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塔之乱篇 卷四 未熙过往 第030章 刺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0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夜里,云丝瑶躺在床上,想到霭对她说过的关于那23个男孩的事,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奴隶呢?如果她能让所有奴隶都获得自由就好了……床好软好舒服,如果能让未熙城里的每个人都睡在这种床上就好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突然被巨大的声音吵醒——好像有重物撞到了隔壁的墙上,发出一声钝响,接下来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有刺客!有刺客!”是霭的声音。
云丝瑶慌忙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外面有人在跑动,接下来人声渐渐嘈杂。她急忙披上衣服跑进霭的房间——这里本应是她的房间,看到不少侍卫正在房间里。
“发生什么事了,霭,你没受伤吧?”她走过去关切地问。
“没有,谢圣女大人关心。”
“蘖城主呢?”云丝瑶转头问侍卫统领。
“城主有时晚上不住在这里,我们并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侍卫统领毕恭毕敬地回答。
“刺客应该跑不远的,他受了伤。”霭说。
侍卫统领点头说:“在下已经派出几十人去追了。我想那刺客应该是针对圣女大人而来的,只是误入了霭大人的房间。”他还不知道他们换房的事。接着他又说:“今晚我们会一直守在这两个房间门口,两位大人请安心休息。”
“嗯。”云丝瑶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嵘。”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快步走进了房间。她月光蓝的长发垂至腰间,身穿白丝长裙,外套淡绿罗衫,清瘦娴雅。见到云丝瑶,她慌忙行礼说:“圣女大人受惊了,我是蘖剞的妻子敖佩,我们保护圣女大人不周,请您降罪!”说着,她跪倒在了云丝瑶的面前。
“夫人请起,这不是你的错。”云丝瑶一边说一边扶起了她。该怎么形容敖佩呢?虽然貌美,但看上去却很憔悴。
敖佩刚站起来,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夫人请喝水。”嵘不知从哪里端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语气同刚刚相比,温柔了很多。
敖佩接过水,大口喝了起来。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嵘突然单膝跪地,对云丝瑶说:“都是属下保护不周,才会使刺客乘虚而入。属下愿以性命来赎罪。”说着,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向自己脖颈挥去。
“不要!”敖佩大喊了起来,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只见嵘手中的那柄剑在空中划了一个银弧,却在他的脖颈处停了下来,随即被弹开。有什么东西在千钧一发之际飞了过去,弹开了他的剑。随着一声脆响,众人一齐看向和剑一起掉落在地的那个小小铜色物件——是小香炉!而香炉飞来的方向,霭正悠闲地站在那里。
“好险好险。”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云丝瑶倒吸一口凉气,庆幸嵘没有血溅当场。她看向敖佩。此时她正用一手捂住口鼻,双眼含泪,以一副惊异痛苦地神情注视着嵘。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云丝瑶的目光,迅速拭干了泪。
“嵘,你起来,我以圣女的名义担保你不会受到惩罚。”云丝瑶郑重地说。
“可是圣女大人,我是负责守卫的统领,发生这种事情——”似乎他认为死是他唯一的结局。
“我说不是你的过失就不是你的过失,你是最好的守卫。”云丝瑶坚持说,扶起了嵘。
这时,几个侍卫跑了回来,报告说他们没有抓到刺客。不一会儿又有几队侍卫回来了,他们也没有抓到刺客。
“奇怪,既然受了伤,应该跑不出去的啊?”嵘自言自语说。
“夫人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呢。”霭突然说。
“什么?怎么会?”敖佩的表情极不自然。
众人都没有再说话。
“应该是房间的味道吧?”嵘低声说。
霭表情阴郁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说:“或许是吧。”
云丝瑶皱着眉,听着他们奇怪的对话,疑惑不解。
后来佩夫人回去了,嵘带人守在了云丝瑶和霭房间门口,而蘖剞一直都没有出现。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云丝瑶问霭:“你为什么说佩夫人身上有血腥味?难道你怀疑她?”
霭笑了,他摇头说:“若刺客真的是一个身患恶疾的柔弱女子,我早就将她制服了。她只是帮助那个人藏了起来而已。”
“身患恶疾?”
“佩夫人脸色很差,行动虚弱无力,进来时还久咳不止,我想她应该病得不轻。”
听他这么说,云丝瑶的心中掠过一丝同情。之后她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如果不是佩夫人,那么难道是孽剞,他要对我图谋不轨?就像你之前分析的那样?”
霭苦笑了起来,说:“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刺客是谁被谁藏了起来,但所有人都宁死也不愿说出来。”
云丝瑶疑惑地看着他,问:“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说出来也没用,除了我自己这个人证,根本就没有其它证据。更何况我人微言轻,现在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他们随口冤枉我一个罪名,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霭无奈地看了云丝瑶一眼,接着说:“关键是佩夫人愿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孽剞是被她藏起来的,也只有她知道孽剞在哪里。”
“你怎么看出这些的?”云丝瑶问,她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霭分析说:“一般人在自己府上接待贵客时,听说有刺客,一定会火速赶过去,看贵客是否安全。但佩夫人不仅没有这样做,还换好了日间穿的正装,这说明她知道贵客不会有事,因为她知道刺客是谁,而且那个刺客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了。她之所以换上日间穿的正装,可能也是担心睡袍上有不经意沾上的血迹。”
“原来是这样。”云丝瑶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霭接着说:“后来我想,她之所以不把这一切说出去,可能和一个人有关。这个人或许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谁?”
“嵘。”
“哦,怪不得嵘要自刎时她那么激动。”云丝瑶表示赞同。
霭点头说:“佩夫人并不是很会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过在这个家里,她也没必要。恐怕孽剞平时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注意她的言行了。毕竟孽剞身边美女如云,况且他视妻子如奴隶如牲畜。今晚佩夫人并没有说出真相,我想有三点原因。首先,她没有完全信任第一次见面的我们;其次,蘖剞还是有一定的势力的,即使联合我们一起反抗他,最后也未必会成功;再次,即使我们推翻了蘖剞的统治,她还是不能和嵘在一起,或许嵘还会死。”
“为什么?”
“嵘是孽剞的侍卫统领,说明孽剞一定很喜欢他。这些年来,为了接近佩夫人,嵘很可能为蘖剞做了很多事,很多有悖天理人伦的事,蘖剞对他很满意,所以才提拔他在身边。一旦我们推翻了蘖剞的奴隶统治,满城被压迫到极限的奴隶们得到了解放,到时情势很可能会失控。人们的积怨和愤怒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平息的,必须用血才能平复。在很多时候,即使有功,也无法低过。到时即使蘖剞的夫人不受牵连,他忠实的部下嵘也一定会被清算。”霭继续分析说。
“所以佩夫人宁可维持现状?”云丝瑶终于明白了。
霭点了点头。
“对了,你伤了孽剞,他会不会报复我们,今夜再次袭击我们?”云丝瑶有些担心地问。
霭摇头宽慰她说:“不会的。我伤他的那柄匕首有毒,我想他现在应该睡得正香吧?况且,佩夫人和嵘并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孽剞可以不顾天伦礼法,但他们不会。嵘派了那么多人守在门口,也是为了防止孽剞再有什么动作。”
听他这么说,云丝瑶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后怕地说:“幸好你比较了解他,建议我和你换房睡,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霭微微一笑,说:“足够了解他之后你就会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因为他的行为是可预料的。而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行为不可预料的人。”
云丝瑶知道他指的是峻王子。每当他把声音放低,以一种危机四伏凶险莫测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和峻王子有关。
云丝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告别了霭。虽然她有些好奇孽剞潜入房间时和霭说了什么,但她并没有多问。不仅仅是因为那段对话可能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更因为她觉得那应该是霭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