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转朱阁,谁若无眠  第四十八章 所托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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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萱慢慢走回华音阁,脚步沉的有些抬不动,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方才在旈轩宫,秋儿被拖出门外庭前,凄婉的哭救声在殿里哀绝地回荡,她不忍闻更不忍睹,只将头偏了过去,听着她的哭声一路出了门,而后戛然而止。她闭了眼,知道秋儿的口中定是被塞了布,双手忍不住攥紧一分,接着便听见一下下木棍打在身体上的重落声。
    一声,又一声,一开始隐隐可闻的闷哼也渐渐淡了下去,直至再无不可闻。
    想到这儿,碧萱忽然有了丝后悔,若是没有找出秋儿该多好,她才十五岁,和公主差不多大的年纪,只因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将生命葬送在重棍之下。
    可是,又能怎样,这里是皇宫,不是民间。
    一边想着,一边已到了华音阁。碧萱刚一进去,就听说公主有事找她,她只好收拾了心绪,去了霍堪怜的寝房。
    因着方才一阵大雨,空气中燥热全无,极为清爽凉快。碧萱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窗边的霍堪怜。
    外面有风进来,将她颊边的碎发都吹过了耳后,而她半垂着头,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浸泡在长颈玉瓶中的粉色新莲,粉/嫩莲瓣在细指下轻微颤动。而她的另一只手却抚着桌面上那支碧绿长笛,那动作,似有意,又似无意。
    “公主。”碧萱唤她一声,移步走了过来,“找碧萱来可是有事?”
    霍堪怜仍是垂着头,然后微微点了下,“那个叫秋儿的小宫女——怎么处置了?”
    “杖毙了。”
    闻言,霍堪怜的手指顿了一下,知道霍寂旸会严惩,不料竟是杖毙。那个女孩她自己都没看清,更别说什么深厚感情了。可是,乍然听闻这二字,她仍是心里愧疚难过了好几分,对霍寂旸也更是不知道如何言论,是该说他狠,还是该说他太适合做一个皇帝了?
    她叹了口气,忽而对碧萱问道,“这个月十二三哥哥的大婚……萱姐姐想去么?”
    这是这些日子来,碧萱第一次听到霍堪怜用“三哥哥”这个称呼,更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禁面色一变,心里某处重重跌了一下,才缓缓答道,“公主曾言,太子殿下大婚,华音阁的人都不许参加。”
    听碧萱拿她以前说的话回答他,霍堪怜这才抬起脸,侧头看着身边的碧秀女子,“萱姐姐应该知道,我当时说这话,一半是生气,一半也是为了……好。”
    碧萱知她本是想说“为了你好”,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完整,但她已然明白,故而笑了笑,有点涩涩的,“碧萱知道,所以,碧萱便不去了。”
    “啊?”霍堪怜原是想了很多话的,哪知碧萱自己都决定不去,她支吾了半天,才说,“那个……萱姐姐,太子大婚我是要去的,你,真不去么?”
    碧萱又笑,“公主不是不想让碧萱去么?何以此时又劝碧萱了?”
    霍堪怜皱皱眉,到底是带碧萱去还是不带碧萱去的好?她极为纠结的连眨几下眼,“如此,萱姐姐不去也好,对外就称生了病吧。”
    “碧萱不过一个侍女,不会有人在意的。”
    “怎会?”霍堪怜纠正她,“谁都知道,萱姐姐跟我最贴心了,若我去你不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的,何况——”她顿了顿,接着说,“那个人一定在意。”
    碧萱当然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当下眼瞳一缩,无声漫上徐徐伤悲。
    次日一早,晴日当悬空中,灿烂热灼的光线四下铺洒。即便昨日那么大的雨,也丝毫不影响此时的半分热度。
    东方祁练完剑,回房沐了浴,又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出来。时辰还早,未及正午,但阳光已经格外明亮了,橙色日光布满空庭院落,庭内繁花草叶都被染上一层光暖色泽。
    东方祁出了房门,在庭内立了一会儿,偏脸瞧见东方郴仍在房内批着一些文件,想着昨日和霍寂旸谈的和亲事宜后来被打断,便决定再去一趟。
    刚出了大门,就见从外面的道路上走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手上似是拿了一封信,正步履匆匆向这边而来。
    东方祁下了台阶,站在台阶最下层,看着那个侍女一路走了过来,在几步远的地方瞧见了逆光而站的他。
    “……祁王殿下。”因东方祁背对着光,她虽在几步外就看见了,但由于不太熟悉,现在才确定是东方祁。
    东方祁微笑颔首,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侍女,他向来有记人的能力,即使只见过一面,也还识得她的身份,是霍堪怜身边的侍女,似乎是唤作芷荷来着。
    “你家公主有何事找我?”
    芷荷闻言微愣,许是没想到东方祁一句话便知了她来意,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话,“公主是有事相托。”
    “哦,何事?”
    芷荷将手里一直握着的信托于两人之间,“公主于不久前爱上了吹笛,一段时间来也有所成。但昨日,公主不小心弄坏了太子殿下送的那支碧玉笛,因不敢同太子殿下说,只能托芷荷过来情王爷相助。”
    看见芷荷手中的信,东方祁抬手取了过来,一边拆,一边漫不经心道,“怕不是不小心吧。”
    “这……”芷荷再一次支吾了,“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好多说。”
    东方祁了然的点点头,“那便是了。”说话间,信已拆了开,“帮什么忙?”
    “公主请王爷在下次出宫之时,寻一工匠为她制一把白玉笛。”
    “你家主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在宁国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去寻工匠去给她做笛子?”东方祁手指捏着写满黑字的白色信笺,挑了挑眉,笑的懒散。
    芷荷被东方祁的笑晃了眼,忙低下头,脸上红了分,嘴里却将霍堪怜事先交给她的说辞流利道来,“公主说,王爷不必对此事推脱,她相信王爷的能力。不过区区一支笛子,若这事儿都不答应,王爷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再者安洛城繁华热闹,要是王爷不出去看看,着实可惜了些。她可不想在以后听见有人说,堂堂宁国五公主的驸马,连宁国都城都没逛过,太丢脸了。”
    东方祁朗声大笑,“她真这么说?有趣,有趣。这么来,我不答应还不成了!”
    见霍堪怜一番话有效,芷荷也松口气,“芷荷替公主谢过王爷了。公主对新笛子有些要求,都写在王爷手中的那封信里了,王爷细看便知。”
    “唔,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要想拿到笛子,在你们太子大婚的前一天让她自己过来取。”本月十二太子大婚,还九天的时间。
    “是。芷荷告退。”
    见芷荷转身往回走了,东方祁这才细细看起手中薄信,刚看到开头一句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丫头,把自己的心思拿捏的挺准的,威胁利诱一个不少。
    罢了罢了,不过一支笛子,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好好“调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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