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昙花一现 33、穿着衣服打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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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隐身出了将军府,抬头望见天色尚早,便不急着回安王府,一路闲逛起来。论繁华,幻影城胜过江都许多;论清丽,幻影城不及江都。
心情极好的昙儿,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今日能一举破坏知忧与玉萝的婚约,出乎她的意料,却让她十分痛快。想起玉萝因为愤恨而扭曲的面孔,她几乎要笑出声来,余光瞥见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只得死死忍住,不然明日整个幻影城都要传出白日见鬼的谣言来。
憋笑憋久了也是不好的。昙儿脚下生风,只往那无人的偏僻之处钻,等到身旁没人时,自然可以笑个够。却突然间,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紧随身后,回头看时,一个人影也没有。昙儿对自己的直觉向来有把握,有人跟踪自己,这是必然的,恐怕也使用了隐身术吧。垂目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重又往人多的地方行去。那陌生的,带着淡淡桂花香味的气息,便随着她一同转移了方向。
昙儿不安起来,看来这跟踪者的功力比自己还要高上许多,自己破不了他的隐身术,他却能看清自己的举动。有此功力者,恐怕已不是凡人了,却为何要盯着自己不放呢?昙儿心中一动,隐约记得那日知忧提起过,康王派人去请飘渺道人出山,自己莫非让这飘渺道人给盯上了?
轻轻咬唇,微痛的触觉让昙儿瞬间平静下来,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慌乱,只有冷静再冷静,才能想出法子来躲过劫难。暂时,是不能回安王府了,不能将危险引到公子师傅头上去。但总这么在街头瞎晃也不行,时间久了,会体力不支,万一追踪者出手攻击,怕是难以抵御。还得找个人多、又能歇息的地方,自己可以喘口气,追踪者又不敢冒然出手。
边寻思着边四下打量,还真让昙儿找到了个好地方——遇春楼,昙儿抿嘴一笑,穿墙而过,躲入楼中。对于遇春楼里的从业者而言,现在的时辰实在是太早了,因此大多数都还蜷在被窝中,睡得正香。昙儿一心要躲过追踪,便往香气最浓郁的房间里钻,正好借助那香气掩了自己的气息。
昙儿的运气很好,果然有一间屋子里的香燃得正旺,浓香四溢,飘向遇春楼的每一个角落。这香味对昙儿来说,着实有些刺鼻,但对于解除她的困境而言,又是有帮助的。来不及多想,朝着香味的来源处急奔过去,隐入门中。双目所及,却让昙儿愣在了原处,再挪不动步子。
雕花大床上,锦被零乱、罗裳乱丢,一男一女近身相搏,争斗得十分激烈。女子尖利的指甲掐入男子的后背,男子肥胖的身体紧紧压住女子。那女子想来是打不过男子的,近乎痛苦地呻•;吟了两声。昙儿顾不得自己的危机还未解除,一心想着要先救出那女子,不然她铁定会被那臭男人活活压死。
昙儿微皱着眉,厌恶地上前两步,便要伸手提起那男子丢到地上去,再狠踹两脚。打架就打架呗,干嘛连衣服都不穿,太恶心了!
昙儿的手伸到一半时,突地顿住,再不能朝前移动半分,因为——她的衣领让人揪住了。
“傻丫头!”温润的男声在耳畔轻轻响起,好听得不行,顿时让昙儿浑身的力气散了一半。
昙儿刚想张嘴问话,柔软、温热的掌心已覆在了她的唇上,让她出不了声。没等她动怒,身形移动,化成一道白光向外飞去,转眼间已离了遇春楼,置身于幻影城外的千丈山上,一栋小小的竹楼里面。这竹楼显然是新建不久的,还带着竹子的清香味,屋中的家具也都由竹子制成,就连那小小的茶杯也是天然竹节雕刻而成。小小的屋子,却令人倍觉雅致、清幽,带着几分仙气。
“昙儿!来,喝茶。”
一声轻唤,让昙儿回过神来,仰面看向身旁的男子。他很高,比昙儿足足高了两个头,眉清目秀,还浑身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儿,七分像男人,三分像女人。昙儿将他飞快地与知忧作了个对比,觉得还是知忧长得更好看些。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到这来,你……你不会是想……和我打架吧?”想起方才见到的可怕情形,昙儿浑身抖了一抖,“打架我是不怕的,穿着衣服打好了,千万别脱·衣服。你的不能脱,我的就更不能脱了。”
高个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连我是谁都不问,就想和我‘打架’,也太大胆了一点。要不要和你‘打架’,还是以后再说吧。”
昙儿听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是谁呢?不会是飘渺道人吧?”
“在下东海忘尘,飘渺道人是家师,如今他年事已高,一般不会离开东海。但康王之命又不可忤逆,便让我替他出山,来看看众人口中十恶不赦的小妖到底有多厉害。”忘尘带着笑意,显然没把昙儿这小妖放在眼里。
“我蛮厉害的哦,你最好别逼我出手,我一出手,你准灰飞烟灭。”昙儿得意地一仰脑袋,“上回,有个藤妖被我给灭了。”
忘尘依旧浅笑:“嗯,的确厉害。不过,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用不着灰飞烟灭吧?”
昙儿点头道:“你别再跟着我,我就不让你灰飞烟灭。”
忘尘轻轻啜了口茶,不答。
昙儿端起茶一口饮尽:“茶我已经喝了,告辞。”
甩甩衣袖,便要离去。
却被忘尘拦下:“你去哪里?回安王府么?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不如,就留在这里吧!明日,我去回禀康王,就说你已被我降伏,要带回东海处置。唯有这样,康王才不会去请别的降妖者继续追踪你。”
昙儿眉头微皱:“你为何要帮我?”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坏。昙儿自认与忘尘从无纠葛,他却话里话地护着自己,只怕是另有所图。
“你不但忘了以前的事,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好,是别有用心。”忘尘眼中闪烁着怒气,身上的花香愈加浓烈起来,“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昙儿咽了咽口水,向后退了几步:“你想做什么?”
“帮你想起你该记得的一些往事。”忘尘长手一伸,将昙儿钳制在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点。
无边的黑暗蓦然来袭,将昙儿紧紧地笼罩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