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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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小舞是我还有半个月要做手术的时候,在跟王爵商量好要去住院之前我们把小舞安排出去跟同学旅游了,一是不想让这孩子刚高考完就愁眉苦脸的,二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我告诉王爵我的真实病情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时丧生的准备。我不愿意让我最亲近的人遭受跟我一样的痛苦,并且与他来说这样的痛苦更难以承受。
所以当小舞知道我住院了并且病情非常严重的时候他愤怒了。他颤抖着双手抓紧我胸口的衣领,他想质问我但苦于忍住哭泣的情绪而无法开口说话。我面对这样的弟弟有些力不从心,在这样的时候我摆不出哥哥的威严让他松手,只能被他一直揪着领子,被他滚烫的眼泪炮烙着。现在想来我也有些骄傲,我养出了这样优秀的孩子,他没一点造作,也没因为自己的优秀而目中无人,他总是谦虚而恭敬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保有自己的完整和独立。想到这里我便开心的笑了,我拥过小舞亲吻他的头发,我说:“你哥死不了。”
他啜泣的声音一直被刻意的压低,但在被我压入怀抱轻声安慰之后他再不能忍受从而嚎啕大哭。
他边哭边说我的不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我是不是他那个严肃的哥哥了,想起什么不顺心的就说什么,我也只能破天荒的被他当孙子数落,并且在此之间被他狠狠的打了一拳。
看来暴力这样的东西是容易遗传的,王爵这样嘲笑我。
我也笑,像个老人一样拉着我亲爱的弟弟说话,我说:“给你哥说说你旅行里好玩的事情,我天天在这儿听你王叔唠叨耳朵都起茧子了。”
王爵不满的打我一下,可立马不讨好的被我打了回去,他诶了一声又过来弄我一下,我现在听力极好,顺手就给他一掌。看我们这样打来打去,小舞也咯咯地笑个不停。我把王爵压在身下制住,对小舞说:“你快说说。”
“哪儿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就是到处逛呗,不过回来的时候有个人在咱们家楼下转悠,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小舞说着就悉悉索索的翻包找东西给我。
也许这个人是不难猜到的,但我不明白他现在找我的目的。于是我对小舞说:“你王叔说买了东西给你呢,你不跟他去看看?”
王爵开始没吱声过了好一会才搭腔说:“昂,对,我都看好了,可怕你不喜欢就还没买,你跟我去看看要喜欢咱们就买了,顺便跟我说说话,你哥这人你也知道,说不准没两句就发疯了。”说着就从我床上爬起来拽过小舞出了病房,走前还不忘调侃我,说我就是个疯子。
我笑着伸手够桌上放着的那个盒子,不用猜我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安,你还想从我这儿要点儿什么?
我掏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拨通小安的号码,没出两声小安接了。
“喂。”
“喂,左晌。”
“嗯,什么事儿?”
“你好好跟徐消谈一次吧。”
我从没在小安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语气,他总是对我下达命令,他说脱衣服,上床,然后不屑地对我说其实很无聊。他跟我一样都是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沟通起来总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因为很早的时候小学课本上就曾说过,一山不容二虎。而跟小安的交往中,我一直是那只处于下风的老虎。不单单因为我是有求于他问他所索要骨灰,更因为他知道我不如外表强势,而我所面对的这个男人才是个十足的变态。他对那些白色的粉末发情,也钟情于没有温度的那些尸体,就我本人而言,我做不到那个程度。
“为什么要我跟徐消谈谈?”
“他很想你。”
小安的声音有点寂寞的味道,我笑,徐消于我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没有跟他谈的意义。张小安也应该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是个十足的生意人,所以我要知道他给我开出的条件。于是我问。
“代价?”
他沉默着,我甚至能想象他捏紧电话听筒无从发作的样子,这样的幻想让我很是开心。于是我又高兴地重复着我的问题,我说:“代价是什么?”
我想这中间空白的十秒是张小安心中最纠结的十秒,他总是等价交换的信奉者,总认为无来无往不成买卖,但他并不清楚之前他跟别人做的生意都是带有胁迫性质的。这事实上并不是等价交换,而是一场践踏尊严的杀戮。
我很清楚他的游戏规则,也非常乐意在他的生命中充当一次施虐者。但显然小安是不愿意的。他一直都控制着别人的生活也通过掌控别人获得变态的满足感和施虐感。可现在不同了,他对徐消有的感情打破了一切的平衡状态,对于这样的改变,他必须付出代价。
“你想要什么?”他问。似乎这一个问句就消耗了他所有力气,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在他嘴里听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于是我刺耳地大笑,我说:“小安小安,你也有今天。”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小安的愤怒,可这对我不能造成任何杀伤力,于是我说:“你把徐消带来,之后我会问你要我想要的东西,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说完这几句话我就挂了电话,小安,只怕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没多久王爵和小舞顺利回归,小舞手上多了一只名牌包包,虽然王爵跟我说起这个G开头的包时我还是流露了鄙夷的表情,但小舞似乎很喜欢,这样也就足够了。我对小舞说:“你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计划?”
小舞想了一会轻轻地喊了我声哥,这一声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在想跟我些我不会同意的事的时候总会这样叫我。像他小时候问我要遥控赛车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有些甜腻但不恶心的叫我。而这一招对我而言确实有点用处。
“你想说什么?”我像刺猬一样竖起一身倒长的锐刺问他。
“•••没什么。”他笑着否认,明明有话却不说出口,这可真像某人的作风。
我再确认了一次我说:“真的没有?”
小舞这回挺坚定地对我说:“没有。”
我点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想跟我说的。我这样想的同时也在猜测他想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想着想着小舞就抓住了我的手,他在冲我笑,我能感觉到。因为我弟弟笑的时候总会散发出神奇的雄性荷尔蒙,换句话说在那时他会特别迷人。我能想起他笑的样子,虽说小舞长的一点儿都不像卓凌,但笑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神似。
可能因为在那时他们都非常耀眼,会耀眼得比阳光更佳刺眼,但与此同时见到这个笑容的人会感到寂寞,相当寂寞。就像在春日看到一池寂静的春水,完全美丽的事物总是会散发出寂寞的芬芳。于此,谁都无可厚非。
“左晌,我跟小舞给你买了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王爵放我跟前一个盒子,正方形的扁盒子,外圈还绑了触感良好的丝带,纸质很是厚实的感觉。
“•••猜不出来•••”我老实回答道。
“CD。”小舞说道。
我垂头丧气,不会是王爵老是在倒腾的钢琴曲吧?我不是不喜欢那些歌,但确实不适合我,我本来就不是歌音乐发烧友,再说现在整天呆在病床上已经很不舒服了,还得在那儿听钢琴,这不是明摆着要郁闷死我么?
我的表现很明显,王爵也看的出来,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样,他嘿嘿贼笑着宣布正确答案:“不是钢琴曲交响乐,您老放心吧,给您买的郭德纲的相声。”
相声?不错,虽然说我不那么迷这东西,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老北京的艺术,总是文化精粹啊。再说就我现在这条件也就能听听相声了,啥都看不见不是,天天跟电视前坐着什么事儿没有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我很高兴地撕开包装纸递给王爵,我说:“放来听听。”
王爵接过去又笑了,我现在发现他特别像小老太太,没事总爱数落人,要不就捂着个嘴没事偷着乐,指不定又找着什么流言蜚语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呢。想象王爵变成小老太太的样子我也乐了。
王爵不高兴的拍我一下,他说:“小舞,你哥肯定在肚子里骂我呢,他一骂我就坏笑,可不是个好东西。”
我边消边摇头,“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了这话我想起来他怎么还没放相声呢,便催促他到:“放相声啊,没事儿出什么神呢?”
王爵不理我,跟小舞谈论起他出游的事儿来。好么,这回谁都不理我了。得,爱谁谁吧,咱还是早点睡觉吧。
毕竟明天要来的主儿不好伺候,不过想起小安纠结的嘴脸,我还是感觉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