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言扭过头，她身上穿的依旧是宋东凯的衣服裤子，显得有点被编织袋套身的感觉。他的衣服料子并不好，穿在身上很硬，几乎在穿上的时候叶洛言就觉察出来了，但她似乎并没有排斥。
    然而这却让陈子易再次皱眉。
    “回去马上把它换了。”
    宋东凯听得出来他所指的是什么。他就是嫌弃他这个平民以及这里所有代表平民的一切东西。罢了，反正此去经年再无瓜葛，他不会跟自己的脾气过不去。
    没有听到叶洛言回答，他当她默许了。真好，有本事下次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别让他碰见，碰见的话也休想再让他借给她衣服穿。
    叶洛言看了看床上蜷缩成一尾虾子的宋东凯，再次不经意勾动了薄唇。
    “走了。”陈子易提醒她，拉住她的手。
    叶洛言点头，目光落在早上还来不及吃的油条和包子上：“明天，我们吃油条好不好？”
    陈子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一猝：“不行。油条里有明矾，不健康！”
    叶洛言的眼神暗了暗：“那么……包子呢？”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至少在吃穿上从来不挑剔，向来都是他安排的，也从无异议。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这样要求，他宁愿当做这只是她单纯的要求。
    “好。”他用极其疼宠的口吻回答。
    而缩在床上的那些论证有明矾残害生命的油条的主人，此刻早已愤怒地握住拳头，大口吞在嘴里，默默想着：“好，叶洛言，下次休想再让我买早饭给你吃！”
    门最终关上。两人相携着离去，只余屋中的一团黑影。
    就像关掉一扇记忆的闸门，有人会刻意封锁，有人会无意淡忘，也有的人却似乎想关也关不上。
    就像白开水一样，或许就这样一辈子无波无澜，完成学业的空挡来赚点学费以及生活费医药费——可能应该倒过来说，在赚完这些钱的同时，他惊人地发现，自己居然从无挂科，想来毕业无虑了。
    每个人都会有既定的生活轨迹，当该遇到别人时就会遇到，遇不到时，就连坐同一部电梯都会错过。谁都没办法没能力定义自己的人生，就像拿起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或轻，重者压地喘息不已但生活充实饱满，轻者淡入飘絮细入骨血所以更不能放弃。于是乎，当生命相撞时，才有那么多矛盾，那么多必须放掉一些来挽救另一些的残酷现实。
    而有的时候，放弃的那些并不是自己不想要，而是觉得要不起，或者是，不要，才好。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生活里总归有取舍。
    她仰望着同样深蓝的天空，头顶的太阳有点大，秋老虎威猛无比，比之夏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她进入大学的初期，还是如此恬淡，静得约等于冷漠。
    叶洛言几乎没什么朋友，并且每个有意追求她的男生在接触到她毫无波澜起伏的眸光时，都识趣地退回到安全线之外去了。
    这年头的男人，胆子比老鼠小，行动力比乌龟慢，领悟力比猪头差，浪漫细胞比草履虫还少，总之——总有那么多不令人满意的地方。这是叶洛言无意间听到的女生间的对话。她从不参与此类话题，总是坐地离人群远远地，仿佛想隔离什么。
    但总是有一两句能飘进耳朵的，并且总能让她会心一笑。教室的长宽高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对于男人的评价，她显然没什么资格参与。因为那或许说起来是“零”，也可能是“一百”，在她的认知里，她只要懂一个男人就够了，没必要要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弄明白。那样于己没什么好处。
    也是能飘进她耳朵里的仅有的话，有人说“粉色代表着爱情，粉色水晶有助养爱情的功效，挂在床头能召唤爱情，挂在喜欢的人的脖子上，能时时牵绊住他”。
    她愣了愣，直觉地把这句话记在了国学文化课本的前言顶上。