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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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三十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打滚的,叶风阅人无数也算是眼光毒辣了。但落凡这样的人,真真是十辈也难见。作为小说家。他无疑是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二十一世纪最红,最有影响力的网络作家,为他带来不少可观的利益。任何一家出版社都非常乐意,其至抢破了头争取他的出版权。而落凡至今未跳糟,面对白花花的钱,眉头也不动。这份淡泊名利,令他敬佩。作为一名设计师,无数名模争先恐后的巴结他。虽然不是国际闻名,举轻足重,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并且称为前途无量,服装界后起之秀。名利双收,而且模样英俊,风华绝代,绝对一个大好青年。
“啪”的关掉电脑主机,叶风点起的一支烟,眉头挤在了一起。这个混蛋,又给我拖搞。“手机打不通,网络连接不上。妈的!这混蛋死到哪里去了!“
草尾的小说,涉面及广。其中对人物的服装设计、搭配、建筑物的构思十分巧妙、美观。他将虚幻的小说和现实的设计灵感融合一体。小说的内容丰富曲折离奇,却是出于他那种富于冒险的性格。许多书迷或网络写手都纷纷称赞“读草尾的小说,就像环游世界一样惊险、刺激、畅快淋漓。”但他几乎不出席公共社交活动,没有人知道网络作家草尾与国内设计名人黑猫是同一个人,更没人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也。就连他这个隶属上司一年也难见他一面。
“叮咚“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叶风端着一杯热咖啡,皱着眉去开门。
“嗨,早!“门外一位带着眼镜,穿着衬衫牛仔裤,温和儒雅的青年笑着向他打招呼。
叶风眉皱得更紧了,面无表情道:“难怪今早右眼皮跳得厉害。”
青年笑道:“哈,不欢迎的话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叶风冷眼瞅他:“我说不欢迎你会滚出去吗?”
青年道:“唔,好像不太可能。一杯清茶,谢谢。”
叶风冷哼一声道:“抱歉,我这里只有红茶绿茶没你要的清茶,要喝的话去茶馆。”
青年也不甚在意,一脸轻松的笑意:“咖啡也可以啦。哎呀,还真是不近人情。”
“这话说的是你吧。”叶风抱臂冷眼瞅斜躺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家伙道:“今天像个人样了。”
青年笑道:“难得做一回客,自然要像模样点。要被你当成乞丐赶回去多丢脸。”
叶风冷笑道:“丢脸?你也知道这两个字。”他上下打量他几眼,凉凉道,“我说黑猫大师,你穿成这个鬼样子就叫体面?就不丢脸?”
乱糟糟的头发,似是数个星期没洗一样。高档的丝质衬衫配着牛仔裤,半扎半露。即使是大街上的流浪汉也比他体面多了。
落凡笑道:“嗯,还好啦。我记得换掉拖鞋了。咖啡煮得不错。”
叶风冷哼一声,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背挺得笔直,叠起一条腿,双手相握于膝前,尽显高贵。‘不是说要去埃及看金字塔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是从哥布伦加原始森林回来的。有点事想麻烦你。”
“呵,还真是神速。真庆幸你能活着回来。你已经拖了一个月的稿了,草尾大人。“
“信号不好,没办法连网。结局的最后几章我已经发给你了,你没有看邮件吗?”
叶风没好气的白眼:“谁会三更半夜的发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落凡点了一支烟,道:“你与警界的关系不错吧。他们缺不缺人?我想找兼职。“
叶风道:“我只是个小市民,没那么大的能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我记得你以前是国际刑警吧,全球闻名的猎犬,和现在的香港警局长关系很铁,上次我还见他来看老朋友了。”
叶风斜睨他,冷讥道:“记性不错嘛,为什么老忘记交稿了。”
落凡无奈道:“我说你啊,不要老将这挂在嘴边好吗?少不了你的。最近想写一篇关于间碟的小说,亲身体验一下比较有感觉。若是贩毒走私军火的更好。”
叶风脸色发黑,他骂道:“你简直是找死!他妈的,上次去登什么鬼雪峰……”
“是珠穆玛朗峰。”落凡好心醒道。
叶风怒道:“老子知道,没冻死算你命大。去年又去非洲差点被黑人烧成灰了……“
“我忘记蛇是他们的信仰。“那是他的失误。
“你他妈的闭嘴!上次私自将泰黑帮走私的新毒品偷走,要不是老子托人过去你早成了马峰窝了。“
“一时好奇嘛,当样品研究一下。”落凡好不无辜的说。”
“研究你个鬼!这次你给我安份的呆在香港,少给我惹事!”自从和签约以来,就没少给他惹事。他这个总编和老妈子一样,天天跟在他屁股后收烂摊子。
“唔,火气真大,看来没指望了。“落凡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叶风没听清楚。
“我是说——”他缓缓吐出烟雾,青色的烟雾缭绕,令那张脸变得有些模糊,微扬起的唇看起来有几分邪恶,“如果你和钱过不去我无所谓啦。田户可能帮得上忙。”
叶风彻底的火了,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横过茶几,单手揪住男子洁白的衣领。他双眸危险的眯起,锐利的目光犹如捕猎的豹子。“你和他竟然还有联系?!早告诉过你,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离他有多远跑多远。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好啦好啦。”落凡举起双手道,“我有在听啊,只是前个星期不巧在美洲碰到他了。我是外好公民,怎么会和黑帮搅和了。”
“你知道就好。”叶风松开他,整整衣服,重新落座,高贵优雅,“你说的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落凡站起身便走,“那么,静候佳音,哎呀,肚子好饿,早餐还没吃了。”他边走边自说。
“落凡,这几天你最好安份点。”他又不放心的警告。
“嗨!“他走到玄关又头给他一个微笑,“那么,早安。”
门轻轻的关上了,屋内一片寂然。
叶风依旧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烟缸里的烟灰,灰白的色彩孤伶伶的躺在水晶玻璃里,一片冷寂。也只有这些东西可以证明那家伙曾经来过,存在过。如果有谁让叶风感到迷惘,那就是落凡了。这个在奇怪难以捉摸的人,仿佛是一具幽灵游荡在人间,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与落凡的相识并不奇特。不过是见他在网上的小说十分红,让他看到了商机,才费尽心思来接触他,劝他签约。
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他在咖啡厅里等足了三十多分钟,窝了一肚子的火才见一名男子提着抱着大包小包悠闲的慢渡过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男子微笑着说。
叶风见他怀里的东西,道:“去买东西了,没关系。”
“最新款的电玩,一天只发一百套。我大清早就去排队了,差点没买到。”男子笑得像清晨的霞光般柔和灿烂。
服务员过来问:“请问要点什么?”
“唔,这里应该没有茶吧,给我一杯圣代,香草味的。谢谢。”
“一杯黑咖啡。”叶风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骂人和扁人的冲动。
之后谈起合约来,他出乎意料的爽快。叶风问道:“你很信任我?‘
“有人帮我编稿我当然乐意。我向来很爱惜自己的。”他笑得如同窗外晨光一样灿烂,扬起的唇角还带着令他费解的狡黠。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个狐狸般的笑容背后的含义。他妈的!那小子早就算计好了。他早就清楚他过去的身份。国陆刑警叶风,道上有名的“猎犬”。虽然已经退伍了,与警界的关系依旧很铁。
随性而为,口中说爱惜自己,实际上比谁都自虐。生活毫无规律可言。在经过几次去医院付费兼认领后,叶风总算明白了,那小子把他当成了免费保姆。明明表现得无欲无求,实际上好奇心强到要死。一年到尾的满世界跑,而且经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奇妙的想法而加入黑帮或一些非法组织。好几次都上他请人将他从黑帮保释出来。想到落凡的种种行迹,叶风不禁抚额低叹:“真是让人头痛。”可是又不能放任不管,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一定是中邪了,他想。
铁建军是叶风以前的拍档,警界中“神鹰”“猎犬”齐名。常来与他叙旧,算是给叶风无聊的生活添了点乐趣。上次跑来向他诉苦,说什么上司公报私仇,调了一个刚出来毫无工作经验的小鬼做他的拍档。上次在高丽,那小子不幸中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害得他这次去金三角只得单枪匹马的干了。又说从前和叶风共事是多么痛快,动上眉头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喝酒、打架斗殴,向来形影不离。当然,流氓警察的头衔也是两人一齐戴。上司训话,两人一齐受。这种默契,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金三角一直是国际警界的死角。它是亚洲最大的毒品交易世场和军火走私中心。金三角背后的主子红鹰是个像泥鳅样的人物,滑不溜湫。警方刚嗅到一丝气味,那家伙早就遁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了。一直与警方追追逃逃的绕地球四五十圈了,二三十年也就晃悠过去了。那家伙依旧在金三角称王称霸,逍遥自在。警界派了无数的精英去卧底,要么死跷跷,要么就成了他的爪牙,没一个人能回来。那狐狸精明得以以,想抓他?还没踏上岛就藏身大海的人地无数。
叶风想了想,就将落凡推荐了上去。落凡没有身份背景,就算与日本宗方家族有点关联也是私生子,混过黑道,在警界有几次前科,这样的人无路可走下海最不惹人怀疑。因为上面急需找人代替,加上叶风动了人脉关系,事情十分的顺利。
日子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过去了。叶风依旧过着他那有点无聊的生活,倒没什么不顺心的。唯一算得上小麻烦的事,就是草尾三个月没出现了,他被书迷们拿石头砸死。就在叶风被闹得心烦气燥时,铁建军一脸颓丧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次袭击小有成就,炸了金三角这个顽角,只是让红鹰溜了,不过他儿子倒成了替死鬼,被落凡拖着一起下地狱去了。
“妈的!那小子不服从安排,自我中心,一点团体意识也没有!”
事实上若非落凡牵制住对方的行动,他们这群警界精英和那块靡烂的土地一起炸个粉碎。不过想起那个吊儿朗当,整日有气无力,我行我素的小子,还是让人十分的火大。
叶风从头到尾都坐在对面默默的听着事件的整个过程。铁建军虽然脏话连篇思路倒十分的清晰。说到最后他哽咽不成声,泪流满面。
“他确实是个混蛋。”叶风长吁出口中青烟,“这下好了,不用我来替他收尸了,连棺材钱都省了。”忽然想到一事,他咬牙道:“妈的,什么不交代一声就去了,留下来的烂摊子谁来收拾?教我怎么向发了疯的书迷解释?那几篇未完结的稿子怎么办?”这个混小子走得潇洒,他妈的!
草尾宣布封笔引起了十分强烈的反响,书迷们强烈反对。最后叶风不得不宣布真相:草尾不幸逝,哀声一片。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铁建军这个只知物理原理、守恒定律,满脑机械组装的小子竟然看起了小说,常向叶风借草尾的作品。
某天,叶风将一本名为(毒理)的小说借给他,这是一本侦探型小说。以黑帮走私、贩毒、杀人越货为主。作案手法老练、文理清晰。虽然许多人说里面太过血腥,仍十分畅销。叶风也看过,里面描写的那些作案手法让他这个警界老手都自叹拂如。曾建议他去当刑警好了。
半夜三更,铁建军大踹他家大门,进门就抱着他发疯。
“有没有?还有没有!其他的!黑道的、现代侦探、警界、走私贩毒我都要!靠!老子怎么没有想到啊!竟然这么简单!哈哈……太简单了,竟然没想到!叶风,那小子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铁建军又笑又叫,神情疯狂。叶风狠给他几拳,再泼他一瓶矿泉水才让他冷静下来。安静下来的铁建军咬牙切齿的诉说他的发现。
原来毒理里写叙的一件案子竟然和两年前的一件无头案出奇的相似。他照着书中提供的几条线索开始调查,结果——
“他妈的,竟然完全吻合。完全啊,一丝不差!不只这样连他们常走的几条线都给揪出来了,一网打尽!真他妈的痛快!”
叶风皱了皱眉,道:“稿子一向是他发过来的。落凡天天满世界的跑。以他的性子,因为好奇而加入黑帮或参与非法交易是很有可能的。”
铁建军面色一沉。凝重道:“有个问题我早想问了,落凡究竟是什么人。他那份简历是真是假?是真的话,也太过平凡了吧。在那样平淡的环境下会有他那样的人吗?我们是老朋友了,你推荐的人我信得过。实情还是告诉我比较好吧。”
叶风吁了一口气,叹笑道:“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他自嘲的笑了笑,“不相信吧。我动用了所有的情报网,除了他所上的学校住所外,他在日本十九年的生活一片空白,什么都查不到。”
铁建军满脸惊愕,怔了半响才道:“怎么会这样?一片空白?开什么玩笑?”
叶风道:“那份简历是真实的,我只查到那些。“虽然知道是被什么刻意抹去了,
铁建军沉默了,他向后靠着,高大的身子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他吸着烟,淡青色的烟雾就像他现在的思路一样,也许该想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想不到。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的思路向来是很清晰的。
“为什么不举报?”为了那件案子,他还被停职两个月。铁建军很不爽,但是人死万事休,就算他想找那小子问清楚,大骂一顿也没了对象。
叶风笑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份自觉。“那个总是懒懒散散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的男人就不是那种自觉的人。
铁建军在警界的名气直线上升。据说他一年内连破了好几起陈年旧案,那些都是死案,原打算期限一到就报销的。
草尾关于黑道、侦探型的小说共有十五本,他都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过,无法形容究竟是喜是愤,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后来,叶风在蔟凡的床角下翻出一本日记本。记载了二零零三年至二零零六年间发生的所有事件。那三年间,落凡加入了好几个黑帮,参加过不少非法交易,也经手了不少案子。参与过黑枪制造,军火走私。范围从亚洲到欧美洲、非洲转了大半个地球。不得不说,落凡这短暂的几年真的很精彩,他本生就是一个传奇故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估计早就被叶风和铁建军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