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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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凌王府。
夜色妖娆,月明星稀,一阵阵迷醉的细语悠歌从王府内飘散而出,缭绕在浓浓的夜色里,分外引人痴狂。奢华繁琐的舞衣似遮未掩,点点春光带动着众人的眼球一同舞动,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宴会进行中,韩硕抬头看向上位的男人,神色间似是感叹又似是欣羡。
冰凯微挑眉尖,刀子般犀利锋锐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在对上韩硕的视线时略略停顿,冰雕玉琢的俊颜泛起淡淡的笑意,却看的韩硕冷汗连连。
那笑分明是浮在表面,丝毫不曾深入眼底。
这其实是一场庆功宴,上个月凌王完胜归朝,梵天王大喜,当即选定在凌王府开宴庆贺。看似是兄弟情深、君臣同乐,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帝王之家,从来都是如此。
冰凯玩转着手里的玉杯,穿过半透明的液体看众人扭曲的嘴脸,眸中寒雾弥漫。
“主子……”黑羽近身悄言,冰凯闻言微微颔首,“既然是王兄的美意,就收下吧,余下的你去安排吧。”“是!”领命退下。
政务繁忙,无暇抽身,特为王弟送上绝色舞姬一名,为君助兴。——呵!这个理由倒也不错。
轻轻晃动着酒杯,小抿一口,细细品尝个中滋味。
夜晚的王府荡漾着轻歌,黑羽穿过回廊偏院,依稀还可听到,转头看看静谧的天空,心里一阵阵的怅然。
稍带片刻,举步继续向前。
忽而,前方的院里落下数道异彩流光,如同流星划破长空,惊动四方。
宴场的众人并未发觉,依然轻歌艳舞不断,但正对门口而坐的冰凯看的一清二楚,深邃的眉目微动,若有所思。而看的最为清晰的黑羽震惊不已,急急向那方向赶去,同样闻得的巡卫队也直直奔去。
天旋地转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画面在眼前交错,有时是一群群人念着怪异的语言向圆月祭拜,有时是羽翼丰满的雄鹰展翅而去,有时是滔天的洪水夹杂着漫无边际的浓雾袭来,有时是波光淋漓的水潭里游动着异兽……各色各样,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刻着“奉月尘缘”的精玉雕版,屡次在画面里出现。
包裹成球状的光路在撞击地面之前,一缕一缕的消失,失去保护膜的两个人半浮在空中。在最后的一缕明光消失后,二人毫无悬念的跌落。
“呜……好痛哦……这怎么回事啊?”紫辰揉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一脸迷茫的打量四周。红瓦高墙,亭台楼阁,玉臂长廊,绝对不可能在现代居民生活中出现的建筑物就在眼前,而无尽的黑夜将这一切装点的更加诡异难寻……联想一下近几年异常流行的小说里相似的情况,紫辰眉角抽搐。
不……不会吧?这么滥俗老套无科学依据的事情……没这么巧的被我们撞上吧?!
“喂!龙吟,出大事儿啦!醒醒,快醒醒!你是人不是啊,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给我起来!!!”特殊情况采取特殊措施,于是紫辰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去。
“咳!咳咳!”悠悠转醒的龙吟揉着凌乱的发丝爬起来,神态无辜的看着紫辰,“干嘛啊,天不是还没亮的吗?……奇怪,肚子好痛哦,貌似被谁踹了似的……”低头,雪白的衬衫上赫然一个脚印,“哇!我真被踹啦?是谁?!”
“哎呀,那种事不重要啦!”紫辰急急的握住龙吟双肩,“我们穿越时空啦!”
“……”
“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哦,知道了,晚安。”龙吟木然的点头,然后转身欲走,却被紫辰扯住衣领揪了回去,“晚安你个头啊!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面前的龙吟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微微叹息。
紫辰爆发了,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给我清醒一点!”
“哎呦!”只听一声凄惨的哀嚎,龙吟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飙泪,委屈到了极点,“你干嘛老是打我的头,会变笨的……人家本来都不聪明了……啊不是,反正你不该打我的头啦!”
“是你逼我的。”紫辰挑眉耸肩,一副不管我的事儿模样气得龙吟直咬牙。
眼看着这个迟钝到家的人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紫辰也懒得提醒了,直到龙吟揉着脑袋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什么的时候,暗自感叹自己遇人不淑。
“啊,这是什么地方?”左看看右看看,龙吟满头问号的看过来,“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紫辰揉揉发痛的额角,“是不是梦,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哦!”龙吟醒悟,一把拉过紫辰的手臂咬上去。
“啊——!!!”
迅速救回自己的手臂,紫辰眼角挂泪,怒视一脸醒悟状的某人。
“会痛啊,看来不是做梦了。”
“你干嘛不咬你自己啊?!”
“我怕痛……”
“那我就不怕吗?!卑鄙!”
龙吟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一阵阵脚步声向这边蔓延。二人对视一眼,在“继续争执”和“躲起来”的选择中达成共识,于是一个扒拉着草丛往里面窝,一个猫着腰躲到了山石后面。
“哎呀,你踩到我了!”
“嘘!别出声!”
“可恶……你是在报复……”
“……”某人得意状。
不到两秒,数名手执武器的巡卫赶到这里,提着灯笼四处搜寻。根据目测,方才光芒确实是落在这个地方的,然而这里现在什么痕迹都不曾落下。不一会儿,黑羽也赶到了。他本应早到了的,可是中途因为听到异响而折弯,因此晚了一些。
“黑羽大人,什么也没有找到啊。”巡卫头领回禀。黑羽暗自思索着,目光扫过隐在黑暗中的山石和半米高的草丛,“那里找过了吗?”巡卫头领醒悟,手一招,数名巡卫便持着利刃一步步走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巡卫,紫辰缩的更紧了些,余光瞄向草丛那边的龙吟,情况彼此彼此。
完了,死定了……龙吟在心底哀嚎着,不是不想冲出去,只是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冲出去约等于找死,看一眼山石那边的紫辰,情况也不容乐观。
尖锐的枪头已经扎进面前的草丛,龙吟狠狠的吞咽一下,预备着跑路。
可就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尖鸣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黑羽一声令下,所有巡卫浩浩荡荡的离去。紫辰和龙吟送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又都傻眼了。
黑羽就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冷冷开口,“你们两个,出来吧!”
呃……还是被发现了!龙吟率先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昂首挺胸。倒不是她很有自信,而是觉得和一个人打总好过与和一群人打,恩恩,想想还是蛮划算的。看龙吟都已经站出来了,紫辰也不得不出来,小心翼翼的猫在龙吟身后。
两个人都瞪圆了眼睛,期望黑羽能被吓跑……虽然那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黑羽皱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个奇装异服、稀奇古怪的人,到底也弄不清她们是做什么的。奴才吧?不像,哪有这么大谱的奴才;刺客吧?不像,哪有手无寸铁的刺客;奸细吧?不想,哪有这么正大光明引人注目的奸细;难道,只是一对偷情的奸夫淫妇?想来想去也找不出个答案,疑惑加重,但表面上却无分毫展现。
他不动,两人怎敢动。于是,院子里多了三棵树。
“哎,他到底在干什么?”眼睁的发酸,腰挺的发痛,实在撑不住的龙吟碰碰紫辰,低声说道。“我怎么知道啊……”紫辰也快不行了,脚都站麻了,“也许是在练功吧?还真能撑啊……”
“那个,这位仁兄?”龙吟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练功了。”
“对对对!”紫辰赶忙附和。
两个人小心翼翼,一步一挪的刚走两步,只听一声清越锐鸣,闪着冷光的利剑就在二人眼前颤动着。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两个腹诽着,又不敢动了。
正在此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位身着艳妆的美丽女人出现在三人面前,没走几步便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蜿蜒前行,女子姣好的容颜因恐惧而扭曲,伸长的手臂无力下垂。前后不过数秒,一条鲜活生命消失了。
紫辰和龙吟怎么会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却不想落在黑羽眼中倒是为她们减轻了可怀疑性。
很快,黑羽的剑便指向随后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两个黑衣人。
一时之间,兵刃交接,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紫辰想要趁此机会跑路,可是看在兴头上的龙吟死活不肯走,气得紫辰想敲昏她拖走算了!但考虑到力气问题,只能作罢。
黑羽没有问对方是谁来此作甚,单看伸手便知是杀手,问了也不会有结果。刀剑无眼,黑羽的武功明显更胜一筹,不过数下交战,两名黑衣人的身上都添了许多伤口,而他自己却是毫发无损。
下一剑落下,正在交战中的黑衣人身上掉下个什么东西,而忙于逃脱的二人显然未曾发觉。
看着二人几个起跃隐入黑暗中,黑羽收剑。
捡起那物件一看,脸色微变,立刻收入怀中,不动声色。回头看到紫辰和龙吟,他有些哑然,这二人居然没有趁机逃走,好生奇怪。
“青玉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急奔而来的艳娘扑在女尸上开始哀嚎,“姑娘呀!你怎么能死呀,你死了,谁给凌王跳舞啊,你不跳舞我怎么拿钱哇!还指望着靠你大赚一笔呢,你怎么就死了呢!好歹你跳完再死也行啊!”
三人:“……”
黑羽阴沉着脸发问,“这就是王上特意送来的舞姬?”艳娘立马眼泪鼻涕一抹,“是啊,就是青玉啊,这可怎么办啊……王知道了必然降罪于老奴,凌王恐怕也不会甘心……哎呀,老奴还是死了算了啊……”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嚎。
目光扫过那女尸,想到放在怀里的物件,黑羽深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目前该如何呢?忽然,艳娘眼前一亮,对着黑羽一阵耳语。黑羽先是蹙眉迟疑,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你肯定会被他们拉去当替身的。”紫辰悄悄细语,龙吟不解,“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那个女人死了,他们必然要找个替身为那什么凌王跳舞。”闻言龙吟皱眉,“我是问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废话!”紫辰没好气的撇他一眼,“不是你难道是我啊!”龙吟满腹怨气的翻白眼,所以我才问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嘛!
“姑娘,就决定是你了!”艳娘兴奋而激动的冲着二人扑过来。
紫辰奸笑不止,“你完了!”
艳娘冲上来,一把攥住了紫辰的双手,老泪纵横,“姑娘啊!老奴的身家性命全靠你啦!”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刚才还在奸笑不止的紫辰傻眼儿了,一旁的龙吟捧腹狂笑起来。
“可是,她……”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别指我!你知道的,我只是几下迪斯科,难道你要我穿着那种衣服给一群老古董跳迪斯科啊?”龙吟作势扭动几下,插腰做大义凌然状,“去吧!我记得你学过舞蹈的,而且还获了个什么什么奖,别谦虚了,加油啊!哈哈哈!”
艳娘向着黑羽欠了欠身,拖着一脸悔恨的紫辰离开。
“打扮出来一定是倾国倾城,保你那什么王被迷得神魂颠倒!”
“是吗?”
“呃……”被那冷然的嗓音一激,龙吟瞬间醒悟过来自己竟是在于一个刚刚还想要她们命的搭讪,简直是找死。“那什么,这儿风景不错,您继续,我就不打扰您了,拜拜!”随口扯了个理由就要开溜,却被扯住了衣领。
行没多久,便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
猛地被扔出去,脊背磕在地上,疼的龙吟五官扭曲,暗骂这个木头男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在环顾四周后,冷汗都出来了,这里居然是地牢!阴冷潮湿,诡异恐怖,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哎……哎不对,重点不在这儿啦!
“喂,你干嘛把我关地牢,侵犯民权哎!”话出口后,龙吟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啊,什么民权不民权的,有没有宪法还是个问题呢!
“在那个女子为凌王跳完舞之前,你就待在这儿吧!”
关门,落锁,走人,动作一气呵成。
镜子里映射出以为少女的娇颜,眉如拂柳,眼含秋波,唇若涂朱。
青绿色的舞衣束出曼妙玲珑的曲线,香肩小露,锁骨凸显,沉墨的发略加束缚后披散开,印花的罗莎上搭配着艳红色的丝绢,如雾似云,真个人立时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娥。连紫辰也不禁怀疑,镜中那巧笑倩兮的少女真的是自己吗?
“太完美了!”艳娘兴奋的打量着,“不用怕,什么舞技不舞技的,还不都是看人来着,哼!……姑娘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春玉楼,妈妈我保证你红透半边天!”闻言,紫辰出了一身的冷汗兼鸡皮疙瘩,立刻坚定地拒绝了她的建议。
再见面时,连黑羽也有分秒的愣神。
“他在地牢。”黑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只要你跳舞,我就放他出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以我黑羽的性命为担保!”
“好,黑羽是吧,我记住你的话了。”紫辰昂头直视,清澈的眸子里波光淋漓,纯粹的不含一分杂质。
深呼吸,为了龙吟和自己,赌上舞者的尊严,紫辰决定尽全力博君一笑。
款步走入府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男人。
紫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