矛划破空气咻一声响。稍后侯府下人抬出个简易兵器架来,连老鸨都不知他们从何处寻来,张口结舌叹为观止。
萧琰指着兵器架让谢戡任取,“架上的若不合手,我再让人给公子找趁手的来。”
谢戡回说不用,转身从谢智手中接给短槊和银杆,他两手握住用力一接,咔哒一声响,短槊和银杆合二为一。
厅里地方小恐施展不开,他大步走出屋,庭院里拿着银槊抡了一圈,对萧琰做个起手式,道:“请。”
兵器相交发出铿锵声,庭院里风声呼呼。众人被飞沙走石逼的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院门,站最前面的仍能被兵器激起的细石蹦溅到头、手,疼得很。
场中二人都曾领过兵打过战,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萧琰一柄长矛使得酣畅淋漓。长江后浪推前浪,晋国在桓源之后又出了个谢戡,这小子以后是个对手,可惜桓大司马宥于门阀之争,弃谢戡不用对鲜卑来说倒是件好事情。
谢戡与慕容恪交过手,单论武力值自叹不如慕容恪,原以为鲜卑有且只慕容恪这一位高手,未想到萧琰的武功竟也不遑多让,此次比试他未曾放水,自己青城内力已臻化境,但萧琰此人显然是天生神力,几十回合下来与自己硬碰硬毫不吃力也未显颓势,不容小觑。
后院金属相击的铮鸣声隐隐传来,仇池人不停出入,聂五魁坐在陆畅身后时常向其耳语,温莘良有心想问发生了什么,陆畅笑着喂身边女娘美酒,“能发生什么事?歌舞升平什么事也没有。”
温莘良自然不甘心,“刚藩大人被从宴会上叫出去,现园内又传来打斗声,会不会发生了什么,藩大人需不需……”
他话未说完,陆畅睨着眼睛打断他,“奉劝温老弟一句,这里是鲜卑是大棘城,你温氏一介商贾,能来这种场合全是看我的面子,少说多做,少问多看,操你能操心的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芙蓉园里流水的银子花的都是他温氏的钱,现在却嘲自己身份不够,尽管不甘、愤懑,温莘良还是选择审时度势,举起酒樽向上咧开嘴角,“世子提醒的是,莘良自罚一杯。”
陆畅见他虽是笑着却脸色不愈,毕竟以后还要忽悠人掏银子,打一巴掌还得给颗枣,“时势造英雄,卫人吕不韦从前不过商贾,后来能成为秦相全因跟对了人,珠玉在前璞玉在后,温公子的未来不可限量,眼光放长远些。”
园内虽莺歌声声丝竹嘈杂,但连温莘良都能听见打斗声,身为武人耳聪目明的符鹏自然也听得到。女娘们围着他喝了十几坛酒,他喝的人已醺醺然,本不想理会,奈何金属撞击声直刺耳膜,刺得他耳朵嗡嗡直响。他一气之下起身推开棱格花窗,夜风吹来,吹得他脑袋略微清醒,打斗声音亦愈加清晰。
女娘来拉他继续,他挥袖拂开问:“后院谁在那里?为何会有打斗声传来?”
那女娘本就喝了许多,被他一拂脚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其他人去拉去扶,却一个个叠罗汉般倾倒,咯咯笑闹做一团。
符鹏回首,满室娇颜玉色,脑中那抹倩影浮现,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耳听得金属撞击声越发紧密,心中生了好奇。以他的经验,打斗的二人绝非寻常。问女娘们和龟奴却什么也问不出,索性直接过去瞧一瞧。
小红楼独居后院,院门合着手推不动,符鹏瞧围墙并不甚高,借着山石和树木攀上墙头。
院内诸人视线皆集中在场中二人身上,并无人留意到墙头露出的半个脑袋。
此时谢戡内力充沛的优势逐渐显现,萧琰虽天生神力但毕竟是人,持续高强度的输出终归吃不消,渐渐采为守势。但谢戡攻势犀利如初,一杆银槊如游龙惊鸿般出手迅捷无比,时常封死萧琰的出路与退路,给其造成很大威胁和压力。
旁人见二人满场游走,你来我往棋鼓相当,但阿力却知侯爷已渐处下风。他心下着急,手按刀柄下意识在场边游走,想寻得机会帮侯爷一帮。
站对面的吴痕自然也瞧出场中端倪,他亦注意到阿力的动作,同时留意四周围着的侯府随扈的一举一动。若有人暗中出手他必然阻拦,身随心动不由向前迈了半步。
这半步让墙头的符鹏注意到了他,符鹏觉得这年轻人看着有些眼熟,似哪里见过,只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场中萧琰突然露个空门,谢戡趁胜追击,不想萧琰抓住机会反手一枪直捣黄龙,谢戡被逼得连连退让,银槊横握挡住枪头。兵器相交,二人交汇又倏忽分开,待二人站定,谢戡持槊抱拳,“侯爷武艺超群,谢某佩服。”
萧琰适才那招乃他枪法绝学,即使如此也未赢下对方,显然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今二人打成平手,也算没输了颜面,他见好就收,哈哈笑道:“谢公子少年英雄,厉害厉害。”
老鸨经营大棘城最大的花楼最嬗见微知著,眼见局势有缓抢步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奴家今日真正开了眼,侯爷这套枪法耍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的那个好看。侯爷这长相配上豪气万丈,幸好这里没有其他娘子,不然明日起不知要有多少痴情女儿罹患相思,那时奴家这店还怎么开。”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琰被老鸨哄得心情尚可,将长枪扔给阿力,此时他对谢戡心下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说来二人出身相仿经历相似,一个乃鲜卑第一豪门,一个是江东望族出身,同样上过战场又同样遭人嫉恨,如今都谈不上得志,他上前相邀,“谢公子,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走,进去喝一杯如何。”
谢戡收了银槊,回道:“谢某恭敬不如从命,侯爷请。”
张蓉蓉跟在二人身后,向老鸨使着眼色,“妈妈也赶紧出去准备准备,侯爷带来的人别冷落了。”
老鸨不着痕迹地点头,示意可儿现下安全。
警报暂时解除,酒席重又摆开,芙蓉园里的众人都不知萧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神交错间心下了然,接下来见招拆招不能松懈。
吴痕背着的手慢慢放下,符鹏看清他后腰上系着的皮鞭,脑中灵光一现,不怪他先前认不出来,原是当时只见过下属呈上的画影图形,这人不就是那将幽州闹了个底掉,后消失不见二人中的一个,香花椒的师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香花椒师弟怎会与谢氏搅和在一起?还是说幽州的事本就是谢戡搞出来的?!念及此,符鹏酒意上涌脑子一热,在墙头抓起块瓦片便丢了过去。
吴痕听到风声,一把拉开身后的谢智,同时扯下皮鞭抖开顺势挥出,瓦片在空中被击中裂开。阿力听见碎裂声,瞬时转身拔出刀柄,喝道:“什么人?”
此时萧琰与谢戡携手正走到门前尚未进屋,闻声齐齐停下。侯府随扈齐刷刷如屏障般挡在主人身前。
萧琰看清从墙头飞身而下之人,心下虽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道是谁,这不是符将军吗,怎么如今秦国不时兴走门,改爬墙头了么。”
符鹏用手拂开颊边的一缕卷发,“以为萧侯锁着门要干啥见不得光的事,原来是见谢二郎。你们两国交易实属正常,何必遮遮掩掩,见不得人一般。”
符鹏的性格睚眦必报,口舌上亦不会相让,萧琰并非初次与他打交道,知他是个刺头,“符将军今夜爬墙进来,找我有何急事。”
符鹏叱笑道:“萧侯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依旧没改,怎知我是来寻你的,见到旧识,过来打声招呼。”
谢戡听他如此说,以为来寻自己,抬手揖礼道:“好久不见,符将军别来无恙。”
符鹏摇头,“不好。幽州被人搅得天翻地覆,为此我被秦王斥责,丢了兵权失了颜面,半年来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想找到这人,将里子面子一起找回来。”话音刚落便已出手,吴痕眼见他拳头冲自己面部而来,想亦未想后仰抬脚踢他下鄂。
这招似曾相识,当日香花椒也使过一模一样的招式,符鹏心下愈发笃定,等拿下她师弟,何愁她不出来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