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转朱阁,谁若无眠  第二十七章 宴礼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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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和帝的生辰举国欢庆,宫内亦是办的喜气洋洋,饶是元和帝卧床数日,今日也仍是撑着病体来参加宴会。
    清苑殿。
    于长座如水的最顶端,是象征着一国最高身份的明黄御座,前置嵌金丝长木案,一边是皇后的凤座,另一边偏下一点则是太子霍寂旸的位置。元和帝其他妃嫔倒是往下排了些。
    因算是家宴,除了邬国使者,在位的就只是宫中级别高的妃嫔,然后便是皇子公主,以及朝野上官阶较高的大臣。其他宫妃官员只送上贺礼,并未到场。
    即便如此,这场宴会办的也极为热闹。沿着殿门而出,所见的长廊,亭角,各宫门口都挂满了茜纱宫灯,湖泊莲池边亦是通亮一片,连着宫外城中百姓所点灯火,从远看去,恰如灯海绵延,映着墨黑般的天幕都仿若铺上了万千碎星,当真气势恢宏,精彩妍丽。
    元和帝与皇后相携进了席,两人一身繁华礼服,在灯火下泛着艳丽高贵的色泽。宽宽的衣袖下,皇后握着他的手,感觉手下只有嶙峋瘦骨,收紧一分,便硌的她手掌生疼,直直疼到了心底。
    或许在别人看来,两人感情甚好,故而携手入座。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是携手,其实是皇后搀扶着元和帝,若是稍一松手,怕是元和帝就会移不得半步。
    看着元和帝于铺了软垫的雕龙椅上慢慢坐下,皇后心里松了口气,双手抬起衣袖,以一种端庄贵婉的姿势缓缓坐下,而后眼波一转,向霍寂旸点头示意。
    霍寂旸身着太子礼服略侧了头,快速看了下元和帝的神色。虽仍是万分憔悴,但面色却是较往常好了许多,不再是青白无色,此时在灯火的映照下,竟有了点红润颜光。
    宴会正式开始,先是歌舞助兴。训练有素的舞/女,配合有加的乐师,将气氛带上来些。众人看得各有滋味,反倒是元和帝倚靠在座位靠背上,面容有些疲惫,像是兴致缺缺。
    大致是在意着元和帝的身体,开头一些歌舞杂耍过后,便是各人送礼上来。
    先是皇后,德妃,惠妃及其他妃位者,之后是芙嫔同以下品级的宫妃。说来,除了皇后同芙嫔的礼物,其他妃子们送的礼也没多少新意,无非是些诗画器皿,巧物珍宝,在价值上贵重一些,大家所能想到的,便也都是这些。元和帝虽都是带笑应着,但眼底并无多少喜悦,只是淡淡地扫过眼前的满目琳琅,便让李公公代为收下了。
    之后,便是皇子公主上前送礼。按辈分来言,本应是二皇子率先送礼,但因霍寂旸近日刚被封为太子,故而第一个起身的则是霍寂旸。
    他从案后直直站起,招手叫来身边侍从,从他手中托盘里取来一个小巧的琉璃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金制边框,内镶整片琉璃,上缀有小颗珠宝,于灯光下流光溢彩,滚动着金绿色光芒,甚是好看。
    元和帝眼中被这流光照亮一分,感兴趣到,“旸儿手中是何物?”
    霍寂旸向旁跨出一步,离案上前,双手拖着那小盒子,抬头对元和帝笑着解释,“回父皇,儿臣也没什么奇珍异宝,亦不如姐妹们能歌善舞、弹琴作唱,故而只能派人寻来这颗璃金丹,也幸而它存在,还望父皇莫要嫌弃儿臣的礼物就好。”
    元和帝闻言,稍一愣,便忽而笑了起来,满脸遮掩不住的欣喜。
    这璃金丹本只是传说,说是前朝和佑年间的神医空玄子晚年所制,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故多少人妄图得之。然,这空玄子死后只将此方传至其徒,而他所有的后人都不曾向人告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少有人找到真正的神医传人,这璃金丹便更是难以求之。此番霍寂旸寻得此物,且不论他如何寻得,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神医传人,便是极为不易。
    “父皇该是听过传闻。先不说此物是否有起死回生之妙用,单是能作为秘方传承至今,儿臣相信它至少也有延年益寿之功用,于父皇身体该是极为有益的。”
    元和帝抬手让霍寂旸上前,亲自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琉璃盒子,仔细端详后掀开盒盖,一颗豆粒大小的紫色药丸躺在厚厚的锦绣棉缎上,小而浑圆,还略有微光。
    “旸儿,很好。”元和帝看了片刻后,将盒子盖好,小心地递给一旁的李公公,对霍寂旸忍不住笑着赞道。
    霍寂旸一躬身,笑容淡淡,没有因元和帝的嘉奖而露出得意之色,只是后退回自己座位坐好,看着二皇子及其她姐妹上前献礼。
    较之妃嫔而言,元和帝对子女的态度倒是宽松许多。无论是歌乐还是送物,元和帝都一一笑纳,待最小的七公主回位之后,却不见霍堪怜,他心里顿时很是失落。
    往年元和帝的生辰,霍堪怜从不参与,亦不送礼。两年前被皇后说了一次,第二年便随意抽了一张纸,写了“万寿无疆”四个字就派人送了过去,但仍是不踏进宴会半步。元和帝看了看今年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此刻空空在那儿,心里喜悦骤减,酸涩复涌上来。
    坐在下面的霍寂旸将元和帝的神情收至眼底,一勾唇角,朗声道,“父皇,可还有一人没来呢。”
    元和帝偏首看他,不知何意。
    霍寂旸对身旁侍从吩咐几句,然后又说,“父皇稍待片刻,儿臣怕自己的小礼父皇看不上,故而和堪怜又准备了一份礼,此回可不能嫌弃。”
    闻言,元和帝本是无神的眼中霎时有了光彩,极为开心地笑了出来,连带着离得近的皇后、惠妃、德妃亦是一脸诧异。
    过了一会儿,那个侍从回到他身边,手上多了一只白玉箫。霍寂旸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萧,在手上打了个转,将一端凑至嘴边,微一运气,吹出第一个音。
    随着箫声一起,宴席最尾端奔来一个红色身影,恰若从外面飞至殿内,如一朵轻云瞬时飘至众人眼前,点燃了殿中最亮的一盏灯。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祁方握着杯盏的手忽的一紧,眼底划过一道明亮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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